“那也是山門秘寶!”
趙廣眼中發光,愛不釋手地把玩手裡的書冊。
“其實,這書裡的東西,工坊裡多有做過,”馮永解釋道,“我只不過是把這些東西事理出來而已。”
馮永一直在工坊和牧場推行紀律和組織培養的意識,甚至趙廣和王訓在訓練那些護衛隊時,馮永也時不時摻雜點東西進去。
為的就是驗證後世的某些東西在這個時代能不能行得通。
事實證明,政治思想教育課裡所說的東西還是非常有道理的。
所有歷史上發生的事情,都必然有其社會基礎的支撐。
就比如說,如今工坊和牧場那些人的組織性,在蔣琬李慕甚至趙廣等人看起來,那是非常地厲害,但對馮永來說,基本也就僅僅於此了。
至少就目前來說,想要再進一步,必須要有更進一步的社會基礎。
不識字,連最基本的口令都聽不懂,你還想怎麼樣?
能夠讓他們知道什麼時候的哨聲是做什麼的,工坊裡的規矩是什麼,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那就已經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想要再進一步,就得有足夠的識字率。
所以馮永下一步,就是在攢夠出足夠的認識基本常用字的孩童之後,再推行夜校掃盲。
讀書寫字需要常用字三千,但這其中,日常使用頻率最高的,也就是五百個字。
認出了這五百個字,至少在工坊和牧場的範圍內,那絕對是夠用了。
知道“茴”字有幾種寫法,那有個卵用?
胡人入籍必須會講漢話那是目前最基本的要求,隨著工坊和牧場的擴大,所需要的組長隊長管事等也會日益增多。
那麼,他們想要再進一步的話,掃盲識字就是馮永設給他們的門檻——而且不分男女,不分胡漢。
而且這也是讓胡人儘快融入漢人的最快方法之一。
所以趙廣和王訓手裡的兩本書,就是馮永對工坊和牧場經驗的總結和事理,算是2.0版。
“我說這工坊和牧場怎麼不但以前是聞所未聞,甚至裡頭的好多東西小弟都看不明白,原來是兄長師門裡頭的東西。”
趙廣一聽,更是激動,壓低了聲音道,“所以這秘寶,算是世間獨一份吧?”
說著,還晃了晃手裡的書冊,然後好像又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怪不得兄長不阻攔蔣天使,我看這些時日,他也是看不出門道來。”
“那是,兄長師門裡頭的門道,就算是我等幾個一路跟過來,都沒看全部看懂,蔣天使一個月就能看明白?”
王訓也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紅光滿面。
“獨個屁!”馮永看不得他們兩個大驚小怪的樣子,沒好氣道,“文軒那裡都記著呢,哪裡算是獨一份?”
“明白明白。那李文軒,如今也是咱們自己人了,他得了一份,那是理所當然。”
趙廣嘿嘿一笑,一副我什麼都明白的樣子。
“行了行了,別蠍蠍虎虎了,趕緊過去吧,再磨蹭下去,只怕時間就來不及了。”
馮永沒辦法跟這兩個傢伙解釋,“莫要忘了我的話,安心等半年。錦城要是有什麼開銷,不要跟我客氣,來信說明就是了。”
趙廣和王訓,算是從馮永這裡走出的頭兩個投資成果,戰場上他幫不了什麼忙,但當個後勤提款機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這裡還有你們的份額呢。我估摸著,再過兩個月,咱們就再不用擔心錢糧的事了,到時大家會有第一次分紅。”
今年上半年,紡織工坊所產出來的大部分毛布,全是供給了錦城那頭,工坊裡所留下來的小部分,基本都是拿來換糧食。
但馮永和諸葛亮做過約定,今年過了九月,毛布分成就是反過來,錦城只拿三成,他們自己拿七成。
再加上牧場乾酪欠款的到位,馮永私底下估算過,十月基本就會有第一次盈利,而且盈利不會小——諸葛老妖十倍的利潤都能黑心賺出來,沒道理他們連個五六倍的賺不到。
不然怎麼叫獨門生意?
“小弟省得。”
趙廣和王訓齊齊抱拳。
“義文和子實這算是出頭了吧?”
看著蔣琬一行人漸行漸遠,李遺眼中有些羨慕。
“還遠著呢。”
馮永搖頭,“這隻算是第一步。以後他們能走到哪一步,就看各自的天分了。”
“這起步就不知比同輩人高了多少了。”
李遺看向馮永,又指了指南鄭的方向,意有所指地說道,“當年魏都督當牙門將時,年紀可比他們大了十多歲呢。”
馮永淡然一笑,也不說話,翻身上馬,掉轉馬頭,帶頭向工坊走去。
等李遺楊千萬李球黃崇四人跟上來,這才開口道,“魏都督那是先帝慧眼識人,超越提拔,世間又有幾人能有這般的好運氣?”
說著,又看了一眼遠遠地跟在後頭的部曲,確實沒人能聽到他們的談話,這才說道,“文軒,我記得,以前你曾說過,丞相若要南征,少說也要到後年,帶兵須五萬,如今又是何看法?”
李遺聽了,臉上露出些許的苦笑,“兄長又何必提小弟醜事?”繼而長嘆一聲,“就是我家大人,亦不得不自認其錯,丞相和兄長之謀,非常人所能揣摩也。”
“那皆是丞相之謀,和我無關。”
在自家兄弟面前,馮永沒必要裝,擺了擺手,“我非是要揭文軒之醜,只是今日義文和子實回錦城,有些事,我欲與幾位兄弟說個明白。”
“魏然,你上來些,不必如此拘束。”
馮永說著,又轉過頭,看了看正落在最後面的楊千萬,“都是自家兄弟,不要生了分。”
“是,兄長。”
楊千萬看到趙廣認馮永為兄,就已經是驚訝。後面到了南鄉,又看到就連南中庲降都督之子李郎君都一口喊馮永一個兄長,更是震驚無比。
這兩人,可都算得上是大漢公子郎君的頂尖人物。
哪知這位馮郎君還有更讓人駭然的事,丞相竟然給了他自取之權,連手下的屬官都可以自行任命,於是他被震得麻木了,隨著大流喊了馮土鱉一聲兄長。
只是他新加入這個小團體不久——新人沒地位,所以無論座位也好,行蹤也罷,都是默默地跟在最後頭。
此時看到兄長說個話都注意到自己,當下有些感動,連忙拉了拉韁繩,跟了上去。
“打仗打的是人,是錢糧。”
馮永信馬由韁,緩步而行,邊走邊道,“大夥都知道大漢如今好過了不少,連續兩年糧食大收不說,就是府庫裡,也收上來不少的錢帛。”
“還有就是,從去年開始,官府又給不少人上了戶籍。別的不說,”馮永指了指路邊的農田,“就是從錦城那邊送過來開荒的百姓,今年少說也有五六萬。”
說完又嘿然一笑,“這五六萬百姓,可不是說只送過來就完事了的。官府還要給他們租牛租種子,讓他們至少能安然過了今年。這可不是一筆小開銷。”
馮永前邊身為漢中典農校尉,這點內部資料還是有權力知道的。
“換作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這其中,也有兄長的功勞。”
李遺也看向周圍的農田,喟然一嘆,“八牛犁給大戶人家用,曲轅犁給小戶百姓用,漢中不到兩年能有今日,兄長之功不可謂不大矣。”
說了這個,又想起南中,臉上不禁露出古怪地笑容,“如今南中那些叛軍,不知有多少人對兄長恨之入骨。這損南中而實漢中之策,當真是妙極!”
“我只是提出了個方向,如何操作,還是看丞相。”
對這個,馮永就更不敢爭功,繼而又長嘆一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古人誠不欺我。丞相對人心的掌控,更是妙到毫顛,讓人自嘆不如。”
“可世人都只知這計策是兄長最先提出來的,皆道兄長腹有妙計。”
“妙計?”
馮永斜視一眼李遺,“文軒莫要淨拿些好話來哄我,如今全錦城,流傳著一句話,不知文軒知也不知?”
李遺當然知道,只是他卻只能裝作不知道,“不知。”
馮永哈哈一笑,指了指李遺,“文軒何不實也!你從錦城轉返,卻是對錦城所傳的那些流言,一字不提,你以為這樣我就不知道?”
關姬都已經來了好幾封信了,她對馮永如今可是全心全意,自然氣不過錦城的那些流言,所以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給馮永說了,還想著既然馮郎是小文和,那就要想些法子反擊一下。
哪知馮永卻是渾不在意,反去信安慰。
阿斗被人懷疑不是劉備的親兒子都沒辦法,他又何必去管這些人?
“巧言令色馮郎君,心狠手辣小文和。”
馮永唸了一下,又再哈哈大笑一聲,“賈文和之智,天下聞名,我能得此稱,也算是榮幸。”
豈不料李遺聽了這話,臉上古怪之色更濃。
“兄長……莫不成當真與賈文和有關係?”
李遺試探地說了一句。
馮永一愣,反問道,“什麼意思?”
“賈文和去歲病亡,兄長去歲從山裡出來,有人說,兄長與那賈文和是同出一門。一人亡,一人出,都是兄長師門推出來專來禍亂天下的人。”
賈詡為一己之私,給李傕等獻計攻進長安,不僅加速了大漢的滅亡,而且使得天下大亂,故被人稱為天下第一毒士。
大漢之亂,雖說有其必然,但賈詡所做的,也確有不地道之處。
馮永臉皮抽搐,哭笑不得道,“我從未見過賈文和,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如何就成了他的同門了?那些人,為了詆譭我,當真是不擇手段。”
聽到馮永否認,李遺乾咳,附和道,“這倒也是。”
話雖是這麼說,但心裡信了還是沒信,卻是誰也不知道。
“好了,不扯那些。”馮永卻是從來沒在意過那些流言,繼續前頭的話題,“前面說了,大漢如今手裡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糧有糧,再加上南中那邊的叛軍,還沒等大軍過去,自己就已經亂了一半。”
“故我覺得,”馮永說到這裡,環視了一下眾人,吐出一口氣,下定結論道,“丞相明年只怕就要南征。”
平定南中那是必然之事,只要有點腦子的,都知道丞相不可能讓南中一直亂下去——雖然如今有不少人覺得南中一直亂下去也不錯,至少勞力來源有保證。
他們未必就不知道他們成了大漢丞相手中的一把刀,但那又如何,就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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