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馮大司馬的枕邊人,關將軍知道馮大司馬對司馬懿的重視程度。
得到陸遜被逼死訊息之後,馮大司馬甚至掩飾不住心裡的喜悅,情不自禁地對關將軍說道:
“今天下可稱為對手者,唯餘司馬懿一人耳。”
可以說此人被自家阿郎視為當今世上的最強對手。
也就是說,只要此戰能全面擊敗司馬懿,那其餘人在阿郎眼中皆是碌碌。
所以再大的險,她也願意去冒。
當然,除此之外,她同樣是為了漢室。
父兄皆為三興漢室而死,作為關家虎女,自然不會落父兄之後。
最後的最後,若說還有一點私心,那就是五萬精銳=五萬青壯勞力。
五萬純青壯勞力是什麼概念?
整個沒鹿回部,連同羊奴都加上,共有二十萬餘人。
但能拉出來的控弦之士也就六七萬,其中真正的青壯也就堪堪五萬左右。
具有權貴資本屬性的關爸爸,看著拓跋鮮卑五萬青壯流落在外,要說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
面對左夫人對自己的拳拳關愛之心,馮大司馬感動之餘,考慮卻是要慎重得多。
若是讓關大將軍冒險尾隨南下,那麼就勢必要再往大漠增派大軍。
而且還是騎兵大軍。
還得抓緊大漠積雪沒有完全化開的最後一點時間派出去。
也就是說,大漢所有騎軍,幾乎是傾巢而出,派往塞外。
這是個慎之又慎的問題。
站在地圖面前思索良久,幾乎要成了一個雕塑,馮大司馬這才忽然出聲問了一句:
“你們參謀部對鎮東將軍的建議怎麼看?私下裡肯定都有過討論了吧?”
一直守在屋裡等待山長吩咐的年輕參謀,聞言頓時精神就是一振,連忙回答道:
“回山長,學生過來的時候,那邊確實已經吵開了。”
吵開了那就是還沒有達成一致。
“那你的想法呢?”
“學生以為,拓跋鮮卑已然覆沒,那數萬騎兵已成無源之水,若是任由他們進入河北,恐怕要被司馬懿全部收於麾下。”
胡人部落在中原流竄不是什麼新鮮事。
最典型的就是擄走蔡文姬的南匈奴左賢王於夫羅。
關東諸侯討伐董卓時依附袁紹,後背叛袁紹依附董卓,卻又被袁紹所敗。
後面又與黑山賊聯合,支援袁術,對抗曹操,卻被曹操所敗,最後投靠曹操。
常年流竄於太原、河東、河內等地。
值得一提的是,於夫羅是有家難歸,現在領數萬精銳南下的拓跋力微第三子拓跋綽則是無家可歸。
“現在拓跋鮮卑剛被鎮東將軍所摧,殘部得知此事,必是兵無戰心,將無戰意,敗之正當其時。”
“若是彼被司馬懿所收,加以休整,必將成為河北逆賊一大助力。”
“河北適合騎兵縱橫,我大漢鐵騎天下無雙,雖不懼之,但五萬胡人精騎,亦非能小視之。”
“屆時就算能擊敗逆賊,收復河北,但恐戰事會多生變故,且拖時日久。”
“故而以學生愚見,與其日後費時費力收拾,還不如現在就收拾乾淨。”
聽完自己學生的一番長篇大論,馮大司馬終於拿正眼看向學生:
“說來說去,你也覺得應該讓鎮東將軍南下追擊?”
“當然。”
參謀一臉期待地看著山長,想要從山長嘴裡得到一些評價。
“滾出去!”
“啊?”
“滾!”
“喏……”
參謀看著山長已經重新轉過身盯向地圖,只得怏怏而出。
他的怏怏,不是因為被山長罵著滾出去。
這裡畢竟是在軍中,全是廝殺漢,再溫文爾雅的人來到這裡呆上一年半載,嘴上都得開始要入同袍家的女性。
被罵一聲滾,已經很溫文爾雅了。
他的怏怏,是因為山長看起來似乎不同意自己的看法。
“媽的,幽州被人滅了五千精騎才過去多久?”
馮大司馬“嘖”了一下。
大漢三興在望,無論朝野,都是心氣滿滿,自信爆棚。
認為滅賊必矣。
馮大司馬當然也同意這個看法。
但眼下這可是大戰,而且對手是司馬懿。
有信心是好事,但過度自信,就是自負。
冒險?
冒個屁的險!
馮大司馬的屈起手指,在居庸關的位置上敲了敲,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
“來人!”
“山長?”
“怎麼又是你?”
“山長,今天我輪值啊……”
“……”
“給我擬一份奏章,一份公文,一份秘信。”
奏章當然是送往長安的。
馮大司馬準備奏請陛下,調南北二軍出塞,支援鎮東將軍。
中都護府都督內外軍事,再加上馮大司馬出征前,又受天子詔,節制諸軍,調動兵馬。
當然有權力調動南北二軍。
所謂向天子奏請,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
聽到山長這個話,代筆的年青參謀不禁一怔:“啊?”
這不是剛才自己對山長說的建議嗎?
“啊什麼?愣著幹嘛,快點的,我念,你寫!”
年青參謀目光幽怨,默默地執筆而書。
至於公文,則是給尚書檯的。
河北戰事,時間很可能要比想像中要延長,尚書檯要做好繼續籌備糧草的準備。
這個倒是讓年青參謀稍稍有些意外。
山長是怎麼判斷河北戰事會延長的?
但當年青參謀在聽到寫往塞外的秘信裡,讓鎮東將軍只追不擊,跟在拓跋殘部後面保持壓力,把他們全部逼進河北,絕不能讓他們在半途哄散時,不禁就是一愣。
他抬頭看向馮大司馬,似乎是想確認山長是不是說錯了。
“愣什麼,快寫!”
馮大司馬喝罵了一句。
參謀團的意義是什麼?
除了馮大司馬不想像丞相那樣累死,同時也是為了讓這些透過各種途徑挑選出來的年青人,可以更好地理論聯絡實際。
別看馮大司馬開口就是喝罵,但實際上能跟在他身邊處理各種軍務,這些年青參謀的成長速度,相比於沒有這種機會的,可謂驚人。
不知實務,如何務實?
更別說見識,眼界等這些常人難有機會得到鍛鍊的東西。
有些東西,你沒接觸過,沒見識過,再怎麼想像,不行就是不行。
就如同地頭的莊稼漢,和自己的堂客討論皇帝皇后夫婦耕地用的金鋤頭還是銀鋤頭,天天吃白麵餅卷肥肉會不會吃膩一般。
這不是什麼可笑的事情。
就算是資訊時代,僅隔了一道海峽的灣島,仍然有人相信對岸一直處於饑荒當中,甚至需要到野外抓老鼠充飢。
資訊差,很重要。
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年青參謀當完了工具人之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除了奏章和自己想得差不多,公文和秘信卻是大出自己意料之外。
所以山長為什麼要幹這種看起來前後矛盾的事情?
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很顯然不是。
那麼就是自己還沒悟到山長的深謀遠慮之處。
所以,山長究竟是個什麼打算?
就在年青參謀百思不得其解拿著寫好的東西走出去的時候,屋內的馮大司馬,屈起手指,用關節輕輕地敲著地圖上的鄴城。
臉上的神情讓人有些捉摸不透,嘴裡還在輕語:
“司馬懿,我已經出招了,讓我看看你怎麼接。”
然後又仰了一下頭,眼中的神色變得越發複雜,似在緬懷,又似在嘲諷:
“丞相都沒能破開的死局,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麼程度。”
——
鎮東將軍塞外大捷的訊息,如同一道驚雷,直接劈在了晉陽城的上空。
震得所有人幾乎要震耳欲聾。
五十萬歸附?
五萬戰俘?
還有兩百萬匹牲畜保底?
“真的假的?”
“訊息可是從帥府上傳出來的,應當是假不了,而且聽說這一次,朝廷可是把那虎騎軍都派出去了。你想啊,這天下,誰能擋得住這等鐵蹄?”
“那這也太多了,關鎮東不是把大漠上的胡人全部都抓來了吧?”
“多半是了,聽說連鮮卑胡的大單于都被踏成了肉泥。”
“嗤,沒見識的憨貨,鮮卑胡哪來的單于?你以為是匈奴兒?人家那叫可寒。”
“他們還叫大人呢,你怎麼不給阿公叫兩聲聽聽?我管他是叫什麼,反正都是死人!”
“我大你阿母!老喪玩意敢佔我便宜!”
“我佔你……”
話未說完,只聽得“砰”地一聲,一拳打在了臉上。
“讓你佔我便宜!”
“你找死!”
“砰!”
大漢民風剽悍,一言不合之下,一場拳腳較量是避免不了。
拓跋力微倒是沒有想到,自己死後,居然還能引發遠在晉陽城的一場鬥毆。
也有老人感嘆:
“這季漢還是厲害啊!想當年,靈帝在位時,也曾想要掃平那鮮卑胡,沒想到卻反是被人打得要送公主前去和親。如今天下還未一統呢,就能把胡人都掃平了。”
旁邊有人嘀咕:
“靈帝也沒想到胡人能賣錢啊……”
眾人聞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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