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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1章 廟算(1/2)

作者:甲青
延熙十月,馮大司馬上《三出師表》,以示繼先帝丞相遺志。

之後,大漢全國上下,聞風而動,特別是各部將士,厲兵秣馬,整軍待發。

正當大漢抓緊時間準備與魏國決戰河北的時候,由兩宮之爭引起的吳國內部動盪,終於在孫權召大軍雲集建業的威壓之下,暫時得出了一個各方妥協的結果:

太子孫和再次被禁足於東宮,不得與外臣交往。

魯王孫霸同樣被禁足於魯王府,但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孫權親自派出了禁軍守魯王府,不讓任何人隨意進出。

可以說,孫權這一次,大概是動了真格,對兩個兒子的處罰,做到真正的一碗水端平。

他生怕兩個兒子再這爭下去,會動搖到吳國的根基。

召大軍聚於建業,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也可以說,孫權是真的老了,玩到一半,發現自己有可能控制不住局面,所以沒有膽量再玩下去了。

而兩宮之爭的影響還不止於。

吳郡四姓元氣大傷,特別是代丞相陸遜在這場黨爭中被罵死,終於給了孫權重新平衡各方勢力的機會。

他很快下詔,任命步騭為丞相,朱然為左司馬,全琮為右司馬。

同時分荊州為兩部:

以鎮南將軍呂岱為上大將軍,督右部,鎮守襄陽;以威北將軍諸葛恪為大將軍,督左部,代陸遜鎮守武昌。

唯有原驃騎將軍朱據,依舊在府中反思,尚未恢復原職。

“孫權玩這一手還是可以的。”

馮大司馬在為出征做準備的同時,還抽空看了一下糜十一郎從吳國發回來的緊急訊息。

抖了抖手的紙張,略有佩服的說了一句。

不惜以兩個兒子作餌,賭上國運,只為保孫氏的皇位穩固。

不得不說,孫權此人,軍事能力不行,但搞政治,確實有一套。

從這些朝中軍中最重要的職務的調整,就可以看出,在獻祭了陸遜之後,吳國三方勢力,又達到了一定的平衡。

這些任命中,有兩個江東本土代表:全琮和朱然。

但全琮是出自吳郡錢唐,又與吳郡四姓的政治傾向不同。

朱然出自丹陽故鄣,持中立態度。

唯獨沒有一個是出自吳郡四姓。

至於丞相步騭,則是出自淮泗集團。

地方上,呂岱是淮泗集團的人,而諸葛恪是荊州派。

可以說,這一次,孫權當真是不給吳郡四姓一點面子。

寧願扶持江東其他勢力,也不願意給吳郡四姓一點機會。

倒是右夫人,聽到馮大司馬對孫權有如此評價,表示有些嗤之以鼻:

“孫權掌江東也有四十多年,近五十年了吧?”

“統業數十年,欲平衡朝堂,猶需如此費盡心機,乃至不惜動搖國本,甚至召集大軍於京城。”

“那他這數十年都在幹什?這也叫手段了得?依妾看來,彼不過是目光短淺,不知規慮之輩。”

“只求苟且一時之安,一遇變故便出此等下策,鬧得舉國不寧,豈能叫可以?”

言畢,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馮大司馬。

凡事就怕有個對比。

掌權四十多年,都沒想著如何解決世家掣肘的問題,死到臨頭了,才想著用這種辦法來搞平衡?

看看馮鬼王,一出山就立刻給蜀地的世家立了規矩,讓他們知道什叫心狠手辣,什叫深謀遠慮。

魏也好,吳也罷,誰都知道世家之患,但誰都不敢公開說什尾大不掉。

因為它們立國的根基,就是世家。

唯有漢,不但擺脫了世家的控制,而且還反過來驅世家為己所用。

作為鬼王的妻室,特別是這多年來,一直給鬼王出謀畫策。

右夫人的眼光,已經高出這個時代的那些所謂英才不止一點半點。

巾幗不讓鬚眉,這是事實,不是口號。

所以右夫人有足夠的底氣看不起孫權的這些所謂手段。

在她看來,就算是孫權使出如此手段,仍不過是能苟得一時之安。

待他死後,吳國表面上的這點平衡,遲早也會跟著消失。

到了那個時候,若是孫權沒選好繼任者,後人壓不住現在這些重臣,吳國朝堂十有八九又要動盪一番。

而且作為江東地頭蛇的吳郡四姓,又怎可能就此罷休?

必然是要尋找機會翻身的。

所以孫權眼下所為,看似為後人消除了隱患,實則同樣也為後人埋下了禍根。

得失之間,目前還難以評價。

馮大司馬捕捉到了右夫人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覺得她話有話。

但還沒等他口味出其中的意思,右夫人後面的解釋,已經讓他的目光變得驚訝無比。

雖然他對孫權之後的吳國朝堂權力爭鬥記得不太清楚——反正肯定沒有司馬懿對著洛水放屁那清楚。

但總還是知道些大概。

因為老話常說,相比於魏吳慘烈流血的政治鬥爭,蜀漢簡直就是一片淨土。

所以結論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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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權之後,吳國的政治鬥爭,就算沒有魏國那有名,但一個“激烈無比”是跑不掉的。

別看現在兩宮之爭暫時被孫權壓了下去,但實際上,兩宮之爭,只不過是才剛剛拉開了吳國權力鬥爭的序幕。

序幕,懂什叫序幕嗎?

這樣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原歷史上的三國中後期,雖然劉阿斗的治國能力差了點,耳朵耙了點。

正所謂“任賢相則為循理之君,惑閹豎則為闇之後”,說白了就是沒有什主見。

但人家治下的蜀漢在政治鬥爭方面,簡直就是一朵世間少有的白蓮花。

馮某人出山之初,還是個小郎君的時候,受盡諸葛老妖的壓迫,也沒想著要逃到魏吳去,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正是因為這個。

下有保底啊!

這個底,很重要,非常重要,只要不作大死——比如在先帝或者丞相的墳前蹦迪——就可以性命無憂,大不了一個流放。

怕毛?

所以知道歷史大概走向的馮大司馬,在聽到右夫人一語道破了吳國後期的朝堂形勢,又怎會不驚訝無比?

感受到馮大司馬意外而又驚訝,甚至有些驚駭的目光,右夫人皺皺眉:

“你這什眼神?怎?難道我說的不對?”

“不是。”馮大司馬深吸了一口氣,真誠地說道,“其實我想說的是,英雄所見略同,四娘所言,甚得吾心。”

女英雄也是英雄。

右夫人聽到馮某人這個話,心微微一甜,然後又故意白了他一眼。

兩人那點小曖昧才剛起來,然後就被一直背對兩人看地圖的左夫人掐死了:

“既然阿郎和四娘都說吳國的兩宮之爭告一段落,孫權也重新平衡了朝堂。”

說著,左夫人轉過身來,似乎沒有注意到倆人揹著她的小動作:

“那他聚在建業的那些大軍,會不會趁著我們與魏國決戰的時候北上?”

“不會。”馮大司馬的目光,也落到牆上的地圖上,嘴角挑起一抹鬼王獨有的微笑,“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孫權現在能解決吳國內部的糧食問題,就已經算是難得,大軍出征,他哪來的糧草?”

在外,大漢雖說沒有完全斷了荊州的糧食供應,但收緊那是肯定的。

苦一苦荊州的百姓士吏,罵名由孫大帝來承擔。

在內,孫大帝雖說打壓了江東本地勢力,但與此同時,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糧草是從地長出來,不是憑空生出來的。

江東本地勢力最大的優勢是什?

就是壟斷了江東最多的資源——包括土地和人口。

江東本地勢力的最大代表是誰?

吳郡四姓。

沒了吳郡四姓的支援,孫權在一時間,能掏出多少錢糧?

就連馮大司馬,前番幾次征戰,都得向關中幷州河東這些世家做PY交易(畫大餅)。

馮大司馬畫的大餅,好歹有計劃書,有失敗後的補償方案,甚至還有朝廷的財政背書。

最重要的,是有這多年以來的金字招牌賦予信心。

孫權有什?

孫十萬的名聲?

還是合肥戰神的稱號?

除非孫權有膽量賭一波大的,壓上吳國的全部國運,賭自己能攻下合肥,進而吞併江淮一帶。

只是一想到合肥對孫權特有的詛咒,饒是虎氣逼人的關將軍,設身處地稍稍代入一下,也只能作罷。

詛咒啊氣運啊等等這類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想到這,關大將軍的目光,再次落到地圖上。

如果真的換成她,雖說確定無法攻克合肥,但也不能錯失此等良機而不顧吧?

若不然,等大漢拿下了河北,那吳國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所以得從別的地方想辦法。

東邊合肥這個關口拿不下,但西邊的南陽,除了一座孤城宛城之外,可是什也沒有。

大漢舉兵攻河北,司馬懿又非易與之輩,所以大漢即使不是舉國而戰,也必然會調集大部分兵馬。

剩下的兵力,則是以守好關中為要務,不可能冒險分兵出武關。

這就是吳國最好的機會。

從襄陽北上,橫掃南陽,只要動作夠快,甚至可以在河北戰場結束之前,兵鋒直達許昌。

畢竟河北多大?

南陽郡才多大?

只是嘛……

關大將軍的目光,下意識地掃了一眼馮大司馬。

荊州早就被大漢滲透成篩子了,吳國真想要從荊州方面北上……

說實在的,那還不如直接去打合肥!

想到這,關大將軍的心底,驀然冒出一個詞:深謀遠慮。

吳國的國運,貌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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