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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站在主政河北主政的角度,司馬懿深知,先帝讓利於蒼頭黔首的作法,確實有利於增加國力。
但站在世家的角度,司馬氏作為河北推出來的領頭人,他真要敢這麼做,那就意味著對世家的背叛。
唉……
司馬懿又是愁悶地嘆了一口氣:
少了一個名義啊!
若司馬氏乃大魏之主,手握大義,在顧及世家利益的情況下,稍稍讓利於百姓,司馬懿有信心能平衡二者。
但是很可惜,此時的司馬氏,卻不過僅是世家推舉出來的代表,名不正言不順。
更別說此時的河北,面臨著比先帝還嚴峻的形勢。
所以司馬懿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只能繼續設法從世家那裡獲取更多的支援。
至於蒼頭黔首,此時已經顧不上他們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司馬懿的沉思。
“大人,孩兒昭求見。”
“是子上啊,”司馬懿收斂起自己的情緒,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穩,“進來吧。”
“大人,孩兒聽說,西面那邊有情況。”
司馬昭進來見過禮了以後,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說了一句。
“嗯,我已經知道了。”
司馬懿看向情緒有些不穩定的兒子,緩緩地說道,“這不是很正常嗎?”
司馬昭微微一怔:“正……正常嗎?”
“為什麼不正常,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難道不是嗎?”
司馬懿神色淡然,心裡有些嘆惜,子上終還是不如子元。
司馬昭聞言,神情就是有些訕訕。
雖然大人沒有明說,但他知道自己的沉不住氣已經惹得大人不高興。
只是……這也不能怪自己啊。
馮某人的陰影,在司馬昭心裡幾乎已經有河北那麼大。
特別是被漢軍從雒陽趕過大河後,司馬昭本就有些懼怕的心理,就更是聞馮而驚。
現在太行山西邊傳來訊息,漢國有了動靜,而且動靜還不小。
這是不是意味著,馮某人準備要打過來了?
所以他才急急忙忙過來,想要向自家大人問個主意。
“太行之險,就連武皇帝都曾有言:北上太行山,艱哉何巍巍。漢軍想要越過太行山,哪有那麼容易?”
雖然前面對漢國的動靜感到憂慮,但司馬懿知道自己不能在外人面前流露出絲毫的擔憂。
就連自己的兒子也不行。
“孩兒還以為,漢國拿下洛陽,就會先攻關東,沒想到……”
沒想到馮鬼王竟是看穿了大人的打算。
面對如此對手,司馬昭心裡不由地沉甸甸的。
果然是讓人害怕的馮鬼王啊!
連大人的謀算都失敗了嗎?
司馬懿似是看出了司馬昭的心理,他站起身來,悠悠長嘆,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嘆了多少氣。
“洛陽沒辦法守住,欲借洛陽引漢軍向關東,本也是無奈之舉,能成固然可喜,不能成,亦在情理之中。”
“馮明文此人,乃是漢國繼諸葛孔明之後的領袖人物,才智無雙,豈能寄希望於此人會犯了糊塗?”
“只是相比於河東和太原,我更擔心的是洛陽那邊。”
司馬昭原本已經沉重的心情,在聽到洛陽二字的時候,又是咯噔一下,越發地一沉。
洛陽,承載某些不愉快的回憶。
“大人,為什麼要擔心洛陽那邊?”
司馬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問道。
“河內。”
司馬懿的目光變得幽深,“河內西有河東,南有河南,特別是南邊,雖有大河,但終是不如太行天險。”
武王伐紂,正是從河南孟津渡河北上。
“大人的意思是,漢軍會從洛陽北上?”
“誰知道呢?”司馬懿緩緩地說道,“至少從河東與河南夾擊河內,則河內危矣。”
想起太行陘失守了天井關,來自河東的威脅亦是變得大了許多,司馬懿又是心頭一痛。
正是在那一戰裡,子元受了重傷,回到洛陽養傷不治而亡。
“子上,你這些日子注意一下,看看關中那邊,有沒有把糧草運至洛陽。”
漢軍雖得到了河南,但洛陽地狹,漢國又有重兵駐紮於此,故而需要從關中運糧供給。
洛陽與關中之間,唯有一條崤函古道與關中相連,行人往來雖無問題,但真要運糧而至,卻是難行。
至於說利用大河,也不是說不行。
但需要調動大量的民夫,同時還要修復大河兩邊的棧道閣道,方便縴夫拉船。
所以想要知道漢國的下一步去向,則需要重點關注洛陽方向。
至少對於司馬懿而言,只要洛陽沒有動靜,那麼依靠太行山而守,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據目前所掌握的訊息,洛陽那邊還算是安靜。
這也是司馬懿還能安坐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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