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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9章 白刃見血(1/2)

作者:甲青
後來者或許有人不知道前漢的館陶公主。

但肯定知道前漢的孝武皇帝,以及金屋貯嬌的故事。

前漢孝景皇帝的時候,皇后無子,故而立庶長子劉榮為皇太子。

時館陶公主劉嫖乃孝景皇帝之妹,同時也是長公主,意欲交好未來的皇帝,於是向太子的母親栗姬提議,兩家結親。

想要把自己的女兒陳阿嬌嫁給太子,然而卻被栗姬給拒絕了。

當時的孝武皇帝劉徹被封為膠東王,其母王娡得知栗姬拒絕了館陶公主的提親後,主動向館陶公主提出,讓自己的兒子劉徹娶陳阿嬌。

被栗姬拒絕的館陶公主,於是欣然同意。

世有流傳,昔長公主嫖抱膠東王於膝上,問曰:“兒欲得婦不?”

膠東王曰:“欲得婦。”

長主指左右長御百餘人,皆雲不用。

末指其女問曰:“阿嬌好不?”

於是乃笑對曰:“好!若得阿嬌作婦,當作金屋貯之也。”

長公主大悅,乃苦要上,遂成婚焉。

長公主與王姪結成政治聯盟,館陶公主就不斷地向自己的哥哥孝景皇帝詆譭栗姬和太子劉榮。

而深然不知危機正不斷逼近的栗姬,還在孝景皇帝的病榻前出言不遜,惹惱了孝景皇帝。

待無子的薄皇后被廢,王姪又抓住機會,暗中指使大行令奏請立栗姬為皇后,導致景帝對栗姬的不滿達到極點。

此事最後的結果就是,栗姬被疏遠,太子被廢黜。

而王姪則被立為皇后,其子劉徹被立為皇太子,登基為帝。

陳阿嬌被立為後,住到了孝武皇帝下令為她建築的金屋裡。

可惜的是,金屋遇到了衛子夫……這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呂壹提起前漢的這樁陳年舊事,讓潘夫人一下子聯想甚多。

如今的大吳,同樣是庶子被立為太子。

同樣是其母與長公主交惡,同樣是最後憂懼而死。

就連陛下臥病於榻,都是如出一轍。

不同的是,前漢景帝時,是太子之母栗姬惡了天子。

而如今,是太子本人在陛下生病時,惹怒了陛下。

當年王姪懷武帝時,夢日入懷,而自己,則是夢到龍頭置膝。

那麼,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未必不能做第二個王姪。

而自己的兒子,同樣也可以做第二個武帝。

潘夫人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兆頭。

於是她興奮地對呂壹許諾道:

“君之言極是!若他日誠如君之所預料,吾母子必讓君位於群臣之首!”

呂壹等的,可不就是這一句?

只見他連忙匍匐下地,對著潘夫人叩首道:

“臣,安有所此望?不過是為大吳計,為大吳擇明君耳。”

潘夫人連忙讓呂壹起來:

“吾母子之事,皆託付於君矣!”

言罷,又放低了聲音,“君若是能讓全公主亦如館陶公主那般,助吾母子成大事,君且告知她,吾必會報此厚恩。”

此話一出,就意味著潘夫人把外面的事情託付給了呂壹。

呂壹此次入宮,收穫遠超預期。

不但得到了潘夫人的明確表態,甚至還得到了潘夫人的全權委託。

但出宮以後,他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卻又開始為新的問題犯愁起來。

館陶公主之事,後人看起來容易,但真要親自去做,卻讓他有一種無從下手之感。

首先,全家諸子之一全寄,已經去了魯王門下當賓客,同時還是重要心腹之一。

這就意味著全家是明確站隊魯王。

不可能輕易改變立場。

其次,全公主生的全是兒子,沒有女兒。

甚至連其夫婿,都沒有女兒。

對方沒有女兒,那七殿下又如何與之結親?

左思右想之下,呂壹也想不出一個頭緒。

他本想找個人來商量,卻又發現,校事府中諸人,根本就沒有人能在這等大事上出主意。

唯一一個可能知曉這個事情的秦博,卻又讓呂壹心裡有些顧忌。

秦博前番的言論,已經讓呂壹感覺到有些威脅——雖然只是虛驚一場。

但如果秦博涉入此事太深,日後論功,必定會有重賞。

到時候萬一讓漢國覺得,此人可以成為自己的代替者,那豈不是養虎為患?

雖然未必不是自己多心,但亦不可不妨。

不過一想起漢國,呂壹的心頭,終是一動。

唔……

說起來,此事……似乎還是漢國,準確地說,是糜十一郎首先對自己挑起的?

思來想去,呂壹發現,眼下既可以與自己商量,又可能有能力給自己提供建議,自己還能勉強信得過的人,居然是漢國的糜十一郎?

再說了,興漢會與校事府已經是合作多年,往來從未間斷,利益緊密相關。

無論是秦博還是糜十一郎對自己所說的話,都說明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興漢會不想自己在大吳的交易渠道,受到影響和變動。

只要自己能證明,自己不可代替的地位,那麼……

所以說,興漢會的人,十有八九甚至會在暗中支援自己的,對吧?

想到這裡,呂壹就是咬咬牙,反正事已至此,又豈能退縮?

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身無葬身之地。

一念至此,他就立刻派人,給糜十一郎送去了拜帖。

正當呂壹與潘夫人正式結成政治同盟,試圖想要在吳國的這場奪嫡之爭中分一杯羹的時候,太子與魯王的競爭,也從白熱化進入了白刃短接,刀刀見血的階段。

原本可以置身事外,在石頭城外操練吳國騎軍的朱據,得知太子一直被禁足不出,莫說是外臣,就算是賓客,亦是久不能見到太子時。

他不顧自己的特殊身份,強行上書孫權,陳述嫡庶之別,強調長幼有序,更不可輕廢太子,以免國家人心動盪。

同時希望孫權能聽從群臣的意見,把魯王及其心腹調離建業,徹底斷了魯王等人的念想。

身體才見好轉的孫權,一看到朱據的奏章,當場就是氣得眼前一黑!

只見他狠狠地把奏章砸到地上,罵道:

“是不是覺得朕這一次沒有對你們朱家動手,就以為自己是個例外?不知好歹的東西!”

更讓他驚怒不已的是:

“吾有換太子之意,僅與楊竺提起過,朱子範又是如何知曉此事?”

僅兩人之間的言語,居然能這麼快就傳到外頭去,這說明了什麼?

宮禁之地,連自己的這等隱秘交談都瞞不住,那和大街有什麼區別?!

想聽就聽?

一想到這個,孫權心裡在懼怕的同時,更是升起一股羞惱之意。

安敢如此欺朕!

你們是不是看到朕病了,就以為朕真的不行了?

年老的帝王,最害怕發生的情況之一,莫過於此。

“你是朕的女婿,朕如此相信你,派你去漢國學習騎戰之法,把大吳的騎軍交到你手上,你就是這麼回報朕的?”

孫權怒極而笑,“好好好,好得很!”

連說了幾個好,他從榻上撐身而起,直接赤腳在地上來回走了幾步:

“既然你不想好好給朕練兵,那就不要練了!”

當下就下旨,讓人帶著自己的詔令前去石頭城外的騎軍營,當眾斥責朱據一番。

然後又讓他立刻入宮,當面質問他是聽信了誰的傳言,說自己想要廢黜太子。

朱據自然不可能把陸胤說出來,只是連連磕頭,說太子已是久不見於眾人面前,但凡憂心於國本者,無不擔心。

現在外面都在傳言,陛下偏魯王而輕太子,久之必立魯王。

自己擔憂之下,故而這才上疏……

孫權豈會輕易相信朱據的話?

他見朱據不肯說出來,心頭怒氣更甚,沒有讓他回到軍營,只是讓他回到府上反省。

然後又召楊竺入宮,聲色俱厲地詢問楊竺是不是把密談廢黜太子之事洩露出去了。

楊竺當場被嚇得面如土色,跪下指天發誓自己絕對沒有洩露半個字。

朱據和楊竺兩人的話,沒有消除孫權的疑心,反而是讓他越發地疑神疑鬼。

他把朱據的奏章扔在楊竺面前,喝道:

“當時唯有你我二人在場,偏偏此事連城外的軍營都知道了,你又作何解釋?”

楊竺一聽,頓時就是汗透後背,連連叩首,直道冤枉。

“那你就去查!”看到楊竺還是沒有承認,孫權陰沉著臉,下令道,“去給朕查出來,看看訊息究竟是怎麼洩露出去的!”

說著,他一字一頓加重了語氣:“給朕查清楚,到底是誰,把訊息告訴了朱子範!”

“若不然,那就定然是你洩露出去的!”

楊竺聞言,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生路,不敢怠慢,連忙應下。

作為江東頗有名氣的才子,楊竺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心思轉得卻是極快。

特別是孫權在指出朱據以後。

“朱子範一向是在城外的軍營中,若是他能得到訊息,必然是有人去營中通風報信,只要查一查近日裡有誰去城外找他即可。”

想通了這一節,楊竺立刻去求魯王。

想要靠一己之力查清楚這一點,肯定是頗費力氣。

但若是能借助魯王的力量,那就不一樣了。

而且楊竺在孫權面前賭咒發誓,其實也是對孫權撒了謊。

因為欲在魯王面前邀功,他曾私下裡對魯王孫霸提起過,甚至還是一字不差地細說。

魯王一聽是與此事有關,豈有不出力之理?

當下立刻派人前去打探。

陸胤的行蹤,很輕鬆就被打探了出來。

楊竺得到回報,如獲至寶,一刻也沒敢耽擱,馬上請求覲見孫權,把這個結果上報了孫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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