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
特別是對曹志來說,這種煎熬更甚。
因為他還要需要時時刻刻的盯著天下的局勢變化,然後做出判斷。
既不能在大魏還有希望的時候去投靠。
也不能在大局已定的時候去投靠。
太早,那叫數典忘祖。
太晚,那叫無濟於事。
“荊州與揚州,合計尚有二十餘萬大軍,若是再加上冀州司馬懿所轄兵馬,不下五十萬。”
曹苗有些不甘心地說道,“再怎麼說,司馬懿也算是我們大魏的太傅。”
“就算他與大將軍再怎麼不和,也當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
曹苗不提司馬懿還好,一提司馬懿,曹志臉色就變得無比陰沉。
“若是他知道這個道理,那就不應當讓洛陽失守!”
司馬懿與曹爽不和,又要苦守洛陽,與漢軍相爭,糧草未免不濟。
若是他控制了冀州,集河北之力,以太行山為牆,以函谷關為門,不讓漢軍東進。
無詔擅越州界一事,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
反正曹爽也不得人心。
短短幾年,就把國事弄得一團糟。
與其把河北留在他手裡禍害,還不如拿來阻擋漢軍。
“司馬懿若是當真有心要守洛陽,未必不能守住。”
不管怎麼說,拿下上黨之後,迫不及待地冒險進攻太原,怎麼看也不像是司馬懿這等謹慎之人應有的做法。
特別是他的對手,可不是什麼無名之輩。
那可是與前漢帝國雙璧相比,也都絲毫不遜色的馮鬼王。
就算是司馬懿當時因為輕易拿下上黨而產生了輕敵之心。
但在進入鄴城之後,他仍可以領軍回河內,然後再從河內渡河回到洛陽。
若是司馬懿親守洛陽,函谷關未必會失。
可是讓曹志覺得詭異的是,司馬懿非但沒有回師洛陽,甚至連一兵一卒都沒有派回來。
直到洛陽丟失,他都是一直呆在鄴城。
這等做法,只有兩種解釋。
一是他故意坐視洛陽失守。
二是他視河北為自己所有,所以寧願洛陽失守,也要早一日把冀幽二州徹底收入囊中。
無論是哪種解釋,這都是曹志所不能接受的。
曹苗聽到曹志這麼一說,臉色發白:
“允恭的意思是……司馬懿有異心?”
不是有好多人說,太傅是大魏忠臣,只有太傅,才能扶大魏於不倒嗎?
“他有沒有異心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沒有盡心保洛陽。”
就算沒有異心,但至少有私心。
內有曹爽與臺中三狗禍亂朝綱,外有司馬懿等人自懷私心。
漢軍已克洛陽,隨時可以東進。
七廟已隳,國將破滅,直至這一步,朝廷居然仍不願意對宗親諸王有絲毫的鬆綁。
身為曹氏子弟,如之奈何?
曹苗雖是兄長,但天賦遠不如曹志。
再加上這幾年在鄉下過著半隱居的生活,訊息渠道也比不過曹志。
此時聽到曹志這麼一說,他的臉色已是變得難看之極。
“外面都道曹爽無能,唯有司馬太傅能保大魏,沒想到……”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曹志搖頭,他看向曹苗,“那封信,阿兄帶來了吧?”
曹苗點點頭:
“日夜不敢離身。”
曹志點了點頭,彷彿下定決心般長舒了一口氣:
“阿兄這幾日做好準備吧,待府上前去打聽情況的人回來,你可能就要出發了。”
雖然已經料到允恭叫自己過來,是為了什麼。
但事到臨頭,曹苗仍是吃了一驚:“這麼快?”
曹志淡然一笑:
“洛陽失陷,天子東巡,這關東啊,怕是要亂上一段時間了,不趁亂離開,更等何時?”
曹苗面有遲疑之色。
曹志看到他這副模樣,問道:
“阿兄可是有疑慮?”
曹苗苦笑:
“我在想,大人與那個人雖有書信往來,但從未見過此人,而且此人還是大魏死敵。”
頓了一下,這才有些猶豫地問道:
“允恭,你說,他真的會收留我們嗎?”
曹志搖頭:
“老實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他深深地看向曹苗:
“阿兄,我們曹氏,恐怕要全部託付在你身上了。”
自己那位伯父的篡漢之舉,意味著曹氏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
真要被漢國所滅,曹氏被夷三族猶恐不足。
現在作出選擇,可能還有一絲絲的機會。
在曹志看來,這一絲絲機會,至少要比相信大魏能翻盤大很多倍。
最後,曹志叮囑道:
“阿兄,千萬記得,真要是能見到他,一定要叫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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