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多半是自己不注意,連累了母親,孫和連忙向孫權求情說道:
“陛下,孩兒一時犯了糊塗,做了錯事,但此事與母親無關,還望陛下不要責怪母親。”
看到孫和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想明白自己究竟錯在哪裡。
還有心情在作兒女姿態,作婦人之仁。
孫權心裡越發地失望。
你這般模樣,如何當大吳的天子?
我們孫家,真要是交到你手裡,怕是要被江東這些世家大族吞得連骨頭都不剩啊!
“行了,你們都出去吧。”
孫權閉上眼,有些疲憊地說了一句。
原本應當是靜養,偏偏又發了這麼久的火,讓孫權委實有些支撐不住。
太子一聽,連忙上前,想要扶起王夫人。
倒是王夫人,怎麼說也是跟了孫權這麼多年。
步夫人去世之後,潘夫人入宮之前,她可是最受寵愛。
此時聽出了孫權的話外之音,推開孫和的手,膝行上前,連連叩首:
“陛下,陛下,妾沒有管教好太子,是妾的錯。太子年紀太小,有些事情,不知輕重,還望陛下再給他一次機會。”
孫權閉目不語,猶如睡著了一般。
一直沒有開口的全公主,這個時候邁步走到前面,擋住王夫人,冷漠地說道:
“太子,陛下已經累了,需要休息,還不快扶著你的阿母下去?”
太子狠狠地瞪了全公主一眼,上前想要再次扶起母親。
王夫人再一次甩開他的手,繼續跪在那裡苦苦哀求:
“陛下,妾求求你,就再給太子一次機會吧?”
看到孫權沒有睜眼的意思,她又急急地去拉太子的手,焦急地說道:
“快,太子,你也向陛下認錯,快。”
說著,又去扯他袖子,想要拉他跪下來。
太子才至弱冠,正是氣血方剛的年紀。
若是沒有全公主在這裡,說不得,他就聽話地跪下來了。
但全公主站在前面,他這個時候跪下來,豈不是要跪她?
全公主與王夫人積怨已久,太子與全公主的關係,自然也是惡劣無比。
堂堂太子,要跪這個女人?
但見孫和執拗地站在那裡,大聲道:
“母親,陛下這只是一時受了矇蔽,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日後清濁自分,陛下定會看個明白。”
全公主輕輕一笑,伸手道:
“太子說得對,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日後清濁自分,夫人,請吧?”
孫權一直沒有說話。
王夫人沒有去看全公主,眼中的哀求漸漸變成了絕望,最後有如行屍走肉般地被太子扶了出去。
回到居住,太子令人服侍王夫人更衣後,又令侍醫給額頭的傷口敷了藥,這才有些擔心地問道:
“阿母,你感覺如何?要不要緊?”
王夫人也不知是不是被打擊到了,愣愣地一直沒有說話。
太子看到母親這個模樣,不禁又是心痛又是惱怒:
“那個賤婢,竟敢在陛下面前進饞言詆譭我們母子,日後待我掌得大權,斷不饒她!”
一直像是被抽掉魂魄的王夫人,一聽到“陛下”二字,身子就是一個激靈。
這個時候,她彷彿才回過魂來,看太子正侍立在身邊,連忙抓住他的手,焦慮地說道:
“汝為何在這裡?不是在太廟?”
太子有些莫名其妙地回答:
“阿母莫不是忘了,正是陛下把孩兒召回來的。”
“把你召回來,又沒有說不讓你回去祭祀太廟!”
王夫人又氣又急,“祭祀太廟的儀仗未撤,陛下只要沒有另派他人,那你就應該趕快回去。”
太子一愣。
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轉頭看看外面,臉色就是大變:
“糟糕,吉時已過。”
王夫人氣得大罵:“豎子!”
太子搖頭苦笑,解釋道:
“阿母,就算我沒有耽擱,只怕從陛下那裡回來後,也趕不上了。”
他在張府呆了一個多時辰,再被召回宮裡斥責一番,吉時早就過去了。
王夫人聽到太子這麼一說,心裡的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破滅。
再想起前番見陛下時的情景,不禁憂懼交加:
“這兩年來,陛下對我漸生疏遠之心,我恩寵不再,如今再被人進了饞言,只怕以後要被陛下所惡。”
太子安慰道:
“阿母何須擔心?你可是我的母親,只要我一天是大吳的太子,你就一天是太子之母。”
“陛下就算是再怎麼不喜歡你,想來也不會對你如何。”
王夫人聞言,卻更是憂慮:
“我所慮者,也正是這一點。如今陛下遲遲不讓魯王遷出宮外,誰知道陛下心裡是什麼意思?”
“日後你侍奉陛下,須得小心謹慎,不得再像今日這般,惹陛下生氣。”
孫和點頭應下,又安慰了王夫人一番,這才讓王夫人在憂心忡忡中勉強睡去。
此時寒氣未消,王夫人從孫權那裡回來時,失魂落魄之下,被寒邪侵體。
受了驚嚇,又一直心有憂懼,精神難繼,寒邪難去。
這一病之下,竟是日漸沉重。
接著,又有訊息傳來,陛下鑑於太子與魯王不和,兩人的賓客互相攻訐不止,下令二人禁止與外朝官員往來,專心讀書。
王夫人得知後,心中憂懼更甚:
“宣太子(即孫登)在時,不但能領軍,還經常與諸將臣往來,以習治國。”
“今陛下不讓太子與官員往來,豈非不把他當太子看待?”
病重之下,又憂懼不去,徒耗精神,王夫人竟是一病不起,很快就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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