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裡頗為親近。
真可謂是世間莫大的諷刺。
(注:原歷史上,曹志不但主動投靠司馬氏,而且很有可能還為司馬炎的篡魏出謀劃策:
在司馬炎前往鄴城迎接常道鄉公曹奐登基,曹志在夜裡拜見司馬炎,兩人從傍晚一直談到第二天天亮,談過話以後,司馬炎就對曹志極為信任和看重)
按理說,對於這種人,換成以前,羊祜與之多說半句都嫌多。
但此時,他卻是隻能發出一聲長長的沉重嘆息。
不說濟北王府,這大魏上上下下,但凡有點渠道的人家,哪一個不是對漢國的那些獨有之物趨之若鶩?
至於與漢國之人交通……自己數月前,去長安幹什麼來著?
自己尚是如此,有何臉面去說他人?
想到這裡,羊祜再次發出嘆息。
懷著這樣的心情,羊祜離開了濟北國,回到泰山郡的家中,整日鬱鬱不樂。
其姊羊徽瑜聰敏而有才行,看到阿弟多日愁悶,常獨自一人嘆息不已,不由關心問其原因。
羊祜於是把自己所遇到的事情跟羊徽瑜細說了一遍,然後嘆息道:
“阿姊,我往長安,不能成家族之命;往濟北王府,不敢勸殿下之錯;憂大魏之積弊,卻不知如何救之;慮羊氏之未來,卻不知如何保之,故而心中愁苦,唉!”
誰料到羊徽瑜聽完,不但不有安慰他,反而是責備道:
“我們泰山羊氏,成為大族已有九世,歷代先人,靠的是德行與才器壯大家族,從來沒有聽說過是靠阿附他人而成。”
“你前往長安不成事,當反思自己德行才器有何不足,多加砥礪才對,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自怨自艾。”
“觀今天下,漢強魏弱,強者君臣相得,日益強盛,弱者不思團結,反而爭權奪勢,吾雖婦人,亦知魏難存矣!”
不管是司馬氏也罷,曹爽也好,她都不看好,若不然,她為何會拒絕了司馬師的求親?
“你若欲存大志,就當放眼天下,順天下大勢而動,而不是抱殘守缺,逆流而行。”
羊氏雖是在後漢時得以顯耀,但曹魏篡漢時,不照樣是順應天時?
若劉漢當真要三興,難道會因為世家子弟不願意勞役身體,就改變科舉考課之制嗎?
真到那時,反對科舉的家族,怕是就此沒落,乃至消亡也說不定。
漢國對豪右,可沒有手軟一說。
保一個不值得保的國家,是為愚。
而欲振興家族,就應該以家族為重,而不是以自己的喜惡為先。
“若是你不欲為漢效力,則當是保持現狀,既不仕魏,亦不仕漢,專心學問,少問世事。”
“如此,將來大亂,避世而居,以學問名聲作保身之道,不亦可乎?”
“想那馮明文,文有八斗,武無敵手,難道會是睚眥必報的小人?會因為伱的一次拒絕,就故意針對我們羊氏?”
《蜀道難》、《青梅竹馬》、《漢道昌》……
要麼仙人觀世,要麼情深逾海,要麼志若鵬翼。
能寫出這些絕世文章的人,怎麼會是小人?
羊徽瑜的一番話,猶如洪鐘大呂,一下子震得羊祜的心神搖搖欲墜,幾近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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