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九真和日南,指的自然就是交州的九真郡和日南郡。
也就是後世越南河內以南的沿海一帶。
東邊就是北部灣,北部灣邊上,就是海南島。
也就是孫權派人出去,此行的目的地——朱漄洲。
早年士燮之子士徽舉兵反吳,最後被呂岱平定。
呂岱平定交州後,出任交州刺史,期間曾多次派官員“南宣國化”,出使“西南大海洲上”(南洋群島)以及今東南亞一帶眾多國家。
使得扶南、林邑、堂明等國紛紛遣使至吳朝貢。
這些小國朝貢所走的海路,有時候會經過朱漄洲的周邊。
所以說,得知孫十萬派兵攻打朱漄洲,馮某人立馬就想到了花小五——手底下那些經常翻過哀勞山去扶南、林邑那邊搞錢的馬隊。
這麼多年了,從南中翻過哀勞山去南邊,花小五的馬隊,早就趟出了一條成熟的路線。
馮大司馬的話一出,花小五眼中立刻就閃過警惕之色:
“你想幹什麼?那是我留給我兒子的!”
哀勞山的那一邊,對中原人來說,或許是獸蟲橫生,瘴疫遍佈之地。
但對於習慣了在熱瘴之地生活的南中人來說,那裡就是藏著無數財寶的寶庫。
說供世代取之不盡、享用不完那可能不行。
畢竟當初說好的,朝廷出政策,興漢會出錢出物資,馬隊出人。
只要是新探索到的地方,自己就能有三十年交易特權,興漢會對那裡的出產有優先收購權。
但三十年啊,努努力,怎麼著也能撈個幾輩子的財富了。
別看每年前去的馬隊,都要死不少人。
但每一次組織馬隊,哪一個不是搶著去?
花小五自然是把它們都當成了自留地——按約定,現在確實也算是她的自留地。
現在馮某人一開口,花小五下意識地就想護食。
這個人果然沒想好事,居然想要搶兒子的東西!
馮大司馬“嘖”了一下,沒好氣地斥道:
“你在想什麼呢!”
敲了敲桌子,催促道:
“快點說,我有事情安排你去做。”
別看花小五的馬隊在興漢會眼裡,根本算不了什麼大氣候。
但南中都開發了這麼多年了,就算是一直在種甘蔗,南中的夷人也已經開始接受漢化。
因為給漢人種甘蔗,他給錢啊!
接受漢化,那就是接受小錢錢!
只要錢給到位,我可就不僅僅是接受漢化,我還主動融入大漢呢!
要不當年馮某人說要給花小五學堂名額,花小五為啥就閉眼咬牙準備獻身了?
因為大漢作為世間最耀眼的燈塔,接受漢化,融入大漢,才是周圍蠻夷不斷進步的正道!
或許在漢人眼裡,現在他們仍是擺脫不了蠻夷的地位。
但拿著漢軍早年淘汰下來的兵器,穿著漢人的服飾,拿著漢人的東西,跑到哀勞山的那一邊,那就直接是天龍人上人!
再加上花小五早年被坑了那麼多次,這些年都跟馮鬼王滾到一張榻上去了,連孩子都快要會打醬油了。
要說她什麼都沒學會,那就太過小看蠻女的智商了。
前往那些最爾小國的馬隊,還會保持著樸實淳厚,跟人家公平公正地交流貿易?
馮鬼王不信!
迫於馮鬼王的淫威,花小五再不願意,也只能吭吭哧哧地說道:
“是有幾個啦,南邊那些部族,野蠻得很!”
“又不願意跟我的人好好說話,所以不找些聽話的當地人去溝通,有些好東西他們根本不願意交出來……”
馮鬼王斜眼虛看了花小五一眼:
你一個天天說自己是蠻女不知禮,現在好意思說人家野蠻?
再說了,我又不管你的人在那邊做什麼,解釋那麼多做什麼?
只要你的人在大漢境內是良民就行。
現在那邊還不是大漢的土地,我管你的人去了那裡,是看上了人家老母還是看上了人家兒媳婦?
反正你們是蠻夷嘛,不知禮,很正常。
當然,馮某人這麼想,肯定有緣由的。
因為前漢的漢使出使他國,就幹過這種事。
前漢時期的南越太后,嫁給南越王前,曾與一個叫安國少季的帥哥談過戀愛。
正是因為這一層關係,後來孝武皇帝就讓南越太后的這位初戀情人出使南越,談一談和平統一的問題。
果然,南越太后一見老情人,立刻舊情復燃,於是就這麼被漢使睡服了。
被睡服之後,南越太后不但同意南越併入大漢,而且立刻準備了行裝,擬擇日與兒子南越王一起北上入京。
誰料到南越丞相非要橫插一槓子,逆歷史大勢而行,不同意這個事。
最後甚至舉兵叛亂,殺了南越太后南越王以及漢使。
這下好啦,還和平個屁,出兵吧!
最終南越被滅國,南越丞相被砍了腦袋,子孫宗族被遷到蜀地。
為了告戒周圍小國,孝武皇帝還特意劃出一塊地方圈養他們:
“置不韋縣(今雲南省保山縣),以彰先人之惡。”
當然囉,馮某人想起這個事,是因為他覺得:
哪一天阿梅搞出的蒸汽機開始發揮出真正的作用了,季漢說不得也得學一學前漢,對中南半島來一發,對吧?
但現在麼,還沒這能力,自然只能是先借用一下花小五的代言人。
“你後面讓你的人,幫我送一個東西去那邊,然後想法子讓他們的哪個酋長部帥,朝貢給孫權。”
自我攻略半天的花小五,聽到這個要求,不禁就是意外地“啊”了一聲。
看著馮大司馬沒有再吩咐其它,她不禁又問了一句:
“就這?沒了?”
“不能被孫權發覺,能做到嗎?”
花小五確定馮某人不是想要動她的小金庫,放下心來,然後原本規規矩矩坐的身子,也扭動了幾下。
思考了片刻,這才回答道:
“如果小心一些,應該問題不大。”
已經有了地方學堂的南中,確實已經資格稱呼更南邊的夷人為蠻夷。
甚至比起曾被大漢納入統治九真和日南,如今的南中,說不得比它們還要更文明一些。
九真和日南境內,也有不少藏在山林裡的部族,與丞相南征前的南中差不了多少。
至於九真和日南之外的地方,那就更不用說了。
可能隨隨便便一個幾百人的部族,沐猴而冠,公然稱國,那也是常見的事。
要不然為什麼當年呂岱能找到那麼多的小國進貢?
有些小國,是從哪裡鑽出來的,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偏偏孫權認為這就是萬國來朝,高興得很!
“其實我有個建議。”
得知自己的小金庫無憂,又瞭解了阿郎想要做什麼之後,花小五的態度,突然就變得積極起來:
“那邊的部落,可比南中亂多了,我聽說,有一個小部族的部帥,給自己封了個什麼王,跟著去給孫權朝貢。”
“孫權壓根就沒有問清楚他的部族是在哪裡,就賞了他不少東西,讓他回來了。”
花小五很是興奮地說道:
“後來我的人查探到那個部落附近時,聽說他們的族長還去中原朝貢過,於是就想著能不能讓他幫忙做個通譯。”
“到了那個部族的地盤,這才發現那就是群連地都不會種,只會摘樹上果子吃的野猴子……”
“野猴子?”
馮大司馬瞄了一眼花小五,如果不是經常聽到她向孩子們吹牛,知道她開口閉口就喜歡稱那邊的人為野猴子惡劣習慣。
他還真以為她說的是真·野猴子。
“只會掛著樹葉獸皮,”花小五比比劃劃,理直氣壯地說道,“連個正經衣物都沒有,不是野猴子是什麼?”
馮大司馬問道:“然後呢?”
“然後?”花小五一愣,沒有說話。
馮大司馬眼睛一眯。
花小五低下頭,扣了扣手指頭,都都囔囔地低聲說道:
“那些野猴子野蠻得很,一看到我的人就大呼小叫,還想要殺了他們,所以我的人迫不得已,進行反抗……”
馮大司馬差點被氣笑了。
你的人拿著軍中制式兵器,被迫反抗一群野猴子?
得虧路途遙遠,沒辦法送回來,否則的話,恐怕南中的甘蔗種植園又要多一批勞力。
馮大司馬面露思索之色。
當然不是在思考那個野猴子部族的結局。
一個比南中還南邊的野猴子部族,根本無法讓世上最大勞力公司董事長的內心,掀起哪怕一點點波瀾。
“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讓人假扮成那個部族的人,再次前去朝貢,趁機把東西送上去?”
馮大司馬眼睛一亮,讚歎似地看向花小五:“這個主意妙啊!”
不想到蠻女的腦子,也有好使的一天。
哦,我說錯了。
蠻女的腦子,向來是不錯的。
畢竟阿梅的母親也是蠻女。
旁邊的花小五一下子就傻了眼,又吭哧吭哧了幾聲。
讓馮大司馬有些疑惑:“還有問題?”
“太,太簡單了吧?”花小五有些不甘心地說道,“阿郎難道不應該多做幾手準備嗎?”
“多做幾手準備?”
馮大司馬奇怪地看了一眼花小五。
怪哉!
這小女子今天的腦子怎麼這般好使?
心裡是這麼滴咕的,嘴裡卻是應道:
“當然應該多做幾手準備,前去朝貢的部族,肯定不會只能那一個……”
“對嘛!”花小五立刻再次興奮起來,舉手道,“我知道還有好幾個部族,很合適!”
花小五有些反常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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