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漢收復關中前,或者說,阿斗沒有遷都長安之前,若要論漢魏吳三國裡,哪家的皇宮最奢華富麗。
那必須是魏國為最。
魏國不但有設有五都,而且在某隻土鱉改變歷史線之前,同樣也是屬魏國國力最為強盛。
再加上有一個喜歡土木工程的曹叡,皇宮宮殿自然是三國裡建得最多。
至於蜀吳兩國,則是同病相鄰。
蜀漢初立時,沒有皇宮,就以左將軍府為皇宮。
劉備夷陵一戰,耗光了蜀漢的家底,諸葛亮嘔心瀝血,好不容易才恢復了一些元氣。
阿斗登基的頭幾年,府庫裡一直都是緊巴巴的。
哪來的錢糧建皇宮?
直到宮裡做了一筆迄今為止最成功的投資,日子這才開始好過起來。
最後遷至長安未央宮,方知天子之樂。
至於吳國的孫權,比阿斗還要慘一些。
阿斗登基以後,好歹也只是在前幾年過了苦日子。
孫權登基以後,直到現在,連投資的渠道都沒有。
作為一個開國皇帝,孫權在用人方面,一直不算太差。
難道他不知道朝中上下,對校事府怨言沸騰?
但校事府會辦事啊,因為校事府能幫自己撈錢啊!
就衝著這一點,孫權在校事府這個事情上,一直都是裝聾作啞。
人窮志短,馬瘦毛長,不外如是。
只是校事府就算是再怎麼生財有道,最多也只是能補貼府庫的一些虧空,治標不治本。
真想要像某隻土鱉那樣,既治標又治本,提高整個國家的生產力,提高社會創造財富的效率,那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就算是遷都建業這麼多年來,孫權所住的皇宮,也不過是一個太初宮。
而這個太初宮,其實也是孫權原來所住的將軍府舍擴建而成,甚至比劉備的左將軍府還要簡陋。
畢竟錦城一直都是西南重鎮。
而建業城,雖然歷史也算悠久,但卻遠不如錦城繁榮。
孫權遷都建業後,還需要重新規劃建業城,最早的建業城,有城門都是用竹籬笆編成的。
幸好建業城的西北方,有石頭山,石頭山上有金陵城邑舊城,扼守秦淮水進入大江的入口。
注:唐以前,長江直接從石頭城下流過,唐以後,江水才向西北方收縮,逐漸變成現在的地勢
這個石頭山,就是屏護建業城最重要的戰略要地。
建業城沒有城牆都不要緊,但絕對不能失去石頭山。
失去了石頭山,則建業城就可以直接宣告城破了。
是故孫權連擴建自己皇宮的時間都沒有,就在金陵舊城上,築起石頭城,並把它作為吳國最主要的水師基地。
城內設定有石頭庫、石頭倉,用以儲軍糧和兵械。
石頭城的駐軍,同時也是拱衛建業城最主要的軍事力量。
孫權屢次親自領兵向北,調動的兵力,大部分也是石頭城的駐軍。
這是他所能親手控制的最精銳部隊。
石頭山位於建業城之西北方,它屬於鐘山餘脈。
而鐘山,卻是處於建業城東北方。
發源於鐘山的水流,在鐘山山腳下匯聚,形成大小不一的湖泊。
其中最有名的兩大湖,一個在鐘山之西,被稱為後湖即後世的玄武湖。
一個在鐘山之南,被稱為前湖即後世的燕雀湖。
明代以前,燕雀湖非常大,應當與玄武湖不相上下,到了元末明初的時候,老朱為了營建宮城,徵發幾十萬民夫填平了大部分湖面,僅留一泓
這一次孫權一開春就提前徵發民夫開挖溝渠,名義上正是為了洩前湖之水入秦淮。
如此一來,既能讓吳郡等地的糧食能更快地運往建業。
同時也是為了能調節秦淮水的水量。
不至於像去年那樣,建業周圍的田地出現了旱情,無水灌既。
而鐘山山腳下的湖泊裡明明有水,卻又無法利用的情況。
合情合理,非常合情合理。
都督揚州軍事的王凌在接替滿寵之後,繼承了前幾代都督的方針,沒有對南邊放鬆一絲警惕。
今年冬日裡,吳地有不少人餓得走投無路,偷偷地向北邊跑。
所以他確實也瞭解吳地過去的幾個月裡是個什麼慘狀。
此時的他,在得知吳國的舉動後,認為這是吳國因為去年的旱情而大傷元氣,孫權不得不極力補救。
莫說是王凌,就算是在吳國呆了這麼久的馬田,若非他有興漢會的渠道訊息,恐怕他也想不到:
孫權在這個時候徵發民夫,並不是為了所謂地興修水利,而是為了北伐魏國。
因為大漢去年運到荊州的糧食,絕大部分壓根就沒有在荊州落地,而是直接轉了船,向著建業方向繼續前行。
有的糧船從蜀地過來後,甚至是停都沒在荊州停一下,直接就是一路順著大江東下。
但不管是轉了換了船隻還是沒有換船隻的,最後都順著秦淮河與大江的交匯處進入石頭城。
也就是說,蜀地用來救濟東吳的糧食,大部分都是被孫權運到石頭城囤了起來。
寧願治下的百姓有人被餓死,也不願意開倉放糧。
“這一波,賭大了!”
按計劃,今年一開春,已經在吳國學習近四年的學生們,就該啟程回國。
只是也不知怎麼的,領隊的馬田,接到了國內的通知,第二次延遲迴國日期。
第一次是因為吳國需要額外的物資求助,所以其中一部分債務被用來延長一年的學習時間。
而這第二次延長,卻是沒有任何理由,只是讓他們隨時聽命行事。
馬田雖然被先帝稱為言過其實,但終究也是能與丞相談論軍事謀劃的人物。
親自領兵上陣可能不行,但紙上談兵卻是有一套。
此時看到孫權種種做法,再結合他所掌握的情報,他很快就得出一個結論:
孫權這是打算要明修水利,暗渡大江啊!
“先生,什麼賭?誰要賭?”
羅憲和傅僉都已經是二十有餘,正值人生最風華正茂的時刻。
四年的水上生活,讓他們的皮膚表面變得油光滑熘,一看就知道是經常泡水裡。
兩人無所事事地坐在船頭,抬頭看著滾滾大江水,源源不斷地衝擊著石頭山,激起無數浪花。
浪聲轟隆入耳,甚至感覺到有水沫飛濺到臉上。
只是不管大江如何巨浪滔天,巍峨的石頭城卻是聳立不動,如同大象看著螻蟻。
雖然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但每一次看到石頭城阻攔大江的模樣,還是讓羅憲等人止不住地驚歎:
如此險要之地,當真是易守難攻,再加上吳國精於操船,若要攻之,不知是何等艱難?
孫權定都於此,果然是有原因的。
正在滴咕的兩人,此時聽到馬先生的話語,不禁有些不明所以:
“先生,軍中不是說不能作賭麼?”
馬田聽到兩人的問話,笑了笑:
“吳國怕是又要出兵向北了。”
“哦……”
兩人一聽,倒也沒有太過意外。
他們來吳國的這幾年,除了因為去年旱情,雙方相安無事之外。
剩下的時間,吳人年年都會在江北與魏賊交兵,規模大小不一。
說實在的,連羅憲傅僉他們自己都習慣了。
相比於不動則已,一動就是大戰役的大漢,吳國更傾向於連續不斷地小規模襲擾。
甚至就連前線的吳國將領們,也熱衷於時不時越過邊界掠奪。
因為這種做法,就算是失敗,損失也不大,而若是成功,卻是既能邀功,又能掠奪到戰利品。
特別是戰利品中的男女人丁,那可都是屬於自己私人所有,不用上交國家。
實屬是一魚兩吃。
吳國軍中的這等風氣,導致了他們勇於私掠,怯於公戰。
最典型的,就是每每吳軍北上攻城,只要魏軍緊閉城門堅守,吳國數攻不下之後。
底下的將領就會習慣性地想要各自領兵掠奪四周百姓,待搶夠後,就想著帶戰利品退兵。
孫權屢屢在合肥城下飲恨,與吳軍的這種風氣不無關係。
有利則一哄而上,無利則萌生退意,這等軍隊,哪有什麼韌性?
沒有韌性,哪來的攻城能力?
攻城可是實打實拿人命去填的。
羅憲滴咕道:
“吳國明明是在大漢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這又是想要去北邊搶奪?”
說實在的,雖然吳國的操船之術確實值得學習,但他卻是打心底有些看不起風紀敗壞的吳軍。
傅僉卻是直截了當得多,只見他撇撇嘴:
“吳狗本性如此,這不是很正常?”
相比於羅憲,傅僉對吳人的厭惡和憎恨,是深植於骨子之中。
用仇人最擅長的作戰方式,親手打敗仇人,是支撐他前來吳國學習的重要原因之一。
另外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讓自己前來吳國,是師長的命令。
“這一次,恐怕是不大一樣啊。”
馬田卻是表達了不同的意見,只見他指了指正不斷進進出出石頭城的吳國船隻:
“你們不覺得,這些日子以來,石頭城的吳國駐軍有些異常麼?”
“可是先生你不是說吳軍又要北上麼?沒有異常才奇怪吧?”
羅憲和傅僉兩人有些不解。
馬田澹然一笑:
“孫權在石頭城囤了這麼多糧食,現在又在建業徵發了這麼多的民夫,再加上現在的異常……”
說著,他看了一下兩人,繼續說道:
“還有,你們歸國的日期一拖再拖,聽說長安那邊,吳國派去學習騎戰的人也沒有回來。”
“依老夫看來,這一次,怕是動靜不會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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