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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0章 親事(1/2)

作者:甲青
 以前季漢困於蜀地的時候,諸葛丞相恨不得把一個錢掰成兩個錢來花。

又是和東吳,又是抑豪強,又是興水利,從錦城的都江堰,到漢中的山河堰, 怕的就是糧食不夠吃。

逮住一隻土鱉就死命薅羊毛。

為了能持續薅,甚至連特區都能給土鱉開出來。

差點沒把某隻土鱉給薅成光頭。

憶昔嘆今,那個時候誰能想到,大漢還能這麼富的一天?

諸葛長史輕車上任,一開口就是拿些南中土特產給大夥嚐嚐。

管你是什麼太原王家還是郭家?

甜不甜?

就問你甜不甜!

夠膽就說它不甜!

就算在工業資訊時代,這個玩意都是重要的國家戰略物資。

仍處於半奴隸社會的三國時代,哪個敢說不甜?

什麼叫財大氣粗, 這就叫財大氣粗。

本來幷州的大族,一開始還覺得讓自己前來迎接幷州刺史府長史,有點大題小作。

幷州刺史過來的時候,咱們過來迎接,那還說得過去。

現在區區一個長史過來,又讓咱們過來?

真當我們不要面子?

可是

可是面子又不能當飯吃,對吧?

但糖是真的比飯還好吃。

所以當諸葛長史拿出一些南中土特產給大夥嚐嚐以後,宴席的氣氛就突然熱烈了許多。

作為太原大族之首的王郭兩家,一反開始時的矜持,親自起身向諸葛長史敬酒。

諸葛長史自然是來者不拒。

他笑吟吟地看著大夥越喝越高興,臉上的笑容越盛。

自大人領軍北伐時起,阿弟對隴右所用的,一開始就是這個辦法:

一手紅利,一手暴力。

聽話的就給紅利,不聽話的就給暴力。

一直到現在收復關中幷州河東,這仍然是個好辦法。

很簡單,很老套,但很管用。

紅利不是白拿的,拿了好處, 就要聽話。

諸葛長史不懂什麼叫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但他知道, 這些紅利,其實就是朝廷影響,或者說遙控地方,瓦解地方大族抱團的牽線。

若是有人拿了紅利又不聽話,朝廷就會扯一扯這些牽線。

這些牽線想要讓你做什麼動作,你就得做什麼動作。

當然,不排除有人目光卓越,看出吃下這些紅利的後果。

但那又如何?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除非你能拿出更大的紅利,否則,就算是同族,也會有人把你頂下去你不願意,有的是人願意。

正所謂畫地作餅,不可啖也。

口號再響,能當飯吃嗎?

蒼頭黔首都知道盡可能地往家裡多扒拉一畝三分地呢。

不然怎麼讓家裡人多吃一口飯?

這一場宴席,直到天色開始變得暗淡,主客這才盡歡而散。

走出刺史府,郭配上了馬車,馬車行至街道某個陰暗的角落, 忽又停了下來。

但見郭配掀起車簾,下了車,靜靜地站在那裡。

不一會兒,王家的馬車出現在後方,也跟著停了下來。

郭配走過去,上了王家的車,一前一後兩輛馬車,又開始轆轆地向前馳去。

車內在經過最初的靜默之後,郭配率行開口問道:

“你怎麼看?”

王晨面色有些複雜,答道:“當是欲仿涼州舊事吧。”

郭配聞言,有些不耐煩: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在說,你們王氏是個什麼打算?”

王晨有些奇怪地看向對方:

“這麼大的好事,自然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難道還會往外推?”

郭配一怔,似乎有些意外王晨的順理成章,他提醒道:

“你別忘了,我們王郭兩家,可是在魏國下了不少功夫。”

無論是王凌也好,郭淮也好,兩人在軍中職位都不算低。

在郭配看來,宴席上再怎麼熱情,那都是逢場作戲。

關係到族中的命運,哪有那麼簡單就決定下來的?

有商有量,才是正常。

王晨吐出一口酒氣,靠到馬車車壁上:

“我沒忘記,正是因為沒有忘記,所以才決定參與發賣之事。”

王家經長安之亂後,族中的主要人物皆喪命,可謂是元氣大傷。

如今王氏的主事人,正是王晨與王凌兩兄弟。

王凌遠在揚州,王晨就是太原王氏老家的話事人。

他做出的決定,可以在相當大程度上代表了王氏的意見。

但郭氏不一樣。

就算是在胡人劫掠太原與河東的時候,郭氏作為地方大族,築塢寨自保,沒有遭到太大的傷害。

所以這等大事,郭配一個人無法作出決定。

王晨似乎看出了郭配的猶豫,語氣幽涼:

“記得七八年前,魏平帝(即曹叡)猶在的時候,宮內有郭貴人,甚得平帝所寵,乃是出自西平郭氏。”

說到這裡,王晨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郭配。

“西平郭氏,雖說比不過太原郭氏,但好歹也算是地方豪族。”

“漢國定西平郡的時候,沒有對西平郭氏動手,但蕭關一戰時,郭氏欲舉兵響應曹真,最後麼”

王晨再說下去。

最後自然是被滅族。

聽說領軍滅其族的人,現在就在幷州,姓劉,名渾,字破虜。

“這麼多年來,我們王家,才恢復了一些元氣,可比不過你們郭家人丁興旺。”

王晨嘆息一聲,“我不是不知道,官府給的好處不好拿。但不拿的話,那就是說明你跟人家不是一條心。”

經營家族,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太原的地界,就這麼大。

伱不拿,別人家拿了,到時候壓力可不止來自官府,還會來自別人家,甚至來自同族。

郭配皺眉,總感覺心裡有些不大舒服:

“這季漢的官府行事,怎麼是這副樣子,莫說是魏國,就算是與後漢相比,也大有不同”

以前地方官府,沒有他們這些大族的配合,莫說是傳到鄉里,就是城中都有可能傳不出去。

哪像現在的季漢官府,居然敢逼迫他們行事?

真是太囂張了!

“因為他們不需要依靠我們也能成事啊!”

王晨倒是看得清醒:“季漢的府庫裡,有足夠的錢糧,季漢的考課法,能選出為他們所用的良才。”

同時興漢會手裡,還掌握有天下最賺錢的生意。

在以前,世家大族的耕讀傳家是:

耕,意味著掌握著龐大的人口和土地,壟斷了生產資料。

讀,意味著掌握著學問,壟斷了智力資源。

朝廷想要治理天下,不依靠他們這些世家豪族,難道依靠那些一無所有的泥腿子嗎?

當年劉玄(即更始帝)稱帝,濫授官職,多有群小賈豎,膳夫庖人,三輔由是政亂,時長安語之:

灶下養,中郎將;爛羊胃,騎都尉;爛羊頭,關內侯。

由是民心盡失,守著關中這麼好的地利,又有大義名分,更始帝居然沒能當幾年皇帝,就兵敗身亡。

泥腿子懂什麼?還想靠他們治天下?作夢去吧!

耕可以靠搶,但讀那是想搶,就能搶的嗎?

可是誰又能想到,以興漢會為代表的新興勢力,會有印刷術、造紙術、標音字典等等這些大殺器?

現在世家大族的耕讀傳家,就變成了真的只是耕讀傳家,混個溫飽。

王晨不知道什麼叫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但他知道:世道已經變了。

“王兄,我們不能再拿以前的老眼光看季漢了,以前那一套,大約是不管用了。”

“我們王家,在魏國那邊也不算太差,不用太擔心,在漢國這邊,反倒是要費些心思。”

“還不如趁著現在季漢還有用到我們的地方,把族中子弟推出去,多佔些先機,總不能,真讓那些蒼頭黔首騎到我們頭上吧?”

郭配默然。

他現在確定了,王晨在宴席上面的表現,不是演戲,至少是帶了幾分真心。

車子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了,外頭傳來了下人的聲音:

“郎君,到了。”

郭配與王晨告別,回到自己車上。

兩車終於分開,一車馳入華燈初起的府內,一車馳入夜色中。

延熙元年十二月,連長安都已經下了兩場大雪。

今年的長安要比去年冷,雪也要比去年大。

不過幸好,前兩年馮都護治理關中有方,生產恢復得不錯。

再加上隴右、漢中的支援,今年的冬日,並沒有給長安帶來多少困擾。

漢家天子下令,給城中孤寡鰥獨分發柴米,民多悅之。

長安的雪後,紅日當空,大地皆白,放眼望去,銀光眩目,虹彩閃爍,

一輛馬車行馳在章臺大街上,行至鎮東大將軍府門前停下。

車子看起來很樸質,但若是細心觀察,則可看出,整個車所用木料,皆是上等。

做工更是大工不巧,頗有返樸歸真的味道。

這等馬車,除了源遠流長,底蘊不差的世家大族,大多人都是用不起。

有人上前叫門。

門房探出頭來:“閣下找誰?”

“敢問這裡可是裴公府上?”

魏國前尚書裴潛,棄暗投明,歸於大漢,得封鎮東大將軍,平陽縣侯,領兗州刺史。

雖然叫門的人不過是個下人,但禮儀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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