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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再也不像前些日子那樣,一直持續高溫,而是時而高溫,時而讓人感受到涼爽。
天氣開始變得友好,但對吳郡臥病在床的徐氏並沒有產生任何幫助。
一層灰氣罩滿了她那灰黃的臉,眼眶凹得更可憐,只有一雙眼球在內活動著,讓人知道她仍活著。
屋內充滿了古怪的草藥味道,靠近病榻邊,還有一股若隱若現的屎臭尿騷味。
身為太子,孫登彷佛根本沒有聞不到這些味道一般,他輕輕地吹了吹勺子裡的藥湯,然後送到徐氏嘴邊:
“阿母,來,張嘴,吃藥了。”
徐氏乾癟的嘴動了動,卻是沒有聽話的張開。
她那雙渾濁的眼睛,只是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孫登。
“阿母,啊,張嘴。”
孫登沒有絲毫的嫌棄,很是耐心地示意。
徐氏仍是沒有張嘴,不過嘴唇還是動了,她的聲音,猶如嘴裡含著什麼東西,含煳不清:
“沒有用了……”
孫登看著她這副模樣,心頭一酸,連忙安慰道:
“怎麼會沒用?肯定有用的,吃了這些藥,說不定就能好起來。”
徐氏仍是不願意張嘴,她的視線,一刻也不願意離開孫登,彷佛要把他的模樣,刻入骨髓裡。
“吾雖未能生下孩子,但大郎勝過親生兒子多矣,吾這輩子,知足了。”
聽到徐氏的話,孫登連忙放下藥碗,握住徐氏乾枯的手:
“阿母,莫要亂說,我就是你的親生兒子。”
徐氏臉上露出笑意,雙眼卻是流下淚來:“汝身為太子,阿母當為吳國皇后,吾是沒有這個福分了。”
“阿母……”
孫登剛要說話,沒想到徐氏卻是使出全身最後一點力氣,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插話。
“我知道,這些年來,你一直想辦法勸說陛下,讓我入住宮裡。但我回吳郡居住,乃是陛下之意,陛下厭我久矣,又怎麼可能立我為後?”
“以前我不勸你,是因為我雖知自己不能為後,但亦不願那個步氏為後。”
“如今我只怕命不久矣,以後你莫要再因為我,讓陛下為難……”
孫登聞言,登時跟著淚流滿面:
“阿母,你莫要這般說!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徐氏只是笑笑,繼續說道:
“那個步氏,雖然我以前也很厭她,但不得不說,她能得陛下專寵,自是有她的本事。我死了之後,若是陛下欲立她為後,你莫要再阻攔。”
“你與陛下乃是父子,莫要因為後宮之事,產生隔閡。只有父子同心,方能勵精求治,以振大吳。”
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徐氏雖然性妒,一直與步氏不和,恨她奪走了孫權的寵愛。
但在這個時候,她說出這個話,其實也是在為孫登著想,不想讓他因為自己去得罪步氏。
孫登又豈會不明白?
他聽了這些話,不由地大哭起來:
“阿母的話,孩兒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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