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脾氣暴烈,聽到阮氏女這一番戳心窩的話,萬一拉不下面子,說不得就要再上演一出怒而殺妻的好戲。
只是許允素來敬重阮氏女,他亦知道阮氏女說的是事實。
再加上她對自己舉薦桓範看似不太看好。
於是低聲下氣地請教道:
“那細君的看法是?”
“妾的看法有二:若漢國先出兵向東,佔據河北洛陽,桓郎君能逃過一難,則可安也。”
“但若是漢國尚未出兵,大魏兩位輔政大臣就先分出勝負,則桓郎君怕是有牢獄之災。”
許允大驚:“為何?”
“以桓郎君與大將軍的關係,就算是丟了河北之地,桓郎君最多不過是丟官而已。”
“而兩位輔政大臣相爭,阿郎以為,誰會勝出?”
許允猶豫不能言。
“阿郎不敢言,那就由妾來說。大將軍初掌大權,就如此放縱,只怕遲早會失去人心。”
“司馬太傅身為四朝老臣,聲望過人,又掌精銳之士,只待時機成熟,登高一呼,大將軍何以當之?”
“大將軍身為宗親,就算失去輔政之權,猶可為富家翁,但依附大將軍之人,怕是難逃清算。”
“故而妾才言,若局勢真如妾所言,桓郎君恐有牢獄之災。”
許允身在尚書檯,自是知道“臺中三狗”為謀私利,不惜輕易改變法度,已經開始有人心生怨恨。
許允平日雖也覺得有些不太妥,但還未往深處想。
此時一聽到自家細君的分析,登時冷汗直冒。
他失聲叫道:“真要如此,那吾不是害了元則?”
他後悔地一跺腳,“不成,吾得寫信給元則,讓他辭了這冀州牧才好!”
阮氏女一看,連忙攔住他:
“不成,桓郎君一直不忿自己屈於呂昭之下,如今好不容易才得償所願,又豈會輕易聽從阿郎之言?”
“阿郎此番去信,怕是非但不能勸阻,反而讓他心生嫌隙。”
許允想起前些年,自己好友督青徐兩地的時候,就被徐州刺史告發而免官。
後雖又被舉薦為兗州刺史,但因為與呂昭的矛盾(原冀州牧呂昭乃是兗州人士),在兗州亦是不太得志。
如今好不容易熬了過來,以他的性子,肯定是不可能輕易放棄。
想到這裡,許允不由地連連跺腳:“這可如何是好?”
阮氏女見狀,反過來安慰他道:“此不過是妾的猜測而已,阿郎何須如此?”
許允坦然承認道:“細君每言必有見地,吾安得不擔心?”
他看向阮氏女,“倘若將來當真如細君所言,吾當何以救元則?”
“倘若阿郎相信司馬太傅能勝出,何不趁早取得太傅的信任?若是能在太傅面前立下功勞,何愁沒有機會救人?”
這不就是提前站隊麼?
許允聽到阮氏女的建議,又開始猶豫起來。
在這個時候站隊,可以說是以自己後半生政治生涯為賭注的豪賭,容不得有一絲錯誤。
“讓吾好好想想。”
“漢國取得關中不足一年,太傅與大將軍也還沒有撕破臉皮,阿郎至少還有數年時間,不用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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