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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7章 後事(二)(1/2)

作者:甲青
 “吾心中亦是難以抉擇啊!”丞相臉上略有些許的憂傷與不甘,“若是上天再給吾十年元壽,吾何須這般左右為難?”

李福看到丞相如此,心裡不由地一緊。

他細細地把丞相的話再過了一遍後,這才湊近了低聲說道:

“丞相的難以抉擇與左右為難,並非無人可選,而是不知選哪一個,不知某說得對否?”

丞相嘆息:“即使有了人選,但皆是資歷不足之輩,難以服眾啊!”

“丞相所言,可是指徵西將軍?”

“馮明文雖屢立戰功,但軍中資歷尚略嫌不足,軍中有些老人,未必願聽其令。”

“軍中長史楊威公,久隨丞相,對軍中事務最是熟悉不過,丞相亦惜其才,可乎?”

“楊威公取異眾人,順之則喜,逆之則恨,非能聚志士而興漢室之人。”

“丞相屢次向天子舉薦蔣公琰,前日還盛讚彼為贊王業之才,今為尚書令,若讓其接替丞相,豈非合順應之理?”

“公琰雖有社稷之器,然素無軍功,軍中威望連馮明文都不如,又談何領軍滅賊興漢?”

興復漢室,可不是馬下治天下。

不但要身懷治民之術,亦須得知曉軍略。

大漢丞相受命危難之間,僅僅用了不到十年時間,就讓蜀地百姓不受飢寒之苦。

後面再在漢中演兵講武,屢次親領大軍伐賊,直至收復舊都。

如此珠玉在前,後來者若是僅會俯案批文書,亦或只會領兵打仗。

到時別說是不能服眾,恐怕是要被人所鄙。

李福說了幾個人的名字,雖各有所長,但若說要真正接替丞相,又何其難也?

他這才明白丞相為何說自己再需要十年時間。

李福不由地發愁道:

“如此說來,那可如何是好?”

丞相喟然一嘆:

“天下難有兩全之法,罷了罷了。吾枕下有一密奏,君可幫我送至天子手上。”

“若真有一日事有不諧,陛下又拿不定主意,可按吾之遺奏行事。”

李福聞言,依丞相所言,伸手摸去,果摸到一個奏摺,他不禁大喜:

“原來丞相早有準備!”

“只是以防萬一罷了。”丞相有些無奈道,“密奏之事,不可讓他人知曉。”

“福知矣!”李福小心翼翼地把密奏藏在貼身之處,“丞相可還有其他事情要交代某?”

“千萬要把密奏送至天子手上即可。你與天子說,關中之事,吾自會有安排,不須擔心。”

李福站起來,對著丞相深深地一鞠躬:

“如此,福去矣!丞相保重!”

與李福說了這麼多話,丞相力氣再次耗盡,陷入了昏沉之中。

在昏睡了一天一夜之後,丞相又突然醒來,這一次,他的精神竟是好了許多,甚至連飯量都比以前要大。

吃下兩大碗米飯,丞相對馮永吩咐道:

“你且召來眾將,吾有要事與他們說。”

只待魏延楊儀關興張苞吳班等軍中主要人員到齊,丞相臥於榻上,直接就開門見山地說道:

“吾自知命不久矣,然關中初定,人心不穩,賊人無時不思反撲。”

“故為防萬一,吾欲在此定下規矩,若有朝一日吾不在,關中諸軍,可由馮明文暫統之,諸位可有異議?”

臥室裡一陣沉默過後,吳班看了看眾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他第一個站了出來:

“自丞相伐賊以來,軍功之重者,莫過於君侯,不說以往,就是此次能收復關中,君侯亦要佔頭功。”

“而且這些日子以來,丞相臥榻,關中之事,多是由君侯決之,諸事穩妥。”

“故依末將看來,若是由君侯統關軍諸軍,乃是最合適不過。”

反正在五丈原時,他就早就已經表明了態度,為此只怕已經得罪了魏延與楊儀。

如今這個最後的關頭,那就更沒有道理退縮。

不然豈不是行百里者半九十?

丞相上書請求陛下賜婚並娶張小娘子之事,應該知道的基本都差不多知道了。

在吳班眼裡,馮君侯現在不但是實打實的外戚,而且還是外戚裡最頂尖的人物。

這個時候不支援自己人,難道要去支援別人嗎?

有了吳班一番話,關興和張苞連忙不約而同地開口道:

“吳將軍所言甚是有理。”

李豐看了一眼魏延和楊儀,咳了一聲,說道:

“君侯但有所令,末將莫敢不從。”

所謂舉賢不避親。

反正若是換了他人來代替丞相領關中諸軍,他李浩軒是第一個服的。

姜維抱拳道:

“丞相之命,維安有敢違?”

虎步監孟琰則是說道:

“君侯轉戰萬里,名震天下,賊聞之膽裂,關中有君侯坐鎮,必無憂矣!”

凡為官者,越到上層,就越是難上位。

但同樣的,想要把上位的人拉下來,要麼有足夠大的理由,要麼有足夠強的背景,否則那是難上加難。

就拿楊儀來說,也就是遇到了手底有足夠馬仔和小弟的馮君侯。

而且還是他自己主動把把柄遞到馮君侯手上,馮君侯這才能架空了他。

也僅僅是架空,而不是說拉下來。

換了別人,在關中堪堪初定,外敵仍在的情況下,誰沒事會去下軍中長史的臉?

馮君侯代丞相出面,暫領關中事這麼久了,丞相的意思早就明顯不過。

若沒有出什麼差錯,除非是天子或者丞相有意換別人過來,否則這個位置就不會是別人的。

當然,有服肯定還會是有不服的。

比如說這些日子一直無所事事的楊儀。

雖然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但聽到諸人皆是支援馮鬼王,楊儀登時就是脹紅了臉。

入爾等阿母!

他自認是丞相以下職權最高,這些日子以來,他被馮明文架空,已經是在眾人面前丟過一次臉。

現在連丞相都明確態度,放棄了自己而選擇了馮明文。

這讓楊儀臉上火辣辣的,只覺得自己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馮明文,小輩耳!

何德何能,敢位居自己之上?

楊儀死死地盯著站在最前面的馮永,眼中幾乎就要噴出火來。

本以為自己這些年來,任勞任怨,不知為丞相協理過多少軍務。

沒曾想最後竟落得這麼個境地,這讓他不禁又是委屈又是憤怒。

如今眼前的一切,讓楊儀心底最後一絲希望都破滅了。

怒火中燒之下,他竟是連丞相都怨恨起來。

相比於楊儀的怒形於色,魏延的反應卻是有些出乎意料,他僅僅是沉著臉,一聲不吭。

丞相環視一週,把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開口問道:

“既如此,此事就此定下,在天子詔令到來之前,若是日後有不聽徵西將軍之令者,皆視為違背軍令!”

吳班等人皆是齊聲應諾。

丞相又看向馮永:

“諸將皆是服你,你可敢接下這主帥之任?”

馮永在丞相榻前行大禮:

“永才德微薄,卻蒙丞相錯愛,唯有不惜這七尺之軀,以報國家!”

“好好好!”

丞相露出笑意,同時拿出虎符,放到馮永手上,同時重重地按住他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

“希望你千萬莫要讓我失望!”

看著諸葛亮與馮永二人,再聽到他們的對話,楊儀簡直就是要急怒欲狂。

就連魏延也是幾乎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可惜的是,丞相卻似是沒有注意到二人的神色,他只是對馮永繼續說道:

“如今你已是關中主帥,對眼下的局勢,可有什麼看法?”

馮永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忙得腳不沾地,自然不是空忙活。

對於下一步軍事行動,他早就不知和關將軍商量了多少次。

如今聽到丞相問,便直接開口道:

“自大漢復雍並二州以來,我曾屢次派人前往上黨勸降,奈何彼附賊之心甚堅。”

“故我想著,只待大河冰期一過,就立刻派兵前往上黨平亂。”

時至今日,漢軍已經算是在收復的地盤上初步站穩了腳跟。

同樣的,經過整整一個冬日的休整,魏軍也已經穩住了自己的陣線。

但關中之戰並沒有完全結束,因為幷州還有上黨那一片,沒有完全落入大漢的掌握。

太行八陘中的白陘,正是上黨與鄴城之間的聯通要道。

拿下了上黨,就可以對魏國都城之一的鄴城造成威脅。

而若是放任上黨不管,則魏國可利用上黨屏護鄴城。

所以這一個釘子,肯定是要拔掉的。

但上黨是被群山環繞的一個盆地,地勢險要。

若賊人當真有心要守,無論是正是想方設法搜刮糧草的涼州軍,還是遠在長安的漢中大軍,都勢必要被牽制太多的兵力。

再加上當時進入寒冷的冬日,更是不利進軍,所以上黨一事,就這麼暫時放了下來。

如今已經開春,經過一個冬日的休整,將士們士氣、兵甲、糧草皆備。

為了徹底把整個幷州鞏固下來,也是應該解決這個事情的時候了。

大漢丞相點頭:

“不錯,依你之見,當派何人領軍前往平亂合適?”

“上黨地勢險要,須得派一員驍勇敢戰之將前往,我坐鎮長安不得輕離,涼州軍雖是精兵,但奈何兵力不足。”

馮君侯明著說是涼州軍現狀,同時又暗戳戳地表揚自己驍勇敢戰。

涼州軍就是算上從涼州過來的義從軍,同時還把橋山那部分人馬調了過去,滿打滿算,也不過四萬餘人。

主力駐紮河東防備河內的魏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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