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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6章 項莊舞劍(1/2)

作者:甲青
 姓名……

年齡……

親屬……

……

雖然感覺手頭的表格有些古怪,但裴秀還是認認真真地填完了,又仔細地審察了一遍,這才把表格交上去。

年青書吏接過表格,掃了一眼,然後似乎頓了一下,這才抬起頭來:

“裴秀?”

“啊?是我。”

“河東後進領袖的那個裴秀?”

裴秀被對方這麼一問,神情就是一怔,有些意外。

最開始的時候,與自家阿母進入未眷營,他以為對方是因為自己的名聲。

哪知道後面的事情發展,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因為在未眷營裡,自己母子兩人並沒有受到什麼優待。

阿母要洗衣服,縫衣服,做飯,甚至有時候人手忙不過來,還要去傷兵營熬藥,送藥,照顧傷員……

而他自己,則是幫忙處理軍中瑣事,維護棚區秩序,有時還要組織某一區的難民清理棚區等等。

所謂的聞其名而上門求教的熱鬧是沒有的。

十四歲的裴秀,以前可以與地方名士清談而不落下風,可謂年少名士自風流。

現在的他,張嘴就能說出自己所負責的棚區有幾戶有多少人,什麼時候應該清理棚區垃圾。

數月來的被迫或者半強迫下沉基層,讓裴秀不但開始變得樸實,而且還很接地氣。

沒辦法,漢軍不養閒人。

總不能讓阿母一個人賺兩個人的口糧吧?

口糧本來就緊張。

棚區的難民,除了要出去幹活,剩下的基本都是隻能吃個半飽。

相比起難民來,未眷營的待遇已經很好了努力一點的話,還能有鹹魚加餐。

數月的勞碌,讓裴秀幾乎已經接受自己泯然於眾的現實。

沒想到在這個時刻,居然有人突然提起自己以前的稱號。

也不知怎麼的,他莫名地就是一陣激動,然後下意識地猛點頭:

“對對對,是我,是我!”

年青的書吏不是什麼名士,但面對這位“河東領袖”,卻是有著張揚的自信。

原因也很簡單。

第一,大漢是勝利者。

第二,他是大漢皇家學院出身。

年青書吏的目光停留在裴秀身上的時間有些長。

讓裴秀不禁低頭看了看身上,還以為自己身上哪裡不妥。

衣服是舊了些,但還算整潔。

“走這邊,一直走到盡頭,那個房子,看到沒有?”

還沒等裴秀看出什麼,年青書吏就抬起手,給他指了一個方向。

“啊?那裡?”

裴秀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盡頭的守衛。

然後他又下意識地轉過頭,看了看另一個方向,那才是別人所走的方向。

他現在有些明白眼前這位年青書吏剛才為什麼會那樣看自己了。

雖然這些日子也時常與漢軍接觸,但基本都是交給他一些什麼資料或者檔案,讓他整理統計出來。

哪有資格進入有重兵守衛的地方?

精良的盔甲,閃耀的兵器,收斂不住的殺氣,讓裴秀有些戰戰兢兢。

“我,在下,我是裴秀,是……”

裴秀終究是十四歲的少年。

在亂兵面前他敢站出來,除了一時的血氣之勇,最主要的是因為阿母。

現在阿母好好的,他當然不想莫名其妙地被人砍死。

不想死,就沒有勇氣。

所以面對似乎隱隱散發出隱隱有血腥味殺氣的衛兵,他竟是有些裹步不前。

衛兵如木頭人一般,沒有動靜。

“是那邊讓我過來的。”

還是沒有動靜。

“那,那我進去了?”

裴秀指了指裡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似乎是受不了他的婆婆媽媽,終於有人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裴秀嚇得連忙住嘴,然後試探著向前探了一步。

衛兵不動。

他這才明如同受了驚的兔子,立刻低頭小跑透過。

推開屋門,一陣喧鬧就迎面撲來。

“東城繪製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

“快拿過來!就差你們了。”

“南城的比例是不是沒有錯了?怎麼對不上?快拿去重新對比一下!”

…………

原本很寬大的屋子,裡頭放了不少桌椅,一群郎君或坐或站,或者乾脆趴在桌上,甚至直接坐在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落在手頭裡的圖紙上,嘴裡喃喃說著一些裴秀聽不懂的古怪詞語。

被屏風擋著的裡間,時不時傳出吆喝聲,然後就有人拿著小跑地把手裡的大紙張送進去。

所有人都在忙碌著,根本無睱去看一眼推門而入的裴秀。

“裴秀?”

側後方傳來一個聲音。

裴秀連忙轉過頭去,發現另一邊居然還有一個內門,一位二十來歲的郎君,正站在門口。

“是我。”

裴秀連忙上前,正要行禮。

“裴郎君不必拘禮,請隨我來。”

年青郎君窄袖長褲,腰間束帶,腰桿挺直,透露出一股乾脆利落。

他擺了擺手,轉身領著裴秀穿過一道走廊,來到另一個房間。

“請坐。”

然後又給裴秀沏了一杯熱茶:

“裴郎君煩請先坐,山長事忙,等一會才能過來。”

“啊?哦,好,好……”

一直到年青郎君出去,裴秀都還有一些迷糊。

或者說,從一開始到現在,裴秀都在迷糊當中。

看起來是對方的山長要見自己。

但對方的山長又是誰?

看起來身份不低。

為什麼要見自己?

……

裴秀所在的屋子,比外頭那間要小一些,但比起普通房間,那也是大了很多。

正對門口的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輿圖。

裴秀不敢去細看,因為他知道,輿圖定然是軍中機密,非一般人所能知曉。

倒是房間正中間擺放的沙盤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東西。

好奇看了幾眼,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很是有些古怪。

因為不過想起牆上的輿圖,看來這個房間涉及機要,他又強行把目光從沙盤上收了回來。

只是別過頭去以後,心裡又忍不住地好奇。

再看一眼,就看一眼。

他又悄悄地轉過頭,瞄了一眼,再收回目光。

然後……

心裡的好奇更大了。

“那是……那是……”

裴秀嚥了一口口水,看了一下靜悄悄的門口,終於忍不住地向沙盤看去,這一回,是伸長了脖子。

“這不是?”

裴秀目露驚駭之色,“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漢軍……”

他一邊說著,一邊如同著了魔一般,把手伸向沙盤,如同要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夢裡。

這個狀態下,讓他沒有聽到門口的腳步聲。

“好看嗎?”

“好看!”

“知道是哪裡?”

“河東!看,這肯定是大河,這是湅水……”

已經快要趴到上面的裴秀說到這裡,這才悚然一驚,連忙慌里慌張地站起來。

來人用手壓了壓他的肩膀:“不要緊張,坐。”

大概是他臉上的驚恐,還有下意識地瞟一眼沙盤又強行收回來目光的小動作,來人看出了他的心思:

“不要慌,讓你來這裡,就說明這些東西讓你看了去,也沒什麼。”

馮刺史安撫裴秀坐下,然後自己坐到沙盤對面。

花了十餘年的心血,才培養出有能力繪製地圖,製作精細沙盤的學生。

就算是魏國知道了自己軍中有這兩樣東西,那又如何?

他們是有本事偷學麼?

給他們十年時間,他們能培養出足夠的地圖專業類學生?

“謝……謝過……”

“我叫馮永。”

才剛坐下去的裴秀大驚,連忙又重新站了起來:

“秀見過君侯。”

“不必多禮,坐。”

坐對面的馮刺史示意。

“是,是。”

這一回,裴秀不敢再大意,有些戰兢地坐了半邊屁股。

《蜀道難》剛出世,世人只道是這是一篇絕世好文。

誰料到十多年後再看,文中的“狼豺猛虎,磨牙吮血,殺人如麻”等語,原來竟是馮某人的自敘。

更別說那些什麼巧言令色、心狠手辣、深謀遠慮、睚眥必報……

放眼整個河東,在兇名赫赫的馮刺史面前,誰敢有絲毫的放鬆?

裴秀是有“河東後進領袖”的名聲,但他也不過是一個少年郎,而且不知道這個名頭有多少是裴家捧出來的。

看出了裴秀的緊張,馮刺史微微一笑,示意兩人中間的沙盤:

“喜歡這個?”

裴秀終於可以再次光明正大地看過去:“有點,有點好奇。”

“只是好奇?不喜歡?”

裴秀哪敢說不喜歡,連連擺手:

“不是不是,秀從未見過這等精妙之物。”

“很喜歡?想不想知道是怎麼做出來的?我教你啊!”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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