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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還是戰友(1/2)

作者:遠征士兵
第一章 還是戰友

“來了,來了!”擔架剛剛走出敵人的炮火封鎖區,很快就有一群志願軍戰士迎了上來。他們幫助抬擔架的抬擔架,扶傷員的扶傷員,七手八腳的帶著我們往山坳的另一面拐去。有的甚至還在我們身後排著隊,替我們遮擋有可能飛過來的彈片,這讓我不禁有一種被戰士供著的感覺。心下雖說有些過意不去,卻也十分受用。

“參謀長!傷不重吧!”這時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讓我不禁嚇了一跳。撐起了上半身回頭一看,不是張團長還有誰。

“張團長,你,你怎麼來了?還……還抬著擔架……”剛才一直躺著,也沒看清來搶擔架的是什麼人,這時才知道原來就是張團長,不由大驚道:“張團長,快停下!我,我這怎麼受得起……”

“給我躺下!這是命令!”張團長用低沉的聲音命令道。

“是!”聞言我只得無奈地躺了回去,但是那感覺,就像後背有火燒似的。

“你們在上甘嶺跟鬼子拼命,在陣地上流血犧牲,我抬抬擔架有什麼不可以的!”張團長一邊跑著一邊說道:“崔偉同志,你們這一仗打得很好!志願軍的所有部隊都盯著咱們呢,都說你們打得勇敢!上級也給予了我們部隊很高的評價。這一仗,你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啊!”

“不不……這都是戰士們的功勞!”我趕忙回答道。

不是我謙虛,而是我一想到犧牲在上甘嶺上的戰士們,就怎麼也不敢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了。

“這些等以後再說!”張團長把我抬上了早已準備好的汽車上,輕輕的在車廂裡放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把傷養好,再回來和我們繼續與美帝國主義作鬥爭!其它的事,你就不用再考慮了,安心養傷吧!”

“衛生員!”緊接著又交待了車上的兩名志願軍戰士道:“照顧好參謀長,交待醫院的同志,一定要給參謀長用最好的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治好參謀長的傷!就說是師長下的命令!”

“是!”兩名衛生員挺身回應。

“出發!”隨著張團長一聲令下,汽車就緩緩朝北方開去。

兩名衛生員很小心地把雨布放下,將車廂蓋得嚴嚴實實的,接著再打著了手電筒為我檢查傷勢。

把雨披放下是為了不讓敵人的飛機發現,而為我檢查傷勢,我想則是因為張團長交待的結果。但這也有點太過小心了吧!明眼人都知道我的傷沒什麼大礙,不過就是讓鬼子在腳上紮了一個洞而已,另外肩膀上的傷口似乎也迸裂了。還有胸口好像也有點不對……

天哪!現在一想起來的受的傷還真不少。這如果是在現代,不把我嚇死了才怪!但是現在,我自己卻覺得這些只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傷!

這也許是在戰場上看到的斷手斷腳或是死人太多了吧!所以想當然的就認為,自己的手腳還在身上意識還清醒就沒什麼大不了的!即使傷口傳來的一陣陣疼痛讓我直咬牙,但現在的我似乎也習慣了這些。

隨著汽車的一陣陣晃動,槍炮聲也漸漸離我遠去。這時我身上緊崩的神經才慢慢的放鬆了下來。輕輕咳了兩聲,突然覺得頭暈目眩、又困又累,閉上眼睛就緩緩睡了過去。

但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應該說是極為痛苦。鮮血、炮彈、喊叫還有被殺死的敵人,不停的出現在我的腦海裡,讓我幾乎就是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有時還會驚醒過來大叫一聲就掐著衛生員的脖子,等看清了那頭上戴著志願軍的帽子後才把他放開,然後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依稀聽到衛生員焦急地說道:“發燒了!怎麼辦?退燒藥早就用完了!”

“讓司機開快點,一定要在天亮前趕到西陽裡!”

當然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醒來後才發現自己被單獨安排在一間民房裡,床頭一直都掛著輸液瓶,幾乎是不間斷地往我身體裡輸送著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液體。直到我清醒過來,能夠單獨進食之後,這種狀況才有了好轉。

食物是小米粥,配的是朝鮮人最常見的泡菜,每天還會給我送上一個熟雞蛋。有固定的護士按時為我換藥。

雖說這些對於來自現代的我來說,並沒有什麼稀奇的。但我卻知道,能有這樣的享受和待遇,對於這艱苦的戰爭年代來說已經是首長級的了。

我的傷的確跟我想的一樣,只是皮外傷。嚴重點的就是大腿上的刀傷,雖是沒有傷著筋骨,卻讓我不得不拄著柺杖才能下地。

這天早晨,恢復了一些體力的我在衛生員的攙扶下拄著柺杖走出門外透透氣,於是就認識了自己已經在這裡不知不覺地呆了幾天的地方——西陽裡。

西陽裡在平壤西北約十五公里的地方,一個南北方向山谷的谷口,公路經谷口南到平壤北往順安。四周環山長著松林,一股小溪從谷內流出,堪稱是一個戰場中的世外桃源。

西陽裡全稱平安南道大同郡斧山面西陽裡,志願軍第四野戰醫院第三分院就設在這裡。說是第四野戰醫院第三分院,其實就是朝鮮老鄉騰出的一間間房子拼湊起來的。裝置十分簡陋,因為我在這裡沒有看到任何的醫療裝置,當然,用來打點滴的鐵架子還是有的。

“參謀長!”

“參謀長!”

……

我一走出門,很快就被在外面曬太陽的傷員給認出來了。彙集在這裡的傷病員很多,他們都是從各個戰場、各個方向運送過來的重傷員。因為這段時間上甘嶺戰役打得最為慘烈,所以這其中有一大部份的傷員都是來自上甘嶺,他們會認出我也不奇怪!

“坐坐……”示意正要站起身的傷員們坐下,善解人意的衛生員就為我端來了一張方凳,讓我跟戰士們坐在一塊。

“參謀長?真的是參謀長……”我一坐下,就有一名失去了雙眼的老戰士,摸索著來到我的面前。

我趕忙單腿站起身來,迎了上去握住他的手道:“同志,是我!”

“參謀長!沒想到還能在這裡見到你……”說道這裡那名老戰士不由愣了下,改口說道:“不,現在我不能說見到你了……”

我不由一陣沉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參謀長,你傷著哪了?嚴不嚴重?”老戰士又接著問道。

“沒啥問題,就是一點皮外傷,你沒看到我還……”說到這裡我猛然收住了嘴,看了看老戰士臉上綁著的繃帶,只恨自己這張嘴實在是太笨了。

“參謀長,別為俺操心!”老戰士咧開了嘴笑道:“跟犧牲在陣地上的那些同志們比起來,我這點傷能算得了啥?”

“同志!你就是崔偉崔參謀長!”這時有幾名其它部隊的傷員圍了上來,遲疑地問著。

“不是他還會有誰!”老戰士哈哈笑道:“在上甘嶺上,管敵人來什麼王牌部隊,咱們就是見一個揍一個,多虧了參謀長的指揮,這仗打得那個叫痛快!”

老戰士這麼一說不打緊,在其它地方曬太陽的傷員忽啦一下就圍了上來,個個都忙著給我敬禮跟我握手,忙得我那個叫不亦樂乎。

“參謀長,給我們介紹下戰鬥經驗吧!”

“是啊!參謀長,說說打鬼子的故事!”

戰士們也許是呆在醫院裡時間久了覺得無聊,所以個個圍在旁邊要聽我說故事。這就讓我為難了,雖說我以前是個記者,寫寫文章那是常有的事,但要這樣對著戰士們說故事……這以前還真沒有過。

“同志們!同志們!”這時衛生員上來給我解圍道:“參謀長的傷勢剛剛得到控制,他還需要休息,你們就不要太為難參謀長了!都散了吧!”

“唔!那我們就不影響參謀長了!”

“參謀長好好養傷,養好了再跟我們說!”

聞言戰士們也不再多說,在我面前道了幾句好話,就各自散去了。只是散去後,眼光還是直往我這邊盯著,並且說的話題也都是我怎麼怎麼著的,搞得我渾身都不自在。

“7號房,該換藥了!7號房……”

“參謀長,那是叫你呢!”老戰士提醒道。

“哦!”我猛然醒悟過來,原來我住的那間就是7號病房。於是對著端著繃帶藥水的護水抱歉地笑了笑,跟戰士們道了個別,就拄著柺杖回到了病房中去。

回到房裡換上了新的紗布和繃帶,接著打上一針吃了點藥,接著又被掛上了輸液瓶。這可好,又是哪都不能去了!在上甘嶺的那段時間,我可是吃盡了窩在坑道里的苦,沒想到在這裡還是要窩在房裡。

話說外面的誘惑對我還是很大的,在戰場的時候,難得見到陽光,眼前的東西不是紅的血就是黑土,想看到一點綠色、小溪都難,現在看到了這些盡然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不過想想外面還有那麼多的戰士在等著我講故事,還是算了吧!

時間就在無聊中過去,躺在床上不能動的確是個痛苦。因為身體不能動,所以腦袋就會開始亂想。想的最多的還是幾天前在上甘嶺上的戰鬥,那些雖說已經離我遠去,但那種如地獄般的日子,還是會不自覺的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我想了很多,想到了一個個犧牲在陣地上的戰士,也想到了他們一張張熟悉和不熟悉的臉,有些戰士我連他的名字都叫不出,但他們卻已經犧牲在戰場上了。

黑暗在不知不覺中降臨了,衛生員給我端上了一盞極為特殊的燈。說這盞燈特殊,其實也很簡單,不過就是一盞煤油燈上套著一個炮彈箱,使得燈光不至於洩露出來太多,但在屋內卻又能借著這燈光依稀的看到周圍的景物。

我知道衛生員這麼做的原因,肯定是在擔心燈光會引來敵人飛機的轟炸,但我奇怪的是……剛剛還聽衛生員介紹說,這裡距離平壤只有十五公里。

平壤是朝鮮的首都啊!如果是在朝戰初期倒也不奇怪,但是到了現在,這周圍想必到處都是志願軍或是人民軍佈下的高射炮,美軍的飛機會那麼頻繁的進來嗎?以至於衛生員們都要這麼小心的點燈?

想著我不由問了一聲:“小趙,這裡是不是經常有敵人的飛機轟炸?”

“經常倒也不會!”衛生員小趙回答道:“這裡離平壤很近,周圍有我軍好幾個高炮團,美軍飛機要進來也得十分小心!但是奇怪的是,美軍飛機對我們野戰醫院的轟炸次數卻很多!上級認為是我們的燈光暴露了目標,所以我們就想了這個辦法!”

“唔!”聽著我也覺得有理。朝鮮人的生活習慣我是知道的,為了節省資源,特別是在這戰爭時代十分有限的電力,大多數村莊甚至是首都平壤都不開燈的,一到了晚上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野戰醫院就不一樣了,因為我軍大多都是夜戰,在前線受傷的戰士也只有在夜裡才有可能送下來,而且醫生、衛生員在實施救護工作的時候,不開燈也是不行的。這也可以解釋美軍飛機會頻率轟炸到野戰醫院的原因。

不過我總覺得這裡面似乎不會這麼簡單,但一時又想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再加上傷口一痛,也就不怎麼愛想那些煩心事,於是也就沒再多想了。

也許是因為這幾天睡太多的原因,又或者是在戰場上睡爛泥睡習慣了,現在躺坑頭躲暖被窩反而睡不著,我那個翻來覆去就是無法閤眼。

如果說白天睡不著還可以出去看看風景,但是在這晚上,外頭烏漆麻黑的,我這出去說不定還會讓哨兵給當作敵人給斃了。

於是我不禁長嘆,我這人就是勞碌命,在戰場上打生打死的,累了隨便一躺也能睡得著,就算是在槍炮聲下也能睡得安穩。可是現在什麼都好了,卻反而要受這個罪……

“吱……”的一聲,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汽車的剎車聲。

於是我就在想,也許又是前線送傷員下來的吧!但想想又覺得不對,這送傷員也不可能只有一輛汽車啊!而且如果是傷員的話,那這會兒衛生員們也該忙開了不是?

正疑惑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參謀長睡著了嗎?”

這聲音雖小,顯然是為了不想吵醒我,但還是讓我霍的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張團長!”

撐起一根柺杖三、兩步就走到門口開了門,不是張團長還有誰?後面還跟著纏著繃帶的李寶成、秦指導員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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