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先是打了個噴嚏,接著就開始流起了鼻涕。
身體各處的不適,此時此刻都冒出來了。
全身痠疼,走起路來,也好像踩在棉花上輕飄飄。
“老闆您這是怎麼了?”薇妮進來,看到臉紅的像番茄一樣的道格問道。
“我……我想我是感冒了……”道格略微艱難地回答道。
他很確定自己發燒了。
感冒這種病症,並不能被“治癒”。
吃再多的藥,打再多的針,也不過只是解除症狀。
真正將病毒抗拒出體外的,還是免疫系統自己。
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藥物,僅僅也只是輔助免疫系統,讓免疫系統更強壯一些。
因此,如果有人得了免疫系統無法找到應對方法的疾病,再怎麼治療,也沒有太大用處,不過是慢性死亡而已。
感冒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感冒之後,人體的免疫力低下,一些正常體質的時候,完全不同擔心的症狀,都會愈發的惡劣。
道格哪怕知道再多領先於這個時代的知識,也不可能憑空變出藥品。
他搖搖晃晃地靠在牆邊說道,“我想我可能需要好好休息了。”
道格不是很放心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但是卻不能放棄治療。
沒有醫學背景的他,也沒有太好的治療辦法。
不過,最簡單的道理他還懂,要儘可能的讓身體處在一個低負荷的舒適狀態下。
“薇妮……麻煩你幫我準備兩套被子,還有燒熱的水……”道格說完,就推開了們,從辦公室走出來,在走廊搖搖晃晃,推門進入了自己的臥室。
薇妮手忙腳亂的找到了被子,看著躺在床上道格,輕輕地將被子蓋了上去。
“謝謝。”道格說道。
人體是一個相對恆溫的系統,在寒冷的環境下,人體為了維持體溫,會消耗大量的能量。
因此,越是寒冷的地方,越是喜歡使用高熱量的食物。
位於冷級西伯利亞的俄羅斯人,甚至發展出了純肥肉的奇特菜式。
身體健康的時候尚且如此,在身體被病毒入侵後,如果在低溫寒冷的環境下就是等死。
捂在被子裡,雖然看似平平無奇,但是卻是保持體溫最便捷的辦法。
薇妮看著確實生病了的老闆說道,“我去給您買藥!”
“不要!”道格掙扎著說道。
“只要這樣就行了,把爐子升起來吧,我一會可能要喝熱水。”躺在被子裡的道格,此刻並未感覺有多暖和。
因為……
床鋪和被子依舊是涼的。
被子的作用是保溫,然而……想要保溫,卻先需要身體能產生足夠多的“餘熱”。
薇妮雖然很想說生病了就像吃藥,但是道格是她的老闆,她不是道格的老闆。
因此,她只能聽老闆道格的話。
爐火點著了,屋子在一點點變熱。
道格的被窩也暖和了一些。
但是……
他的病情,卻並沒有好轉。
或許是免疫系統已經和入侵的病毒,進入了白熱戰階段,他身體的溫度,已經很高了。
已經有些意識模糊的道格,忽然感覺自己的被子被掀開了一個角。
一雙不算冰冷,但是卻沾著某種液體的手,接觸到了他的皮膚。
刺鼻氣味的液體,揮發的很快,帶走了他身上因為高燒而帶來的多餘溫度。
是酒精!
有人在給他塗酒精!
人體是一個恆溫系統的意思,不光是太冷不行,太熱也不行。
發燒時候的人,就像是電腦超頻一樣。
電腦散熱不好,會自動宕機。
人散熱不好,也能宕機。
但是……
與電腦不同,人死了就活不過來。
不過,聽起來多蓋被子保暖與抹酒精降低體溫,似乎是相悖的。
但是,事物是在不斷變化發展的。事情在變化,就要有不同的應對方式,這個世界可沒有什麼非此即彼的事情。
暈乎乎地道格,隱約間聽到了一句話,“你不是個好人……”
他還沒有聽完,就沉沉地睡過去了。
為她擦酒精的人,不是薇妮。
儘管薇妮在道格這裡只是一個秘書,但是在她富裕的家裡,卻從未做過這些雜事兒。
像是泡茶、泡咖啡這種“高雅”的事情,她能很開心的研究。
甚至如今咖啡拉花的手藝,已經將耶魯所有咖啡店的手藝都比下去了。
但是,像是抹酒精降溫這種事兒。
她不光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一定會做。
現在為道格擦拭酒精的女人是羅斯。
羅斯略顯粗糙的手,在酒精的潤滑下,滑便了道格全身的各個角落。
看著這個平日裡似乎無所不能的小老闆已經昏睡過去了,她不由得開始自言自語了,“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好人,但你卻不是最壞的……”
羅斯緩緩地說了起來。
十九世紀,或許對於足夠狂妄的野心家來說,是一個充滿藍海的時代。
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個時代並不好。
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註定一生庸碌無為。
似乎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出生,也沒有知道他們的死亡。
從作為嬰兒降生的那一刻開始,似乎就是奴隸。
辛辛苦苦、庸庸碌碌一生,最後也緊緊會在疼痛中告別人間。
信仰宗教的人,並非愚蠢。
有人曾說,馬克思說宗教是靈魂的鴨片。
馬克思雖然僅僅只說過類似的話,但是信仰宗教的人,卻都是絕望的人。
不信仰的人,覺得明明漏洞百出的教義,為什麼還有人堅信不疑呢?
因為,對於絕望的人來說,他們需要希望。
宗教許諾的來生,是他們絕望生活下唯一的希望。
讓信教者否定他們信仰的就是在讓他們否定自己。
沒有人會親手打碎美夢,沒有人。
羅斯說著說著,就將道格的全身都擦拭好了。
看著臉部已經不那麼紅的道格,閉著眼睛,呼吸平穩地進入了睡夢中。
羅斯輕輕將被角掖好,緩慢地退出了道格的臥室,輕輕拉上門。
對著屋外的薇妮和威廉姆斯說道,“老闆他已經睡著了。”
威廉姆斯的手放在門把手上,想進去看看自己的老師,想了想,放在門把手上的手,又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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