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漢這種危機,已經透過一些渠道反饋回來,暫時還非是宋九能掌握的。照例上早朝,趙匡胤忽然下詔,江南民飢,賜江南米二十萬斛,救濟江南百姓。
宋朝在推廣占城稻,以及少量圍田,糧食開始大幅度增產,今年種占城稻的人更多。主要就在江淮與荊湖地區,離南唐近,運費低。一是收買南唐民心,省得再發生巴蜀那種情況,包括以前下詔許百姓渡江來伐薪,其次不差糧食,再者南唐每年進貢給宋朝的金銀不知道能買多少糧食了,當作一個反饋。一舉多得。
但趙匡胤這個舉動,宋九還是很欣賞的,在他眼中可沒有什麼南唐北漢之分,都是中國人。況且百姓數量又是那麼地少。
正在遐想時,又下了一道詔書,和買宋九扇作坊三千把摺扇。
宋九手舉著牙笏沒有注意,聽到詔書宣讀,差一點載倒在地。天熱了,街上各種衣服出現,夏裝才叫繁榮,特別是男子,他們的春天到來了。有穿原來宋朝那種襖衫的,還有穿袍子的,但也有人穿襯衫打領帶的,還有穿t恤的,甚至有的人騷包,不顧天熱,繼續穿西裝,這可是皮革衣服。無奈之,做西裝或中山裝、夾克,用絲綢肯定不行,用麻布太粗糙,不得不用皮革代替。還有棉布西裝,第一個棉布很貴,第二它易皺,不得不放一張說明書,穿一段時間後用熱水壺代替熨斗燙平。紐扣成本也很高。
但這個沒關係,價格能賣上去。
天就熱了,另一個作坊悄悄地建立。摺扇,倭國有了。宋朝還沒有。扇軸材料不僅是竹的,還有一些上等木料。象牙,玉石,銅鐵,扇面有紙的,也有絹帛的。上面有著精美的刺繡,或者繪畫。
宋九最早就是想著它,不過那時候想的只是普通的摺扇,現在製造出來的各種摺扇檔次不知高了多少倍,並且還噴著香料。然後打廣告。劇院裡戲子手揮舞著摺扇唱戲文。首先就引起貴婦人的好奇,一直不出來。飢餓營銷法,五月初一,它才姍姍來遲,結果又引起轟搶。於是滿大街都是穿著怪異服裝,手搖著摺扇的青年男女。
許多古板的大臣始終覺得不對勁,又不知道哪裡不對。
大約外面的變故讓趙匡胤也忍無可忍,這才下這首古怪的詔書,並且只給了五十文錢一把。店鋪裡低的也要賣一百多文錢,高的能賣幾貫錢,這不叫和買,叫和搶。和平手段搶劫。
趙匡胤還補充了一句:“不準給次扇,這是朕賞賜給諸位臣工的。”
宋九嘴張了張,最後只好說道:“喏。”
是和買。自己不會攤這個賬。
實際他手頭經濟很緊張,分紅了。他得到的真不少,可是他要負責十七萬多緡錢的稅務。分到他手中的只有八萬多緡錢。這次終於沒有一個人眼紅。
這筆分紅,宋九若不將琉璃作坊利潤交出來,一個琉璃作坊就賺來了。而且宋九有幾筆巨大的開支要支出,一個特燒錢,恐怕是史上最貴的水泥試驗今年就不知道會燒掉多少錢。其次是納玉蘋要花的錢。未來什麼飼養場,又要不少錢。試驗不管了,幾個作坊還有一些微薄的利潤,足以保證那些小試驗的費用。但還有一個可怕的開支,規劃兩河民居。
今年經濟緊張,明年經濟還會緊張。
餘下的開始分贓,宋九十三萬緡剋扣下來,還有投入的十幾萬緡,草棚子的費用,又增加的儲酒,以及下面的一些小產業費用,去年的透支,扣得一乾二淨,甚至將捐給書院兩萬緡扣下來,還分出去二十多萬緡錢。潘家兄弟就得到了近八千緡,趙匡義得到一萬多緡。趙匡義經濟危機基本解除。
象這樣明年宋九也許能緩過氣。
實際不是,今年下半年的支出將是龐大的數字,但知道這一點的人沒有幾個。
接著開始納玉蘋,沒有請衙內,他們過來會離譜的,也就是去年未進順店吃酒的那些兩河鄉親,桌數多,兩百多桌,實際用費不多,不足三萬緡。實際許多鄉親們吃好了出來,還在犯暈乎,裡面菜餚太貴了,賣得如此之貴,咋還有人吃?但他們心裡還是很溫暖,要知道兩頓酒宴,他們只掏了一百文賀錢。甚至這一生只有這一次機會,能在順店光明正大吃上一回。
宋家也放了鞭炮,雖喜慶熱鬧,還是等於關上門來自家熱鬧的,並沒有人說閒話,而且玉蘋所做的一切,大家也能看到。但除了名份與媒六證外,玉蘋該有的也全部有了,在家裡面也辦了一個小型的拜堂禮,花的錢同樣嚇死人,至今玉蘋依然保管著財政大權。玉蘋要交給潘憐兒,宋九不讓她交。別看這個管家的,沒有那麼容易當好。因此那天李媽媽悲喜交加,大哭起來。
宋九下值後,先到潘家將潘家兄弟一起喊來,潘美夫妻不在,潘惟正在書舍裡學習,潘惟清由二孃帶著,沒有人管,於是潘家兄弟時常往宋家跑。
到了宋家。
先讓人通知衣店鋪的管事,將朝廷和買一事吩咐,這得河洲來,與作坊無關。五十文錢還要好扇子,連一小半成本也不足。然後與潘家兄弟聊天,先是問:“你們手中還有多少錢?”
“五六千緡吧。”
“用得這麼快?”
“家中的錢帛一起賠給小妹做嫁妝了,哪裡有錢,還養許多僕役,一直沒有給薪酬,以及其他用度,前面分到錢,後面就花了一千多貫下去。”
“未來沒有其他用費了吧?”
“大約沒有了,父母親那邊有父親自薪酬,家裡還有一些產業。我們也拿著一些薪酬。”
“這個錢就不要用了,我們派管事去打造海船。”
“海船?”
“主要是賣琉璃。先僱兩艘船,裝載著豪華的琉璃製品去杭州。一部分就在杭州銷售,一部分再從杭州僱船南下泉州廣州。”
“哪裡有那麼多琉璃製品?”
“早就準備好了。不然我那麼大開支,那來的錢。大舅哥,你看看玉蘋的表情,我花了那麼多錢,她有沒有急過?”
玉蘋攙著潘憐兒竊笑。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潘惟固不解地問道。
宋九做了解釋,琉璃製品共分幾種,一種專門為蔬菜大棚訂做的那種琉璃,它也是最賤的琉璃。只售給種蔬菜的客戶,產量最低,交接時去年冬月末了,與河洲無關,但宋九確實也沒有賺什麼錢。
其次是高檔的門窗琉璃,因為河洲產業帶動,許多人家,包括外州縣的一些百姓,都開始使用。它也是銷量最大的一部分琉璃製品。
各種器皿。包括燈具,甚至元宵節朝廷還和買了一批琉璃燈具過去,各種酒杯茶杯,碗碟。花瓶,去年冬天研究出來的保溫瓶,等等。這一部分銷量也不少。
然後到高檔琉璃,它不僅是琉璃。還包括各種工藝,書法繪畫。金銀玉石象牙,附加成本高,生產速度慢,推出一部分,但不多。最後就是各種鏡子,宋九為了賺聘禮錢,一度瘋狂地製造各種鏡子。後來看到錢帛不是那麼緊張,於是開始逐漸緊縮。它也有缺點,速度慢,若利潤不狠下心來提上去,同樣不值。
現在流傳了許多鏡子出去,甚至包括南唐吳越北漢契丹,有可能都流傳到大食。但越往遠處越少,鏡子多在宋朝境內,並且以京畿為主。
獨門生意,琉璃開了店鋪,零銷業不多,擺了樣品出來,然後洽談,談好了,到倉庫提貨。非是想要買什麼就能買到什麼,而是琉璃作坊生產出什麼,才能買什麼。有的製品雖擺了樣品,花錢未必能買得到。下訂單一般只能下一個月,宋九個人時訂單都沒有下得久,況且是河洲。
因為各個製品都缺,大家也沒有想起鏡子,鏡子缺,門窗琉璃不缺?
然而宋九暗中盯著賬目,其實在二月他就大約估計出來自己能分多少錢。因此於那時刻意就製造各種鏡子,沒有華麗的裝飾,只包了一個銅邊,一共儲存了二十一萬把鏡子。
兩個大舅子不能去作坊買,還得到店鋪下訂單,給人什麼錢,給他們什麼價。隨後派幾十名得力的手下與鄉親,以及幾個機靈的管事與學子,一道上船,立即離開京城。先到杭州,也不是賣給吳越百姓,而是賣給番子,這個不必要顧忌,價往天價裡喊。並且不是一次給他們,一邊談生意一邊找牢固的海船,還是分兩批,害怕船出事一無所有。再到泉州如法炮製。福建現在臣屬於宋朝,一個宋九的人,一是潘美兒子的人,福建官員不敢怠慢,託他們幫忙,找一些當地人押船,再去廣州。否則南漢與宋朝正在交惡,去了不是交易的,而是被抓的。依然找番子。
這些番子久在大海上漂,前世在史書裡經常見到他們財產記錄是鉅萬,百萬緡等等。與他們相比,京城的商人暫時只能算是土包子。但也不能在一處,甚至每一處儘量多尋一些番商,數量多了就不值錢。
這兩十多萬把鏡子最後能賣成一個天價,而且無論賺多少錢,只要自己不說,別人還不會知道,更不會眼紅。
“好,我們馬上去辦。”
“不急,打造海船的事也不能怠慢。”
“妹夫,那個就沒必要吧。”
“你不明白,這才是為了子子孫孫著想的一條長遠道路,”宋九摸了摸潘憐兒的肚子。
“小妹,你有啦?”
“大哥,你胡說什麼呀。”
“那妹夫為什麼摸你肚子?”
潘憐兒臉上飛起紅雲,白了宋九一眼,宋九道:“現在沒有,未來還能沒有?”
“妹夫,你說說。”潘惟德道,宋九要摸。他是摸老婆肚子,潘惟德現在還能怎麼辦。只能裝作未看到。
宋九繼續做解釋,鏡子出來很稀奇。若不知道根底,能價比寶石黃金,出來得多,慢慢從寶石變成白銀,雖不至於變成菘菜,早晚會變成豬肉價錢。在宋朝境內宋九不敢賣高價,商人賣是他們事,以後老百姓罵也是罵他們,不能抱怨宋九。但海外國家管它做什麼?象高麗與倭國也許現在一把也沒有。時間就是這幾年。一旦市舶司正式成立,海船多了,難免會有帶過去,帶得多漸漸就不稀奇了。並且還有一門好處,密州港離它們都很近,若是順著風向一天多時間就漂到了。
還有更多的宋九未說,倭國大約有幾個東西,銀子,砂金。倭國刀,扇子,木材,扇子宋九不相信有自己的扇子精美。倭國刀也許是鋒利,中間可能會有一些合金,早晚也能研發出來。並且遠比它便宜。木材是不可能的,成本因素。朝廷未禁伐木,一個從大海上拉過來。還不知道怎麼拉到中原,一個直接從涇水渭水順流而下,迅速漂到京城,兩者成本會相差多遠?運來了也賺不了錢。只有銀子與砂金,實際能與倭國做交易的貨物很少。早了還能換一點回來,遲了什麼也換不到。除非一樣,那就是奴隸。這倒是有可能的,火藥使用,坑礦嚴重缺乏勞力,各地陸續發生了許多不好的事,包括朝廷的礦坑。若是大批奴隸過來,能迅速將這矛盾解決。
其次高麗,高麗金銀很少,但有一個東西,那就是人參,還有一些珍貴藥材。無論賣或者買,早去早好。
也許其他的特產,但海船掣肘了。
宋九對海船不清楚,也許讓他看上半年時間,再花幾十萬緡錢一百萬緡往下砸,慢慢根據材料原理,力學原理,十幾年後說不定能改造出更好的船隻。但那是不可能的。宋九一無資金,二無時間。
他刻意於三司召見了吳越船匠,幾個船匠說廣州與泉州的海船最好,唐朝時的技術,其次是西船,大食船,南海船又不行。然後才到吳越船,南海船。並且與宋九所想的也不一樣。
長江裡出現了一些大船,也就是如宋九所說的兩千石巨舟,但那是在長江,這種船也有很多缺點,必須鼓起大風,利用帆力催動船行,若是沒有風力,槳櫓駛不起來船,拉縴都拉不動。包括吳越在內,真正的河船還是一千料到三四百料之間。雖船小運費會貴一點,操作簡單,無風時可用槳櫓代替,逆水而上時纖繩也能拉得走。
宋九不懂這個料,工匠又做了解釋。一料就是十方尺,是體積單位,非是重量單位。這一說宋九就明白了,十方尺就是十立方宋尺,零點二九幾立方米。但這不是真正的載重量,還有一個安全線,要根據船形,河船寬大,能乘零點五零點六七,那麼一料是在零點一五到零點二噸,也就是一百五十噸到一百八十噸左右,載入一點能裝兩百多噸。這種船宋九常見,汴水上不少。還有就是海船,它比較狹窄,載重量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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