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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夜審

作者:午後方晴
戰鬥繼續,而且十分慘烈,高瓊與侍衛佔據上風,並且宋九第一次見識了高瓊武藝,僅他一人就擊斃了五六名敵人,可這群兵士同樣兇悍,居然讓他們砍倒兩匹戰馬,其中一名侍衛被李良幾個手下蜂擁上來,亂刀砍死,另一名侍衛高瓊救得及時,將他掩護到木橋邊,不然也被亂刃分屍。

這時,村寨中百姓趕到戰場。

宋九大聲喝道:“放下武器投降吧,不然你們休想一個人能活著離開。”

李良看到不妙,喝道:“大家先投降吧,有賬慢慢算。”

高瓊帶著村民用繩子將他們捆綁,宋九走過木橋,李良看著地上三四十具死屍與幾名傷者,喝道:“你們東路軍居然敢殺害我這麼多手下,不怕惹火燒身!”

“我不是東路軍,也不是什麼北路軍,我乃朝廷中使,”宋九又看著地上的死屍,差一點又要吐,然後又看著那名侍衛,死得很慘,肚子上捅了一刀,胸口捅了一刀,脖子上捅了一刀,眼窩也捅了一刀。他悲憤地搖了搖頭:“李都頭,你認為這些人死得值不值?兩年前這些百姓是蜀人,一年後這些百姓就是宋人了。你們殺的不是蜀人,是宋人,這殺過來殺過去的,死了不知幾萬還是幾十萬,都是大宋子民,都是兄弟姐妹。”

李良不作聲。

宋九繼續搖頭,“這些人家人也在京人哪。”

李良忽然說道:“你就是那個小宋九。”

“我是宋九,但我是兩川巡察使!”

“哈哈哈,宋九。呂相公入蜀,只敢殺一大校立威。你居然敢殺死我這麼多手下,這一回你麻煩大啦。”

“李良。你不要笑,我既然敢捅這個麻煩,就能將它收拾過來。”

“收拾,你拿你人頭來收拾啊!”

“葛霸,將他帶下去斬首示眾。”

“喏,”葛霸與兩個侍衛將李良拖到河邊,一刀揮下,將其擊斃。看到宋九真斬,餘下四十幾人一個個不敢作聲了。宋九來回走著。剛才在馬背上他一直在想如何善後,忽然就想到一個問題。史書記得不多,似乎趙匡胤未殺王全斌,有可能是忌憚,一直到全師雄平滅後,讓王全斌沒有理由了,才讓他帶著宋軍返回京城,這才過問兩川究竟。但用得著這麼小心?現在兩川王全斌不是佔著上風,首先康延澤手中就有一支可觀的軍隊。還有曹彬劉光義部,入川后他們兵力不及王全斌部,但王全斌部有些損失,加上呂翰等人反叛。兵力實際不及曹彬部了。似乎丁德裕與王班、張嶼將率領數千湖南駐軍即將到達巴蜀。王繼勳不爭氣,不然雄武軍又有數千兵力入川。就是沒有雄武軍,三支軍隊都不是王全斌一路子的人。朝廷用得著如此忌憚嗎?

這才是善後最頭痛的地方。

宋九想來想去,不能耽擱。看著黑壓壓的百姓,又看著這些降兵。說道:“兩人一組,將他們拉下去詢問此案經過,若有虛報者,或者不招供者,殺無赦。”

於是兩人一組,將這些兵士一個個拖下去詢問,一會兒結果就出來了。

前因後果很簡單,這群淘金民們在此淘金數月,因為喬姓大漢的佈置,大家都認為他們沒有淘到多少金砂,未引起人注意。但他們也要生活用品,包括糧油鹽醋,有時候喬姓大漢派人去資州城購買。有一次兩個進城購貨的百姓吃了一些小酒,交談時說多了話,正好此營一個兵士也在邊上吃酒,無意中聽到他們談論聲,就聽到村寨儲存金砂,年底一下子脫手換一些貨物,準備到普州過一些安定生活。而且聽到六百多兩金砂,現在為了錢,整個宋軍都紅了眼,這個兵士心動了。當場尾隨兩人來到此處。

六百多兩金砂非是六百多兩黃金,可也不是小數字。然而看到寨中的佈置,非是他一人能啃下去的,便稟報都頭李良。李良暗中派人盯梢,直到看到貨船到來,這才決定行動。可是盯梢的人走得早,否則看到宋九一行,有可能這次行動停下,有可能會派更多的人過來,包括宋九在內,都來一個殺人滅口。

並且最可怕的一件事,這麼多人,人多嘴就雜,李良不敢隱瞞,還將這件事通知了指使石振。也就是說,若是天亮後他們還沒有回去,石振一定會派人過來察看。

後面的百姓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剛才李良歇斯底里他們都是看到的,宋九是朝廷的中使,按照後世的說法,那就是欽差大臣。這個都頭一點也不害怕。況且他們這些百姓。

那邊在口供上簽名畫押,宋九走來走去,若是才來到宋朝,他真的束手無策了,不過好在前世就是一個領導,這一世領導級別更高,河洲開發,成千上萬民夫,無數事務,這一年來就這麼處理過來了,積累了豐富經驗。想了想寫了一行簡短的信,對一個侍衛說道:“馬真,你立即騎馬到普州,請求康將軍無論如何,就是擠也要擠兩百川騎兵出來,迅速趕到這裡。”

“喏。”馬真迅速騎馬離開。

宋九開始寫奏摺,寫完奏摺又寫了一封家書,指著奏摺其中一行字問一個識字的禁兵說道:“你讀這句話。”

“是,朴刀殺人,朴刀無罪,持刀人有罪。”

“知道它是什麼意思嗎?巴蜀一半宋軍糜爛,不僅僅是你們。只要你們老實交待經過,罪過是李良的,陛下就會寬恕你們。”

“謝。”但這個禁兵還抱著一絲希望,天一亮,後面的大隊人馬過來,不用陛下了,什麼問題也解決了。

宋九又將船家喊來問:“你的船可能過三峽?”

“能過,小民一年總有一兩次過三峽,與峽東客商交易。”

“那就好。你看我的家信。”

“小民不敢。”

“讓你看就看。”

“是,”船家識字不多。但勉強能看懂,說道:“巡察使是讓你家人送五百兩銀子到鄂州。看到船上有仁宋旗號,將其銀兩贈與船主,又報了平安。”

“正是,馬上你離開後,在半路上想辦法制一面旗幟,上書仁宋兩個大字,到鄂州後懸於船上。”

“巡察使為何要贈我五百兩銀子?”

“不是白贈你銀子,而是讓你留下一些金砂,本官自有妙用。”

不贈銀子要金砂。船家也不敢不給。宋九又對江文書說道:“你立即快馬趕回益州,將這兩封信交給呂相公,將事情經過稟明,讓他請可信任的人用快馬送給陛下與我的家人。”

“喏。”江文書挾著兩封信騎馬離開。

宋九這才扭頭看著百姓,說道:“天亮後資州方向一定會有人過來問,你們就說這些人前來不軌,正好船家起來方便,看到他們,藉助霧氣與夜色。逃進村寨。又說我在村寨紮營,以為是盜賊,分兵兩處,一處自邊上包抄繞到河對岸。將木橋封鎖,又率領你們頑強博鬥。本官報了官員職位,讓他們放下武器投降。誰知這些人更加兇悍,本官不得不下令反擊。兩相慘戰。本官手下是騎兵,殲斃多人。餘下者博命。連同本官的四名屬下,與你們當中六名百姓,一起墜入河中,包括這些被抓捕的人,一起跳河,不知所蹤。餘下的什麼也不說,交給本官來處執。”

“是。”

“你們再重複一遍。”

百姓一起重複了一遍,宋九才轉頭看著喬姓大漢,說道:“喬大郎,你挑五名可信任的百姓,與本官屬下一起押送這些俘虜。”

“好,”喬姓大漢已經清楚宋九的善後計劃了,立即挑選五人出來。

“何寬、南濱、湯治亭、元厚宣,你們出列。”

四名侍衛出列,宋九從行李裡面掏出兩百兩銀子,不想擾民擾動官府,只好自己多帶一些錢帛出來,離開家時,宋九又帶了五百兩銀子,一路用了一百多兩,還有三百來兩。將兩百兩銀子交到何寬手中,說道:“你們與喬大郎共同將這四十幾名俘虜一起押到鄂州,若他們想逃跑,格殺勿論,想要反抗也格殺勿論。”

“喏。”

這下子幾十名俘虜一起臉如死灰一般。但宋九又低聲說道:“你們四人在路上儘量換一些碎錢,若有衙役小吏來查船,給他們一些錢,不要讓他們上來。這些兵士若無需要,一律捆綁,將嘴堵上,不讓他們喊叫。若是吃飯時,將船駛向偏僻處,吃完飯再堵上嘴巴。直到朝廷中使來到為止。雖然我的奏摺呂相公必用快馬到京城,可這是順水而上,船速更快。到了鄂州舟船多了,不易隱蔽,因此最好半路上找一塊能隱蔽的場所等上幾天再出發。但不能在周邊地區,必須出了忠州。”

“喏。”

十人推著俘虜上船,有的俘虜不願意,宋九喝道:“不聽指揮者也格殺勿論。”

又說了一句:“何寬,這些人來到巴蜀後搶紅了眼,殺紅了眼,對他們不能同情。”

“喏。”何寬抽出朴刀,看到動真格的,幾十個俘虜被迫走進貨船的底艘,宋九對船主施了一禮,說道:“你此行十分重要,甚至關健到能對陛下產生影響,從而造福千千萬萬巴蜀子民。當然,對本官也重要,這一切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

“記住,未出忠州之前,切不可在路上耽擱,以最快速度駛出忠州。”

“遵命,”船主重重點了點頭,正好天色開始微微亮,迅速將帆懸起,槳櫓放下去,與兩名夥計操縱著船順流而下,向東駛去。

高瓊默想一會,輕聲說道:“能糊弄一時,不能糊弄一世。”

“高將軍,放心吧,一旦丁德裕大軍到來,也許某些人就不敢胡來了。況且也只是一個指使,某些人未必會為之袒護。他們不袒護,一個指使滿額只有四五百手下,況且打到現在,所有營都會出現殘缺不全,比如這一都兵馬,只有八十七人,而非是一百人。再加上從康將軍哪裡調來兩百川騎,足以應付。”

“好好的平定巴蜀本來是一件好事,何必搞得如此複雜?”

“我那知道?”宋九也無語,巴蜀那叫複雜,後來三趙之爭才叫複雜,實際有何複雜的,二趙相爭時各打五十大板,一起弄下去不就平安無事了?後來危機來了,扶立趙德昭為皇太子不就平安無事了?但趙匡胤偏偏要讓它複雜化,結果將自己也搭了進去。一輪紅日終於升了起來,宋九站起來,對高瓊吩咐:“你率侍衛將帳蓬行李搬到村寨邊上重新搭建。”

高瓊帶人下去,宋九又對葛霸說道:“你持我的印符去資州找到資州知州,就按我所說的彙報,但記住三件事,必須是似乎無意地說出無一活口,直到我帶人打掃戰場時,才發現他們是飛猛軍兵士,還說我大發雷霆。第二件事必須透露我派人通知了康將軍,讓他調川騎過來支援。第三件事你必須說出你是二大王藩邸勇士。”

“我會意,”葛霸也騎馬離開。

太陽漸漸升高,金色的光芒灑向大地,宋九看著荒野,這裡有山有水,本來是一處富饒的場所,但現在一片荒蕪,地上又躺滿了屍體與血跡,變得很不可愛,很不美麗。(未完待續請搜尋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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