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人，妙人！”
自己竟然小看了這個傢伙？
洪極、高洪極？
不過，這線索也是自己故意放出來的，現在想來恐怕是對陸澤的預期太低了吧，以至於出現這種意料當中的事情都有些興奮。
“只是陸兄弟，有時候棋盤博弈呢，眼光不要總著眼於當前。男人有時候是需要看的更遠。”
現在說破了兩者關係，高洪極的語言也失去了三分符合人設的耐心。
乍一看去，兩人似乎是關係極好的老友。
“哦，是嗎？比如呢。”
陸澤面對自己再度被吃掉的二子無動於衷，執子再落。
高洪極瞥到這和自己計算中如出一轍的棋局走勢，撇了撇嘴，嘖嘖感慨道：“比如陸兄弟身後的談判可是不太順利呢。”
身後的談判，自然指的是林光明。
高洪極一早便看出了陸澤的目的，現在突然點破，倒是存了幾分戲謔。
話止於此，高洪極手中白子再落。
再吃三子。
總覽棋局，他高洪極宇宙流氣象崢嶸，大開大合之間盡是殺伐。
而且，他還有一式殺招，將在二十步時親自奉上。
燕都豺，可是真正對得起“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這句名言的呀。
陸澤神光內斂，安坐如佛，一手捏子再落。
啪！
這局棋，可以收官了。
……
……
屏風內外，如同隔斷了兩個世界。
如果真要說當局者迷，統攬大局而看，這其中商談的一群人似乎才真正的是那些當局者。
無論是林光明，還是對面眾人，都不知道屏風另一側博弈的情況。
林光明此刻在一眾七人的注視下，他沉默不言，對面七人則有條不紊的品著上等的武夷巖茶。
雙方都沒有說話，或者都處於進行思考的中場休息階段。
“林先生，你的提議很好，不過……我們拒絕。”
一名穿著英倫西裝的中年男人溫和笑道，只是雖然露出笑容，眼中卻透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世家大族，莫不如此。
林光明是尚南此行最積極主動的一家，在旁人看來這或許是尚南市釋放的積極訊號。
但在他們看來，這卻是林氏財團隱秘傳聞的證實。
看樣子，某些人真的看上這塊肥肉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林光明的錯，應當從女兒自國外返回的那一刻便開始了吧。
林光明沉默的握著自己的茶杯。
他有個習慣，在思考事情的時候，左手大拇指會輕輕摩挲右手拇指的指蓋。
儘管自己已經處處小心了，而且說實話，在陸澤最開始為他傳送某些資訊的時候他還是有些存疑的，結果現在發現……竟然真的是被盯上了。
“各位真的不再考慮一下麼，尚南林氏，還有我林某人，信譽是可以相信的。”
“林先生，這裡是東昇之城。”
“信譽只是商人最基本的美德。”
那名穿著英倫西裝的中年男人微笑著說道，不軟不硬的將話頂回去。
“既然如此，那就很遺憾了，很榮幸能夠和各位坐在一起商談。”林光明看著開口的中年男人，說道：“再會，伍先生。”
伍呈，此行七人的代表，東昇伍家的此行代表。
林光明已經起身，卻忽然聽到伍呈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他的身軀一頓，眉頭皺起。
“林先生，關於你的提議雖然被拒絕了，但我們還有另一種合作方式，不妨聽聽？”
“哦？”林光明眼神微冷，聲音也一同變化。
他從中聽出了某種不懷好意。
伍呈很快向他證實了這種不懷好意。
“林氏財團在申都和許城的明光實業，確實遭受到了一些挫折，雖然我們無法按照林先生的想法幫忙。但是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東昇之城可以入股。”
“不過，就要林先生屈居第二股東了。”
明光實業，是林氏財團中聚集大量優質資產的上市子公司，獨立法人單位。
明光實業雖然掛著實業的標記，但核心產品卻與航天科技有密不可分的聯絡，而且在這個領域佔據著上游產業鏈的關鍵三環。
“如果我拒絕呢？”
“有些事情，既然我和林先生說出來呢，自然就是有了一定的自信。”伍呈笑呵呵的說道。
東昇之城有著自己的驕傲。
高家是高家，雖然是初代創始人，卻是實打實的燕都貴胄。
伍家是東昇之城的當地人，他們這些本土家族雖然單獨拉出來沒有那些貴胄來的耀眼，但卻如春雨細潤無聲。
一旦發力起來，再龐大的對手都會退避三舍。
“難道伍先生，認為我林某人沒有這個自信？”
林光明一聲冷笑，既然撕破臉皮，便大馬金刀的重新坐回原位。
睥睨之間，那個曾經在尚南黑市佔據一席之地的上位者，終於顯露原型。
他林光明白手起家創下偌大家業，可不是被嚇大的。
只是，伍呈的話，卻讓林光明眼中的寒意近乎凝成實質。
“林先生的後手，我們想，應當是您的女兒楚君小姐吧。”
“她確實巾幗不讓鬚眉，如果再延長三年時間，我們恐怕真的會自動退出。”
“只是……”伍呈故意頓了頓。
“還有些貴客不答應呢。”
這一刻，伍呈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戲謔。
因為，在後手問題上，高家的那位豺狼，早就做出了安排。
沒有人可以在聽到高洪極周密的安排後還能保持冷靜。
譬如現在林光明不能。
當初的他們，一樣不能。
……
陸澤在一旁下棋，安靜的下棋。
雖然屏風擺在那裡，似乎隔斷了兩個世界。
但無論是陸澤，還是對面的高洪極，都知道這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劇本，高洪極此刻的表情應該更加張揚一些。
但是，高洪極卻似乎沒有聽到旁邊屏風後出現的那些對話一樣，他眼神死死的盯著棋盤。
視野裡，本該完成合圍的大勢。
竟被陸澤在二十步時，一子盤活！
二十一步、二十二步……
這場棋的九成，陸澤都是按照他高洪極的思路走。
但為什麼在這最後九步時，高洪極卻忽然發現一個細思恐極的情況。
陸澤的後手……
這一刻，從四面八方，盡數而至。
“呼……”
一口濁氣吐出，高洪極看向陸澤，他沒有投棋認輸。
而是忽然問出一個完全不相關的問題。
“聽聞林先生的女兒似乎是陸小兄弟的紅顏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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