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聽罷,點了點頭,暗忖這倒也是實情。
如果民族革新黨想要自證清白,就一定要查出案件的真相,到時候必然會讓彭波和勞倫斯背鍋,同時徹底抹去辛迪和他們之間的那些關聯,然後再把這口鍋推向敵對政黨,給公眾製造一個是那位市長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的假象。
而市長背後的政黨,一旦查出這起案件跟彭波有關,他們就會不遺餘力的送彭波和辛迪去見上帝,甚至會連勞倫斯一併除去,好讓彭波製造出來的那些證據成為釘死辛迪的鐵證,最終起到打擊民族革新黨的目的。
無論這起案件的發展走到哪一步,對於勞倫斯和彭波都是極為不利的,雙方都無比渴求這起案件背後的真相,他們絕不會放棄追查。
勞倫斯的憤怒,說明他其實是個非常理智非常清醒的人。
對於辛迪攀上高枝之後,把他棄之如履的行為,勞倫斯的憤怒絕不會比彭波少哪怕分毫,甚至,他是最有理由憤怒到要殺人的那個人。
但是,勞倫斯什麼都沒做,這並不是意味著他就這麼認命了,相反,這說明他只是在隱忍,希望找到一個更為合適的方式去處理這件事。
只可惜,他所有的隱忍,都被彭波這個冒失的傢伙給破壞了。
程煜突然發現,這次的任務,似乎開始變得對他有利了,至少是朝著對他有利的方向發展。
至少,原本橫亙在他面前的,是勞倫斯這個人。
這是一個極為老謀深算的傢伙,面對赤裸裸的背叛,他依舊可以如此清醒的隱忍,如果程煜需要正面跟他剛,這事兒還真不是太容易完成。
一共就四十二天的任務時長,程煜已經算是馬不停蹄了,可接受任務之後,他在吳東耽擱了接近一天,魔都耽擱了一個晚上,路上又耽誤了超過一天,而來到智利,也已經大半天的時間了。
任務時長還剩下不到三十九天,如果不是恰好遇到彭波在這個節骨眼上幹出這樣的事情,程煜還真沒把握能在接下去的一個月內完成整個任務。
光是調查勞倫斯這個人,就已經讓他煞費苦心焦頭爛額,這個勞倫斯,即便只是個打砸搶出身的莽漢,但他的行為卻顯得並不那麼莽撞。
至少,他對自己的一切其實保護的很好,在一定的範圍內,有人知道他的惡名,可在更大的範圍內,卻並沒有太多人知道他是誰。
這跟那些自以為是黑道老大就恨不得昭告天下,無論是面對政府還是民眾,都是同一副嘴臉的貨色,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他低調,他隱忍,他懂得在什麼樣的人面前展露獠牙,也知道該在公眾面前讓自己顯得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
不過現在,一切似乎變得簡單了許多,至少,程煜面前最大的這個對手,將會在接下去的日子裡疲於奔命,而程煜也只需要扮演好自己需要扮演的角色而已。
程煜的心裡,已經有了完成初級任務一的完整計劃。
這個計劃,如果小聶那邊能傳來喜訊,那麼就堪稱完美。
而即便小聶也找不到辛迪的下落,程煜也依舊可以將這個計劃推進下去,只是,這需要多費一些周折。
思考到這裡,程煜突然意識到,在這次的任務過程中,似乎存在著太多的巧合。
李大力那邊,他的前妻也好,他那位戰友也罷,其實線索都不難查到。
程煜透過自己的調查,確認了李大力人在馬島的某座島嶼之上,以及獲悉到勞倫斯?比爾這條線索,都是順理成章,或者說是依靠程煜自身的調查推進出來的結果。
這裡邊不存在任何巧合,頂多就是程煜運氣還算不錯,一切顯得很連貫,讓他沒有兜圈子浪費太多的時間而已。
可隨著他抵達了魔都,遇到了那個專車司機開始,巧合的成分就開始不斷增加了。
首先,那個專車司機有些話癆的表現,讓程煜獲得了重要線索,也就是辛迪和彭波的浮出水面。
並且,他由此獲得了辛迪的一張並不算特別清晰的照片,這讓文森特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女人居然就是他們聖地亞哥炙手可熱的政治人物。
隨即,程煜為了幫助文森特,找到了自己的同學,從而引出了老莫里斯,最重要的,是老莫里斯竟然要求自己的女兒留下來陪程煜吃這頓晚飯。
如果不是瑪麗安的那通電話,程煜依舊對勞倫斯毫無頭緒。
一通看似平常的電話,其實是巧合到無以復加,這讓程煜可以直接的獲取到勞倫斯的準確資訊,同時推翻了自己此前對於市長被刺案件的推理,確定了真兇。
這一切,簡直環環相扣,就像是冥冥中有人在幫助他完成這個任務一樣。
而這個對程煜施以援手的,毫無疑問只能是神摳系統。
神摳系統釋出了一個看似難以完成的任務,其間複雜至極,但卻又用了這樣暴力的手段,讓程煜得以一點點接近任務的核心,最終導致了程煜能夠盤算出一個完整的計劃來。
接下來,就要看辛迪了。
如果連辛迪也能恰逢其會的出現在程煜的面前,那麼,程煜就可以徹底確定,這所有的巧合,都是神摳系統在暗中幫他製造出來的。
程煜從來都不懷疑神摳系統具備這樣的能力,畢竟,它能續命這一點暫且不說,光是它能讓程煜從其系統之中兌換出那些神奇的能力,程煜就相信在這座星球上,幾乎沒有神摳系統辦不到的事情。
這就是神的力量麼?
程煜簡直難以想象。
克麗絲的話,打斷了程煜的思緒,她說:“程,你這樣置一位女士於不顧,真的很沒有風度哦!”
程煜回過神來,解釋道:“抱歉,想起一些事情,有些出神了。”
克麗絲聊了一下捲曲的長髮,說道:“那麼,為了彌補你的過失,你願不願意陪我到海邊走一走?”
程煜站起身來,伸出手,對克麗絲說:“樂意之至。”
克麗絲將手交在程煜手中,嬌笑一聲從臺階上跳了下來,然後順勢挽住了他的胳膊,兩人相依,穿過那些放浪形骸的傢伙們,從院子的後門,走到了海邊的沙灘上。
一邊走,程煜一邊問道:“那位比爾先生,好像很神奇的樣子,如果你願意,我想聽聽他的故事。”
克麗絲看了程煜一眼,顯得媚眼如絲,她嬌嗔道:“和一名女士在一起,卻要談論另一個男人,這很煞風景誒。”
程煜略有些抱歉的笑了笑,說:“我只是聽你說到這位比爾先生,覺得他這一生似乎很傳奇的樣子。”
“哈哈,那還真是的,比爾先生的人生真的很傳奇,誰能想到,在上流社會里都享有一定美譽的慈善家,居然會是一個殺人無數的人?”
程煜故作驚訝,說:“殺人無數?這也有些誇張了吧?就算是比爾先生年輕的時候做過一些違法的事情,總還不至於被說成殺人無數。”
克麗絲哈哈大笑起來,說:“親愛的程,你真的是太可愛了,你生活在一個法制非常健全的國家,這真是一件讓人覺得羨慕的事情啊。你瞭解智利麼?”
程煜愣了愣說:“你指的是哪方面?”
“智利的歷史,智利的國情。”
程煜隨口道:“大致上還算是有些瞭解吧。”
克麗絲突然認真的搖了搖頭,站在程煜面前,仰起臉,非常嚴肅的看著他,說:“不,你不瞭解。
你所知道的,都是書籍或者網上對智利籠統的介紹,你根本就不會知道智利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國家。
不過,你應該會知道,智利直到九十年代,才算是結束了軍管制度,迎來了表面上的民主共和,但直到今天,軍方對政府還擁有高度的制衡。
這些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我原本也不懂,但是比爾先生似乎研究的很透徹,這些都是他平時聊天的時候跟我說起的。”
程煜撓了撓頭,心裡對於這位勞倫斯?比爾,越發覺得如果不繞開他,這次的任務幾乎不可能完成。
“比爾先生出生於六十年代初,今年已經接近六十歲了,他年輕的時候,正處於智利內政極為混亂的時候。
由於軍隊接管了政府政務,導致當初只要有槍的人,都能拉起一股私人武裝,最終逐步被軍隊收編。
比爾先生說,當初很多人都以被軍隊收編為榮,可是他卻不這麼認為。在收編的大潮當中,比爾先生悄悄的放下了自己手裡的槍,甚至暗中配合軍隊和地方勢力,讓那些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亡命之徒悉數身亡。比爾先生絕不允許他的過往被任何人知道。
當年,他才不過二十九歲而已。
我後來問過他,如果我父親不是幫他擋了一槍已經去世了,在那場變革當中,他會不會也讓我的父親成為那些被清除的物件。
比爾先生沒有回答我,但是我卻知道他的答案,哪怕我父親當初選擇支援他,和他一起策劃讓手下所有人去陪葬,他最後也絕不會放過我的父親。”
程煜皺了皺眉頭,他倒是沒想到,勞倫斯?比爾居然還有一小段反政府武裝的經歷。
“你是想說,比爾先生的決定是正確的,那些被政府收編的人,最後都沒能善終麼?”
“這個我無從知曉,但從比爾先生的話裡,我感覺,那些人就算還活著,也絕對都活的不好,
畢竟,上世紀九十年代,軍隊突然宣佈還政於民,哪怕他們依舊對政府事務享有一定的控制能力,可那些正統的軍人,又怎麼會允許被收編的反政府武裝竊居高位?
收編只不過是為了減少軍隊的損失而已,最終都是要進行清算的。好一點的,大概還苟延殘喘著吧,壞一點的肯定是死了。”
程煜微微沉默,的確,這就是鬥爭,激烈無比,你死我活。
“既然比爾先生不願意讓人知道他的過往,又怎麼會把這些事告訴你?”
“現在應該不會有人相信我說的這些了吧?就算有人願意相信,也不會影響到他什麼。畢竟,他從新世紀開始,就一直是慈善家的面目,哪怕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從事什麼行業,他的錢,都是從哪裡來的。”
程煜再度皺眉,追問道:“那他的錢到底從何而來?”
克麗絲彷彿有些警覺地看了程煜一眼,道:“你好像對比爾先生的事情特別的關心呢!我親愛的程。”
程煜訕訕一笑,欲蓋彌彰的解釋說:“就是好奇,我一個外國人,能關心個啥。”
克麗絲撲哧一笑,說:“逗你的啦,我發現你這個人,還真是有點兒傻乎乎的,連我在逗你都看不出來。其實,這些話我平時也不敢對人說,如果不是因為你是個中國人,而且,我相信你的家庭一定比瑪麗安家更為背景深厚,我也不會告訴你這些。”
“我真的就是好奇而已,你不想說就別說了。”
“沒事,告訴你也沒關係。比爾先生的這些事,其實也不是一次性告訴我的,他不可能像我這樣,給你講述一個完整的故事。這都是在這二十多年的時間裡,他一點一滴的透露出來的。再如何兇狠的老虎,總也會有打盹兒的時候,時間長了,很多事情也都瞞不了人。”
程煜點了點頭,認同了克麗絲的說法。
“至於他的錢……”克麗絲拖長了尾音,“我如果告訴你,他的錢其實也還是來自於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你相信麼?”
程煜其實很想說,相信,但這種話,他永遠不可能跟克麗絲直言。
他搖了搖頭,道:“我不太瞭解,所以無從相信與否。”
克麗絲點點頭,拎著酒瓶子灌了一大口,又將酒瓶遞給程煜,程煜也便喝了一口。
“他太低調了,哪怕是個上流社會都認可的慈善家,他也顯得太過於低調了,低調到簡直沒有人關心他的錢來自於哪裡。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知道,他的那個慈善機構,就是辛迪以前幫他打理的那個,叫做少數中間派,很奇怪的名字吧?比爾先生一輩子都致力於做一箇中間派,他不想倒向任何一方,甚至都不願意表現出自己哪怕一絲的傾向。但在辛迪身上,他卻允許了她從政,這已經算是他一生中難得的傾向了。我想,他應該很愛辛迪。”
程煜心道,這個女人真的有點兒喝多了,話題經常說著說著就岔遠了,但程煜還不方便提醒她,以免顯得過於刻意,只能任由克麗絲自己發揮。
好在克麗絲再度喝了一口酒之後,又開口說道:“少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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