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回宮後當即召錦衣衛指揮使趙信、東廠提督劉傳宗覲見。
他之前命二人查髒查貪時已是下定決心。如今大明病入膏肓,其中最要命的便是官員貪腐。如果不肅整朝綱,遏制貪腐大明是不可能中興的。
二人行禮叩見後朱慈烺便發問道:“事情查的怎麼樣了?朕的這些公忠體國的臣子們可都是家財萬貫,富可敵國?”
趙信與劉傳宗對視了一眼,沉聲稟奏道:“啟稟陛下,經微臣所查,勳臣之中以忻城伯趙之龍貪墨最甚,其家財逾一百三十萬兩。書畫、珍寶不計其數。其餘勳貴也大抵如此,魏國公徐文爵家財九十萬兩,保國公張國弼家財七十萬兩,隆平侯張拱日家財六十萬兩。其餘勳貴家財超過二十萬兩的還有臨淮侯李祖述,懷寧侯孫維城,靈壁侯湯國祚,安遠侯柳祚昌,永昌侯徐宏爵,定遠侯鄧文囿,項城伯常應俊,大興伯鄒存義,寧晉伯劉允極,南和伯方一元,東寧伯焦夢熊,安城伯張國才,洛中伯黃九鼎,成安伯郭祚永......”
趙信將一長串名字一口氣說完,下意識的垂下頭去。在他看來天子得知大明有這麼多貪腐的勳貴一定會雷霆暴怒。
可他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朱慈烺的咆哮。
“大明立國之初,太祖、成祖大封勳臣,以獎賞他們對國家的貢獻。誰知兩百多年下來,這些勳臣之後並沒有像他們祖輩那樣盡忠國事,而是爭著搶著挖大明的牆角。殊不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們把大明挖倒了,還能享受到現在的榮寵?看來朕是該動一動刀子了。”
朱慈烺又將目光投向劉傳宗,淡淡道:“劉伴伴,該你說了。”
劉傳宗連忙答道;“稟奏皇爺,經奴婢所查,文官之中,貪墨最多者為左都御史王鐸,據初步估算應有五十萬兩,其餘貪墨官員還有侍郎朱之臣、梁雲構、李綽等。另,另......”
朱慈烺冷笑一聲道;“另什麼?直說。”
“奴婢遵命。”劉傳宗深吸了一口氣,進而說道:“經奴婢所查,許多已經致仕、去職的官員貪墨尤甚,其中以前禮部侍郎錢謙益為首,貪墨超過四十萬兩......”
錢謙益嗎?這個名字還真是不陌生啊。
作為前世的明史教授,朱慈烺對於錢謙益當然十分了解。這位留下‘水太涼’,‘頭皮癢’的東林黨魁和一干勳臣一起毫不猶豫的獻出南京城,作為降清的投名狀,名字赫然列在滿清編寫的《貳臣傳》裡,連他的滿清主子都看不起他。
至於其貪墨了超過四十萬兩銀子,朱慈烺一點都不覺得奇怪。早在崇禎初年的時候,錢謙益主考浙江,考生錢千秋舞弊案震驚朝野。這廝將‘一招平步上青雲’作為暗號寫在了文章末尾作為暗號,卻被人發現,最終直接責任人考場官員金保元、徐時敏被嚴懲,崇禎在文華殿親自質詢錢謙益,最終將其撤職。
從另一個角度看,錢謙益也一定是家財不菲的。不然,他怎麼可能給當時的名妓柳如是贖身,且在虞山蓋了華麗無比的“絳雲樓”和“紅豆館”?
在原本歷史中,錢謙益在弘光朝被拜為禮部尚書,但在這個時空,朱慈烺卻並沒有起復他,故而錢謙益現在還是白身。
朱慈烺之所以那麼急著讓鄭成功離開國子監去讀皇明軍校,除了將其拉攏為嫡系外,最大的原因便是使其免受錢謙益的影響。畢竟錢謙益是東林黨魁,名望甚厚,又是鄭成功的老師,只要鄭成功在國子監一天,就多少會受到錢謙益的影響。
“徐州總兵高傑即將領兵赴山東。朕明日朝會之上便會請諸位臣工捐銀助餉。”
朱慈烺一字一頓的說道,面色冷若寒冰。
......
......
翌日,奉天殿。
朱慈烺在朝堂之上宣佈了命徐州總兵高傑率軍前往山東駐防的決定。
聖旨剛一下達,就引起了渲染大波。
左都御史王鐸手持笏板出班奏道:“陛下,此舉萬萬不可啊。山東如今乃虎狼之地,高總兵區區四五萬人馬,怎麼可能駐防的過來?若每處府治都要留兵駐防,則等於處處不設防啊。陛下請三思!”
兵部侍郎梁雲構也出班奏道:“陛下,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山東雖然距離徐州不遠,可四五萬人馬一天人吃馬嚼也耗費甚巨,國庫可撥的出這麼多軍餉?”
朱慈烺嘴角微微揚起道:“國庫存銀已不足百萬兩,還要維持江淮守軍的日常訓練花費,不可輕動。故而朕已決定,高總兵增援山東之師的軍餉,由諸位卿家募捐而得。”
“這......”
朱慈烺此話一出,朝堂之上立時炸了鍋。
一眾平日裡‘公忠體國’的臣子紛紛抱怨了起來,雖然理由千奇百怪,但歸結為一句話那就是‘沒錢’。
朱慈烺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並沒有立即打斷。等到他們鬧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道:“朕會從內帑之中拿出十萬兩,諸位愛卿準備捐出多少?”
明代內帑和國庫從來都是分開的,簡單的說國庫是國家的儲備庫,內帑是皇帝的小金庫。
但也不是完全徹底的分開。
譬如萬曆朝的時候,神宗皇帝就從內帑之中拿出大量銀兩獎賞有功的將士,崇禎朝的時候京營的軍餉也是由內帑來出的。
但這畢竟是皇帝的私房錢,如今天子明確表示會拿出十萬兩內帑銀,若是他們這些國之棟樑再沒有絲毫表示,也太說不過去了。
左都御史王鐸身為都察院之首自然是避不過去的,他手持笏板衝朱慈烺一禮道;“老臣願意捐銀一千兩,以助軍餉。”
朱慈烺面色不改道:“總憲公忠體國,為君分憂,朕心甚慰。來人吶,記下來。”
有了王鐸的這第一步,其餘文武官員也紛紛“慷慨”的認捐起來。
“臣捐銀五百兩...”
“臣捐銀三百兩...”
“臣捐銀六百兩...”
“臣捐銀三千兩!”
忻城伯趙之龍手持笏板出班一步,氣勢十足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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