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大捷的捷報送到了南京,朱慈烺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神策軍將劉良佐、劉澤清部叛軍全部斬殺,劉良佐、劉澤清雖然於陣中逃走,卻被一群憤怒的村民用鋤頭和糞叉砸成了肉泥。
陳留派人搜查時發現了二人的馬匹,從馬鞍上的配飾可以斷定那兩具屍體就是劉良佐和劉澤清的。
最讓朱慈烺感到欣慰的是,陳留統率的天騎營依靠牆式衝鋒將劉澤清、劉良佐部叛軍衝的七零八落,一舉獲勝。
天騎營最先編立成營時才有兩千人,後來擴編成了三千人。可即便是三千人,面對十倍於自己數量的步兵陣能夠取得完勝足以證明這隻軍隊的戰鬥力很可觀。
這三千騎兵的馬匹按照最高標準供養,士兵配備的甲冑也都是清一色的玄鐵重甲,一應配置完全按照李世民當初的玄甲軍來。
可以說天騎營是神策軍中最貴的一支軍隊,但也正因為此他是朱慈烺手中的一張王牌,關鍵時刻打出便可扭轉乾坤。
唯一讓朱慈烺有些憂心的是黃得功和陳留之間產生了不小的衝突。
就在陳留報捷的奏疏送抵宮中不久,黃得功彈劾陳留跋扈囂張目中無人的奏疏也送到了。
朱慈烺不在登州,當然無法清晰還原事情的真相。可他大概也能猜出二人起爭執是因為什麼。
如果說文官追求的是政績,武將需求的便是軍功了。
軍功是升遷封爵的前提,歷史上為了軍功爭奪反目成仇的武將比比皆是。
黃得功此先和陳留毫無交情,因軍功爭奪彈劾陳留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朱慈烺對於陳留還是很信任的。
此人最早也是東宮的侍衛,為人極為忠厚,絕不會主動欺侮同僚。
這次軍功之爭估計是黃得功不在理的。
難辦,這件事真的很難辦。
陳留是朱慈烺的嫡系,朱慈烺肯定要保護。黃得功又是南明數一數二的名將,更難能可貴的是還對朝廷忠心耿耿,朱慈烺又不能讓黃得功寒心。
這件事處理的稍有不妥恐怕就會引起內訌,對於朝廷的北伐大計是個極大的影響。
朱慈烺反覆敲擊著額頭,努力在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可他思來想去還是想不出一個完美的辦法。
一碗水難端平啊。
便在這時工部尚書高弘圖求見。朱慈烺只得暫且把這件事壓下,召見高弘圖。
高弘圖已經上了年歲可仍然恪守臣子本分,跪倒在地恭恭敬敬行了臣禮。
禮畢後朱慈烺連忙叫他平身,並給他賜座。
高弘圖坐定之後拱手稟奏道:“龍江船廠造制的新一批海船已經完成了。是否運往新江口水師營?”
朱慈烺聞言大喜:“高卿,這次龍江船廠造制的海船有多少?”
“啟稟陛下,共有七艘福船,九艘廣船。”
高弘圖恭敬答道。
朱慈烺點了點頭道:“不錯,現在龍江船廠的造制速度比幾個月前快多了。”
他稍頓了頓,繼而說道:“這批海船就不要往新江口水師營送了,連帶著新江口水師營的現有海船,一道從長江崇明出海,駛去登州!”
朱慈烺的這個決定可是嚇了高弘圖一跳。
他原本只是例行陛見,向朱慈烺報備一下龍江船廠造船進展。至於造制好的海船按照慣例都是會送往新江口水師營的。
在入宮陛見前高弘圖根本沒有想到朱慈烺會做出另一種選擇。
“陛下,老臣敢問一句,把海船都駛往登州是為何啊?”
事關重大高弘圖不敢直接應下,還是打算刨根問題弄清楚皇帝陛下究竟是怎麼想的。
因為這已經不是工部的事情了,還牽扯到戶部、兵部。
皇帝陛下要是不給出一個明確的說法,高弘圖是斷然不敢領命的。
朱慈烺就知道高弘圖會問,淡淡道:“朕要復設登萊水師。”
高弘圖只覺得一陣眩暈。
天吶,陛下竟然是這個打算。
自天啟年間設登萊巡撫,建登萊水師以來,每年此鎮便耗費大量錢糧,僅比遼鎮少。
這麼大的一個包袱好不容易甩掉,陛下竟然又要撿起來!
高弘圖最不明白的是東虜本身並沒有犀利的水師,即便將來南下肯定也是依靠騎兵。在不爭奪長江江防的情況下根本不會有水戰。那麼朝廷在山東養著一支龐大的水師有何意義?
而建立長江水師就不同了。
萬一東虜勢如破竹直逼江淮,長江水師就可以封鎖江面讓東虜不得過江。
陛下這是捨本逐末啊!
“陛下,老臣斗膽請陛下收回旨意!”
高弘圖的倔脾氣一上來,絲毫不給朱慈烺面子。
“復設登萊水師耗費銀錢甚巨,朝廷恐難開支。”
朱慈烺只覺得好笑。
你又不是戶部尚書,卻擔心錢糧開支問題,這不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嘛。
朱慈烺擺了擺手道:“這件事朕意已決,高卿便不必多說了。至於錢糧的事朕會直接命戶部籌措,不夠的部分從內帑貼補。”
這是朱慈烺能夠做出的最大讓步。
如果說神策軍是天子親軍,類似於以前的京營,那麼用內帑的銀子養兵還可以接受。
但登萊水師卻是朝廷的軍隊,並非朱慈烺的親軍,再讓朱慈烺從內帑中掏錢負責一切開支就說不過去了。
朱慈烺覺得這筆錢應該戶部來出,實在湊不齊了他再從內帑中抽調一部分。
但是要他全部出,沒門!
雖然大抄家導致內帑豐盈,現在有幾千萬兩存銀,但也得精打細算省著點花。
畢竟和滿清之間的對決是場持久戰,一時半會很難決出勝負。
養兵的花費是巨大的,幾千萬兩銀子聽起來數額巨大,實際也就夠十年左右的軍費開支。
照理說十年足夠平虜,但保險起見朱慈烺必須留有餘地。
朱慈烺一番話讓高弘圖直接噎死了。
他還能怎麼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確實不是戶部尚書啊。
再說皇帝陛下都說了錢不夠從內帑裡貼補,他再爭辯就是矯情了。
“老臣領旨。”
高弘圖十分不甘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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