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感到胸口悶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腦袋彷彿發燒般滾燙,昏昏沉沉的,喉嚨乾澀,他沙啞著聲音道:“水……水……”
感到一隻杯子放到自己的嘴邊,他趕緊就著直接將水向喉嚨灌,喝完感覺舒服了一些,勉強睜開雙眼,迷濛中彷彿看到姐姐那一對充滿關切的眼神,他一下又昏迷了過去,只是嘴角卻是帶著一絲滿足的微笑。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身子已經感覺好了很多,但功力幾乎所剩無幾,不要說打架,現在就算抓一隻雞都有些困難。
楊光從竹塌上下來,環顧四周。一桌一椅一床,俱都是竹子所制,簡單卻透著一股清新淡雅的問道,楊光唯一疑惑的是這方圓幾百裡似乎都沒有竹子,也不知道這些建築材料去哪弄來。
聽到院子中有一種類似鐵器摩擦的聲音,楊光緩緩走了出去,竟然看到那蒙面女子正在磨刀……這,不是準備將他給做成人肉叉燒包吧?
楊光就這樣依靠在門邊靜靜的看著,那女子依舊蒙面,背對楊光,一頭瀑布般的長髮披散下來,差點就垂到了地上。
此時她正兩手握著一把巨大的精鋼柴刀來回在磨刀石上挨擦,那看上去至少二十幾斤中的柴刀在她那秀美得像玉器一般的纖手中彷彿一片紙一般,毫不費力。
楊光可不敢小覷了這一對美得不像話的玉手,昨天不僅一招就將三個白痴高手給轟殺了,自己也差點丟了小命。那個時候忽然看到她的眼睛,還以為是姐姐,現在冷靜下來,仔細一想自然是沒有可能,姐姐的屍體是他親手燒的,骨灰親手撿的,如何能活轉過來?最多就是眼睛有些相似而已。
但即使如此。楊光還是十分想看一下她的真容。
“你看夠沒有?”蒙面女子站起來,將那把大柴刀放到院子中的一個支架上,雖然說話,卻一眼沒有看向楊光。
楊光視線卻一刻都沒有離開她的身上,目光灼灼,聽她問話,卻如未見。那女子似乎十分惱恨這樣地眼光,那露在外邊的眼睛越發的冰冷起來。一副隨時都會爆發的樣子。
“如果你身體沒有事情了,就馬上離開!”蒙面女子終於轉過身來,正視著楊光。
楊光卻仍舊目光如炬的看著她的臉,忽然道:“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臉?”
蒙面女子也不生氣,卻用越發冰冷的聲音道:“如果你想死地話!”
“你就是白綺?那個十年前害死上百個武林俊杰的玄靈教聖女?”
“不,是妖女。”
楊光聽她冰冷中有些自嘲的語氣,感覺很不是味道,彷彿那些話都被套上了一層安全套,但那安全套偏偏有了一點空隙,洩露了一些出來。
楊光沉默了一下。又轉回先前的話題。道:“你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模樣?”
“我說過,除非你馬上就要死!現在,馬上給我離開。否則不要怪我辣手無情,既知道我是白妖女,就應該清楚,我要殺人,全憑喜好。”
楊光有些痴迷的看著那對眼睛,口中淡淡道:“你不會殺的,你既然救了我,就不會再殺。何況,我出去也是死,與其死在那些醜八怪手中。還不如死在這裡。”
“是嗎?那我就成全你!”白綺說變就變,眼中殺氣一閃,人已經到了楊光的面前,右掌輕飄飄的拍出,直到楊光的鼻尖才停下來。
“你不怕我真地殺你?”見楊光不躲不閃,白綺冷喝一聲。
“我怕,但我說了,都一樣是死,我寧願死在姐姐地手裡。”楊光看著白綺微微一笑。眼中卻沒有一點笑意,反而蘊滿了哀傷和思念。
白綺的眼神波動了一下,她知道他的眼神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他口中地姐姐。
“我的眼睛和你姐姐很像?”白綺也不知道為什麼口中就問出這個問題。
楊光又仔細看了她的眼睛一眼,然後搖頭道:“其實樣子也不算特別像,但那眼神真的是一模一樣,她如果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是這樣清冷的神色,也和你一樣喜歡將委屈和心事全部埋藏在心底。”
白綺心中驚了一下,旋即冷聲道:“哼!自作聰明!”說完拂袖而去,倒也沒有再趕楊光走的意思。
楊光一直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閣樓上,方收回目光,臉上顯出疲憊和些微痛苦之色,忙走回原來睡那間屋子開始調息療傷,之前受的內傷委實厲害,尤其白妖女那一掌,差點連魂魄都被打散了,現在能有這個效果,估計自己昏睡的時候她幫忙用真氣治療過,否則現在絕對爬不起來。
到傍晚地時候,楊光感到內力一點都凝聚不起來,但身體卻沒有了那麼難受,就打算吃點東西再說,或者可以找白妖女幫一下忙,有這個絕頂高手支援,內傷好的速度應該會加快很多,只是看她那冷冰冰看男人像看一陀屎一樣的表情,估計答應幫忙的機率無限趨向於零。
“嗯?竟然準備了吃的給我?看來這妖女良心還不算太壞。”楊光看到旁邊的小几上竟然放著兩個大蘋果,一碗白米飯,一盤青菜以及一盤肉。貌似還蠻豐盛的樣子,他一跳下地,拿起放在那兒的筷子就吃。
楊光:“……”
靠,這也太難吃了一點,青菜還勉強,那肉能叫肉麼?簡直就是石頭,而且鹹得個要命,米飯也是半生不熟,這小妞明顯在故意整人……
雖然實在難吃了一點,但楊光沒有了功力傍身,體虛力乏,也著實餓得狠了,三扒兩扒的就將所謂食物一掃而空,就連兩個超大地蘋果也沒有放過。
打了個飽嗝,楊光想到得聯絡一下家裡的俏妞,否則讓她們太擔心可不好,沒想到拿出手機一看,一丁點的訊號都沒有,這臺還是經過改造增幅了接收訊號功能的,這樣都沒有訊號。楊光也只能將這個心思暫時放一下。
天越來越黑了起來,楊光又發現了一個嚴重問題,這裡沒有燈,就連煤油燈都沒有,蠟燭也沒有一支,總之就是,如果沒有月亮或者螢火蟲,這裡就是典型的伸手不見五指。
楊光收拾了一下碗筷。拿著就向閣樓上闖,上面兩間屋子,第一間就是白綺住的地方,楊光剛探了個腦袋進去,白綺就冷聲道:“如果你敢踏進來半步,我立刻一掌斃了你!”
楊光看到白綺正盤腿坐在床上,彷彿老僧入定一般,眼睛都沒有睜開,只是嘴巴在動。
楊光撇了撇嘴道:“我就是想來問一下,那個晚餐在哪裡?”
“沒有!”
“那燈——”
“沒有!”
“那蠟燭總該有一支吧?”
“沒有!”
“那你洗澡了沒有?”
“沒有!”白綺順口就說道。
“呵呵。原來你不洗澡就睡覺。還真那個……有性格。”
楊光呵呵笑聲中,卻聽到關節用力的啪啪聲,知道白妖女一定是握緊了拳頭。趕緊就開溜,一邊不忘回頭笑道:“我可沒有踏入裡面半步,可別又要威脅殺我。對了,你做地菜,那蘋果的味道真不錯。”
溜回屋裡的楊光滿臉的笑意,感覺這段時間的心情從來都沒有那麼愉快過,那麼長一段時間了,他總算是找回了原來的自己!
從姐妹花的事件開始,他就開始逐漸陷入一個魔咒裡面,和女孩子之間的感情。和輪迴之間地恩怨,對姐姐的思念,彷彿瞬間爆發出來,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就連性格都有了一些改變,顧慮這顧慮那,放不開手腳。
雖然在燒烤的時候想通了很多,但卻並沒有徹底的放開,尤其是姐姐的墓碑被毀。更是讓他的理智達到了崩潰的邊緣,而寧汐利用身體將他的小命救回來後,他的自責慚愧,以及這次事實給他人生觀和價值觀帶來的衝擊,都讓他一度地消沉,暴躁。
這不是他,這不是黎採穎她們欣賞地楊光。她們欣賞的楊光是像太陽一樣在她們身邊給她們溫暖的人,是個笑著面對挫折困難地人,是個面對強大的敵人絕不低頭,永不妥協的人。
在一連串的追殺之中,楊光慢慢從死亡邊緣尋找著自我,在將寧汐的感情問題解決清楚之後,在隼的飛刀啟迪下,楊光的心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快樂忽然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對寧汐的愧疚沒有了,姐姐地骨灰也沒有什麼好著急的,遲早要輪迴這些兔崽子給嘔出來,至於被冤枉,那就去找出罪魁禍首,而不是在這裡怨天尤人。
這些累積的情緒慢慢沉澱,終於在碰到白綺後得到了最終的昇華。
這個有一對和楊光姐姐一樣美麗眼睛的女子,這個曾經人神共憤的白妖女,卻讓楊光找回了那種小時候和姐姐生活的感覺,讓楊光不僅徹底的找回了隨性瀟灑的自己,更領悟了很多以前不曾想到地人生道理。人不是機器,不是什麼情況下都要保持絕對理智的,該笑就笑,該哭就哭,該怒就怒,率性而為,不枉人生走這一遭,任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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