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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夢裡啥都有,一切皆有可能。
嘶嘶嘶——
沙沙沙——
他們剛走進一樓。
便發現在黑暗深處,傳出一陣陣詭異的聲響。
這些聲響來自四面八方,又像是來自天花板、牆壁、地底,匯聚在一起,令人分不清出處。
邢飛一下子便緊張起來,攥緊了雙拳。
伊凜沒有停下腳步,反倒加快速度,循著記憶中格林鎮電視臺的構造圖,往黑暗深處走去。
忽然。
廊道中。
一個個詭異的身影,緩緩走出。
“嘶……哈……霍……”
“布萊斯……”
“蘇珊……”
“巴拉啦……”
“上班好累……”
那一片詭異的黑影身上,發出一個個腔調怪異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走廊中迴盪。
在那些話語中,有些能勉強分辨出是某些人的名字,又或者是一些枯燥的抱怨,但更多的,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嘶啞音節。
“臥槽?你別告訴我這些怪物都是居民們的夢境所化?這幫傢伙白天到底在想些什麼鬼啊!整天做噩夢的嗎?”
當他看清那些怪物的形狀時,忍不住直呼臥槽,一陣陣微弱的電流從髮梢直傳到髮梢,頭皮發麻,頭髮豎起。
只見那些怪物,有的缺少了四肢,有的內臟裸露,有的某些部位被誇張地放大,有的甚至被壓扁成一坨,在地面上如同爬蟲般快速向兩人所在的方向移動。
咔咔咔……
狹窄的走廊,並不適合放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技能,伊凜手持短刀,試探性地將眼前一隻眼睛特別大的“人”剁掉後,發現能夠造成傷害,這才放心地殺進怪群中,一騎當千。
“沒有混亂值、”
伊凜心中暗道,眼前並沒有浮現出熟悉的提示,但他卻沒有半點意外。
夢境中的生物,是格林鎮中的居民夢境衍化,一切怪物都不過是虛幻。
讓伊凜頗為意外的是,邢飛身手竟然也不弱,手持兩把小匕首,嗖嗖嗖地在伊凜身後補刀,悶聲發大財。
“你的強化有點意思啊。”
伊凜一邊殺怪,忙裡偷閒,笑著說。
邢飛瞳孔微微一縮。
他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伊凜所用的詞語是“強化”,而不是“技能”。
猶豫片刻,邢飛無奈地說:“被你看出來了,這是‘鍊金術’。”
果然是鍊金術。
一門十分小眾的強化。
因為學習門檻較高,罕有人能精通這門技術。
伊凜點點頭,也不再多問。
再問下去,未免就有些傷和氣了。
畢竟關於使徒能力的一切,對每個人而言,都是最為重要的秘密。
邢飛見伊凜動作利索,殺怪如同砍瓜切菜,十分輕鬆,心中驚訝於伊凜實力的同時,卻也生出一抹疑惑:“這些怪物看起來的確嚇人,可實力不咋的啊?只要進入夢境能夠對它們造成傷害之後,怪物再多,只要沒有太過離譜,也構不成太大威脅。”
伊凜點點頭。
沒有說話。
“夢境其實是非常神秘的存在,有人說,夢境代表了一個人的願望,又或是腦子裡最強烈的幻想。還有一種說法是,在最近一段時間裡,心裡最強烈的情緒,也會以各種姿態,顯現在夢境中。”
伊凜高高躍起,一招山寨版拔刀斬,將眼前一隻舌頭特別長的母怪,從中間劈開後,邊說:“例如這隻長舌怪,有可能她在潛意識中,喜歡在背後說人壞話,所以這種姿態,被以這種方式顯現出來。”
“又比如這隻眼睛特別大的,可能是喜歡偷窺他人的秘密。”
“這隻腿特別長的,很有可能是夢想自己有超越常人的身高。”
“這隻扁成了一坨肉的,可能是遭受過某種被錘扁的痛苦。”
“你看這隻內臟露出來的,腸子裡全在流著油,可能是以品嚐世界美食作為夢想。”
伊凜一邊殺,一邊對怪物的形態從唯心的角度分析,十分歡樂。
臥槽?
殺怪還能殺出人生體會來?
而且這些怪物,哪裡能夠體現出“夢想”這個詞了?
給我向“夢想”道歉啊!
邢飛默默聽著,對此不敢苟同。
一路廝殺中。
各種扭曲的怪物紛紛化作了粉末。
那些怪物的身上,並沒有完整的形體,有些甚至還給人一種隨時崩裂的錯覺,眼前的長廊,時不時扭曲成S狀,讓伊凜與邢飛都有種身處夢境中的虛幻感,不難分辨出與現實格林鎮的區別。
二十分鐘後。
伊凜與邢飛終於抵達四樓。
其實最開始,四樓並不是他們的目的地。
他們不過是想,在電視臺中搜索一切可能是“格林”的生物。
但清完怪物後,最後還是出現在四樓。
“等等?這是什麼聲音?”
剛踏上四樓。
邢飛腳步一頓,面露驚色。
前方,某個房間,隱隱傳出一曲悠揚的歌聲。
“是小提琴。”
四樓裡。
竟然沒有怪物。
夢魘怪物被他們殺個乾淨。
但在這裡,卻突然從深處傳來小提琴聲,這般場景,哪怕小提琴聲音再如何美妙,也很難讓人生出欣賞的心思來。
伊凜與邢飛對視一眼。
邢飛朝小提琴聲傳來的方向努努嘴,像是在說:你,敏捷側,先上!
伊凜眼角微微一抽。
有種攤牌的衝動。
但想想還是算了。
畢竟裝成敏捷側也那麼久了,也無所謂再裝久一些。
隔著一扇門。
裡面傳出悠揚的小提琴聲,聲調抑揚頓挫,時而哀婉,時而輕快,時而深沉。
而一個聲音低沉的男人,在低聲唱著歌。
一遍又一遍。
唱著同一首歌。
像是……
“他在等我們。”
伊凜抬起下巴,推開門,得出了這個結論。
門後。
是一個老舊的攝影棚。
一盞盞明亮的射燈,光線匯聚,在房間中央匯聚。
在四周,假設著許多黑白膠片錄影機,對著中央一個舉止優雅的男人。
男人身穿燕尾服。
與伊凜的氪金外觀有幾分相似。
但對比起來,更有年代感一些。
再仔細看,燕尾服上有許多細微的皺褶,原本不明顯的皺褶,卻被耀眼的燈光無限放大,在鏡頭下顯得清晰無比。
燕尾服男人背對著伊凜與邢飛,專注地拉著小提琴,伴隨著小提琴的節奏,輕聲歌唱。
「有個出生於皇室的女孩,」
「像古老的歌謠所傳唱的那般,」
「她是皇室裡最美的女孩,」
「她每晚都在石頭堆砌成的城堡中,」
「獨自長眠,」
「任何連亡者都能驚醒的聲音,」
「都無法讓她醒來……」
男人腔調低沉,演繹這首充滿異國風情的歌謠時,竟讓邢飛不由自主聽得入神,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忽然。
就在歌謠即將抵達高潮的時候,歌聲戛然而止。
男人停下拉小提琴,緩緩轉身。
當他轉過身的時候,無論是伊凜還是邢飛,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違和感,撲面而來。
那怪異拼湊的五官,大大的嘴巴向兩側耳根裂開,深邃的黑色雙眸,如同鬼魅般直勾勾地盯著兩人。
他是……格林!
是那一個電視臺主持人……格林!
伊凜目光一凝,遠遠對著格林所在的空間,抬起手,瞄準了那一片區域。
格林微微一笑。
“祝你們,有一個美妙的夜晚。”
“晚安。”
滋滋滋——
鬼鬼祟祟的腳步聲,從耳邊響起。
伊凜猛地抬起頭,一臉茫然。
朱迪見伊凜醒來,十指勾起的魔爪定在半空中,表情僵住。
伊凜緊皺眉頭。
“我什麼時候睡著了?”
朱迪打了個哈哈,嬌笑著說:“你還好意思說?如果不是艾倫告訴我,是艾倫邀請你們進我屋子裡的話,我都以為你對我有什麼企圖了。”
“放心,沒有這回事。艾倫呢?”
“上學了唄。”
朱迪隨口說道,打了一個呵欠:“困死我了。我去洗個澡先。”
這時。
朱迪似乎才想起,屋子裡還有外人。
一個人洗澡似乎有些孤單有點寂寞有些冷。
兩個人洗還能互相幫忙。
洗刷刷什麼的。
於是她猶豫片刻,還是轉身發出了邀請:“要不要……嗯?人呢?”
伊凜一邊摳著腦門上的死皮,在朱迪說出什麼尷尬的話前,從她屋子裡離開,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邢飛的房間裡,空無一人。
伊凜快速開啟通訊面板確認,邢飛的頭像還亮著。
說明他,還沒死。
重新聯絡上邢飛後,伊凜再一次來到電視臺前。
這一次,伊凜並沒有強行闖入。
在門口,他遇見了表情古怪的邢飛。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昨晚好像……做了一個很逼真的夢。在夢裡……”
邢飛的話還沒說完。
伊凜便直截了當地說:“是不是我和你組隊打怪,一路殺到電視臺裡,在電視臺四樓,有一個叫‘格林’的主持人,在拉小提琴唱著歌?”
簡單的一句話,完美地總結了伊凜與邢飛夢境中的經歷。
“臥槽?你怎麼知道?難道……那不是夢?不對,那真的是夢?”
邢飛也覺得自己的表述怪怪得。
但此時此刻,他真的很難用語言來形容這種怪異感。
“對了,還有一件事。”
邢飛忽然想起了什麼,表情怪異:“昨天,電視臺裡那個叫‘格林’的主持人,不是死了麼?今天我醒來後,覺得昨晚的夢有些古怪,就來電視臺檢視一下。發現,那個主持人……”
“居然活了!”
“而且,所有人根本不記得昨天電視臺裡發生的一切!”
“這特麼簡直見鬼了啊!”
伊凜聞言,忽然看向邢飛。
他下意識地用一根食指,輕輕敲著腦門上涼潤的死皮,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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