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曆史上倒黴的總統多了,即便是以寬鬆的標準來要求,也有總統比海斯更倒黴,不過這種事總不好跟最差的人相比,所以如果有機會,海斯還是願意挽救一下自己的聲望,即便那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太大作用。
“裡姆,你想要什麼樣的結果,是把人弄回來就就行,還是要哥倫比亞政府妥協更多?”海斯想了解更多背景,之所以問這麼多,或許還有其他原因,不過那個原因海斯大概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哪怕是海斯眾叛親離,海斯也終究是美利堅合眾國的總統,這一點無可置疑,也就是海斯沒什麼背景,如果換成軍方背景的尤利西斯·格蘭特,那麼即便是尤利西斯·格蘭特做得更過分,恐怕也沒有人敢如此對待尤利西斯·格蘭特。
別看尤利西斯·格蘭特下臺的時候幾乎是千夫所指,實際上一直到下臺為止,尤利西斯·格蘭特還擁有相當大的權利,正是在尤利西斯·格蘭特下臺之前,尤利西斯·格蘭特才強行透過美國加徵進口稅,維護美國國內工商業的決定。
這一點是海斯和尤利西斯·格蘭特根本無法比擬的,或許是因為海斯的政治主張得罪了太多人,海斯現在對於國會沒有任何影響力,哪怕是共和黨籍的國會議員,也不會給海斯的提議投贊成票。
話說總統當到這個份上,也確實是沒意思。
哪怕不是作為總統,海斯也是有尊嚴的,海斯之所以當初能夠勝選,李牧的幫助起到了決定性作用,所以不管是怎麼理解,似乎李牧都不應該和那些國會議員一樣,對海斯持否定態度,這是海斯一直以來都無法釋懷的。
“當然人首先要弄回來,福特·本傑明是美國公民,先拋開福特·本傑明的具體職務不說,哥倫比亞政府對福特·本傑明並沒有審判權,總統先生你應該知道,哥倫比亞政府為什麼會將福特·本傑明列為第二號通緝犯,那是因為巴拿馬運河,而巴拿馬運河對美國的重要性不需要我重複,這已經足夠讓我們做任何事,哥倫比亞政府當然不願意釋放福特·本傑明,不過這時候我認為我們應該展示美利堅的強硬,如果哥倫比亞政府不放人,美國應該採取包括戰爭在內的所有手段,這是由美國利益決定的,而不是因為福特·本傑明的身份。”李牧當然要求的更多,不過那些原因李牧卻不好說出口,只能把福特·本傑明和巴拿馬運河聯絡起來,只要海斯沒有瘋,海斯就應該知道應該怎麼做。
如果可以的話,李牧想透過華盛頓向哥倫比亞政府施壓,給瓜達維亞湖的尋寶行動製造更多便利,不過這個原因李牧卻不好說出口,因為這牽涉到賦稅問題,李牧可不想將瓜達維亞湖的寶藏運回美國的同時,按照寶藏的實際價值向華盛頓繳稅,這個理由李牧無法說出口,但是不管是李牧還是洛克菲勒,又或者是j·p·摩根,在這個問題上的態度都是一致的。
“當然,作為美利堅的總統,我會堅決維護所有美利堅公民的利益。”不管內心怎麼想,場面話海斯還是一定要說,哥倫比亞畢竟不是英吉利法蘭西,美國在美洲還是有足夠的優勢,只要海斯表現出強硬的態度,哥倫比亞政府即便是再痛恨福特·本傑明,也要考慮美國的態度。
這就是小國寡民的悲哀,哪怕嚴格說起來,哥倫比亞在南美已經是首屈一指的大國,但是在面對美國的時候,哥倫比亞政府擁有的優勢並不比遠東的清帝國多多少。
說白了,拳頭大就是真理!
就在李牧尋求海斯幫助的時候,哥倫比亞西海岸的努基,一場針對福特·本傑明的營救行動正在進行中。
襲擊福特·本傑明的槍手雖然被當場擊斃,但是福特·本傑明還是受了傷,其實傷情並不嚴重,只要及時救治,福特·本傑明並沒有生命危險,正因為如此,偷渡上岸的槍手們向努基港務局請求幫助,這才導致福特·本傑明並努基港務局扣押。
是的,就是扣押,連逮捕都算不上,別看福特·本傑明是哥倫比亞政府的第二號通緝犯,但是要逮捕福特·本傑明,努基港務局還真的沒有這個能力。
跟隨福特·本傑明一起偷渡上岸的僱傭兵超過一百五十人,這個人數雖然看上去並不多,但是遺憾的是,努基地方政府甚至都無法調集能夠全殲這一百五十人的部隊,也就是因為福特·本傑明迫切需要治療,努基港務局的醫生才能接近福特·本傑明,但是也僅僅就是為福特·本傑明治療的醫生而已。
當然了,努基港務局要逮捕福特·本傑明的決心還是不容置疑,在福特·本傑明的身份確定之後,努基港務局就派出憲兵要求逮捕福特·本傑明,不過憲兵福特·本傑明所住醫院的門口,就被巴拿馬公司聘請的律師和荷槍實彈的僱傭兵們攔截。
“對不起,我要再次向你們宣告,福特·本傑明先生是美國人,關於波哥大對福特·本傑明先生的指控,我們美利堅並不認可,而且福特·本傑明先生目前正在住院治療,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所以抱歉,你們不能逮捕福特·本傑明先生,如果有問題,你們可以問我,我是福特·本傑明先生的代理律師馬爾斯·戈斯。”一身正裝的馬爾斯·戈斯趾高氣昂,根本沒把努基港務局派出的官員和憲兵放在眼裡。
一個令人尷尬的事實是,馬爾斯·戈斯並不是美國人,而是標準的哥倫比亞人,這聽上去很荒謬,但事實就是這樣,托馬斯·託因比給了馬爾斯·戈斯一個承諾,會把馬爾斯·戈斯和他的家人帶往美國,然後馬爾斯·戈斯就開始全心全意為福特·本傑明服務,徹底忘記了自己原本的國籍。
聽上去很悲哀,但是這就是現實,任何一個國家都有愛國者,同時也有叛國者,當一些人正在為國家浴血奮鬥甘心付出生命的時候,另一些人會毫不猶豫的背叛生他養他的祖國,都不用說這是十九世紀,哪怕是二十一世紀,這樣的例子也總是屢見不鮮。
對於一個哥倫比亞人來說,特別是對於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哥倫比亞人來說,一個美國國籍還是充滿誘惑力的,有些人能夠抵抗這種誘惑,有些人就毫無抵抗力,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必是讀書人嘛,這句話並不絕對,但肯定是大機率。
“馬爾斯先生,別忘記你現在還是哥倫比亞人,你現在做的事,應該讓你自己,包括你的家人在內感到恥辱。”前來逮捕福特·本傑明的官員怒不可遏,對待叛徒,幾乎所有人的態度都是一致的,如果可以的話,努基港務局的官員恨不得將馬爾斯·戈斯立斃當場。
這就是民主國家的悲哀了,特別是在這種法制並不健全的時候,發生什麼事都不意外,馬爾斯·戈斯並沒有權力阻攔努基港務局的官員和憲兵,但是當馬爾斯·戈斯這麼做的時候,努基港務局的官員和憲兵卻並沒有太多辦法,除非使用暴力,而使用暴力,是需要努基地方政府和地方議會批准的。
別忘了福特·本傑明並沒有生命危險,而政府和議會的效率並不高,如果按照程式轉一圈下來,估計福特·本傑明都已經傷愈出院了,所以這個責任,真的是誰都擔不起。
“或許你說得對,但是也要看你怎麼理解,當一個國家並不值得你效力的時候,當一個國家根本無法對公民保護的時候,留給你的選擇並不多。”馬爾斯·戈斯當然知道他正在做的事已經背離了哥倫比亞的利益,但是馬爾斯·戈斯又能怎麼做呢?當托馬斯·託因比找到馬爾斯·戈斯的時候,實際上馬爾斯·戈斯就已經沒了選擇。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理解,就像是二十一世紀的那些鍵盤俠,當面對某些社會負面新聞,鍵盤俠們躲在螢幕背後,他們當然可以慷慨激昂指點江山,但是當那些不公平真正降臨到鍵盤俠身上的時候,恐怕有勇氣抗爭的人少之又少,這種事其實也不能用懦弱一概而論,有時候委曲求全也是選擇之一,勇氣之所以一直以來受人稱頌,就是因為勇氣的稀缺。
和巴拿馬公司的僱傭兵一樣,標準石油的經理也不是善人,如果馬爾斯·戈斯拒絕托馬斯·託因比,那麼說不定馬爾斯·戈斯和他的家人現在已經橫遭不測,那時,哥倫比亞政府能給馬爾斯·戈斯和他的家人主持公道嗎?
正是因為對這個問題保持懷疑態度,所以馬爾斯·戈斯才只能接受託馬斯·託因比的條件。
不接受的後果很明顯,而這個後果是馬爾斯·戈斯所不能接受的,所以——
人真的是一種很複雜的動物。
“你這個懦夫!”努基港務局的官員並不認可馬爾斯·戈斯的選擇,他有足夠的理由斥責馬爾斯·戈斯,但是遺憾的是,這對結果似乎並沒有幫助。
“是的,我是個懦夫,我承認這一點,在卑微的活著和勇敢的死去之間,我沒有太多選擇。”馬爾斯·戈斯不否認自己的懦弱,一個很諷刺的事實是,哪怕努基港務局的官員有足夠的立場採取更多行動,但是努基港務局的官員也不敢,所以在是否懦弱這個問題上,其實很多人都一樣。
如果換成一個脾氣暴躁的人,現在已經可以採取暴力手段,強制性衝入醫院,將福特·本傑明逮捕了。
似乎每一個正直的人都會這麼選擇,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正直的人有沒有權力或者是魄力做出這個決定,一旦使用暴力,先不說港務局的憲兵能不能打得過巴拿馬公司的僱傭兵,就算將福特·本傑明逮捕,那麼接下里,努基港務局包括哥倫比亞政府在內,都要面對美國的壓力,這就像是一個達摩克利斯之劍,時刻懸在所有哥倫比亞人頭上,這個問題不解決,就別說正義和勇氣,並不是所有人都敢於破釜沉舟。
或者說,一個敢於破釜沉舟的人,在哥倫比亞政府這樣的官僚體系裡,根本就無法生存。
“抱歉,我也沒有太多選擇,福特·本傑明是政府通緝的要犯,我們必須逮捕他。”港務局的官員也沒有太多選擇,職責所在,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他們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只能被動接受。
“我再次向你重申,福特·本傑明先生是美國人,因為生命遭受嚴重威脅,迫切需要住院治療,所以你們現在不能逮捕他,如果你一定要這麼做,那麼請你考慮清楚,一旦在逮捕過程中,或者是逮捕之後,福特·本傑明先生遭遇不測,那會導致什麼樣的嚴重後果。”馬爾斯·戈斯其實就是拖,拖到波哥大無法承受華盛頓的壓力的時候,到那時,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抱歉,那並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我現在領導的命令將通緝要犯福特·本傑明逮捕歸案,至於之後的事,那是議會老爺們要考慮的問題。”港務局官員態度嚴肅,官員身後的憲兵們都是軍人,他們考慮問題還是比較簡單的,也正是這種簡單,給了他們足夠的勇氣。
就在港務局官員最後通牒之後,憲兵們紛紛操槍在手,準備採取強制性行為。
而馬爾斯·戈斯身後的僱傭兵們早已嚴陣以待,他們其實擁有比憲兵們更先進的武器,準備也更加充分,甚至在醫院裡已經修築了掩體,就在馬爾斯·戈斯和港務局官員交涉的時候,僱傭兵們一直在嚴陣以待,眼看一場衝突已經不可避免。
“等一下。”終於有打破僵局的人出現,就和馬爾斯·戈斯說的一樣,議會老爺們肯定不想得罪華盛頓。
實在是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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