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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寸步不讓

作者: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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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無法接受這個條件,而羅思南很堅決,你不答應我就拒絕放棄奉聖州。

王轉而尋求西北將門的幫助。折可求、王和折可存是河東軍的統帥,只要他們三個人聽從鄆王的命令,把軍隊從奉聖州撤回來,虎烈軍還是守不住奉聖州,但折可求等人也拒絕了鄆王。

河東軍既受西北大元帥府的指揮,又受河東河北燕山宣撫司的節制,王和童貫又都在大同,河東軍怎敢違抗軍令?原因就是汴京的聖旨十萬火急送到了大同,現在種師道出任河東、河北制置使,河東軍聽從种師道的指揮。

种師道致仕回家後,一直在長安休養,對時局非常關注,而折彥直資歷有限,西北的事他必須倚仗种師道,所以他一直和种師道保持著密切的聯絡,很多時候都是种師道在背後出謀畫策,因此种師道對北方局勢很瞭解。他接到聖旨,即刻傳書折可求,不惜一切代價守住奉聖州,只要守住了奉聖州,確保了居庸關的安全,則燕雲無憂。

李虎的新策略,除了虎烈府中樞無人知道;王的大計,除了童貫和幾個親信外,也沒人知道;西北將門雖然要扶植鄆王,但事關國祚興亡,他們膽子再大,也不敢故意放棄奉聖州,放棄幽燕,不管怎麼說,大宋國祚的安危永遠是第一,沒有大宋,他們也就失去了一切。

种師道在命令折可求堅守燕雲的同時,書奏汴京,請求汴京下旨,馬上從陝西熙河、秦鳳和永興三路調集大軍,隨時東進戍守京畿。

此刻李虎在賀蘭山,折彥直也在賀蘭山,而大同的羅思南乘機要抰,汴京又搬出种師道分化西北軍,這導致鄆王瞬間之內失去了對西北局勢的控制,他感覺自己失去了依靠,變得沮喪和絕望,先前的自信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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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從迴廊響起,李宗振匆匆而來。

“殿下,屋外寒冷,小心受涼。”李宗振看到王面色蒼白,急忙勸道,“殿下趕緊進屋吧。”

王低聲嘆息,目光從飛舞的雪花上收了回來,“廣陽王還在虎烈府?”

李宗振點點頭,眼裡露出焦慮之色,“金軍馬上就要攻擊了,他們已經到了奉聖州的野狐、桃山一線,德州方向也方向了金軍大隊人馬。剛才我聽霍司馬說,雲內方向也方向了金軍。”

王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但隨即又變得漠然了。金軍全面攻擊,燕雲大戰開始了,但自己困在大同,一籌莫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機會從自己手上溜走。

“漢王妃還是拒不讓步?”

李宗振猶豫了一下,靠近鄆王,低聲說道:“殿下,廣陽王的說法還是有道理地。從目前局勢來看,汴京蓄意分化西北軍的目標正在實現。殿下到了大同,擺明了是要依靠虎烈軍,而西北軍顯然不希望虎烈府南下,這嚴重損害了西北人的利益,所以西北軍裡,除了折家和部分西北將門還是繼續支援殿下外,像种師道、姚古這些人看到汴京拋棄了殿下,必定見風使舵,西北軍的分裂是可以預見的。”

王英俊的臉龐更顯蒼白,眼露恨色。西北將門因為淵源不同,並不是鐵板一塊,相反矛盾很激烈,而汴京地皇帝此刻拋棄王,無疑讓西北人對未來很悲觀。沒有了美好的預期,誰還繼續支援鄆王?所以西北將門的分裂,西北軍的分裂,都已經不可避免,無力阻止了。王因此痛恨西北人的背叛,但更痛恨汴京的無情,正是汴京的拋棄把他逼到了絕路。

“廣陽王認為,殿下若想實現目標,現在只能依靠虎烈軍了,而殿下若想得到虎烈府的支援,必須拿出足夠的誠意。就算現在漢王回來了,漢王同樣需要得到殿下的承諾,所以……”李宗振看看鄆王,小心翼翼地說道,“該讓步地時候就得讓步。將來殿下登基稱帝了,做了大宋的皇帝,大權在握,予殺予奪,所有人都臣服在你的腳下,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到了那個時候,以大宋的國力,還怕解決不了一個藩鎮?”

王苦笑,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李虎不是一個普通人,我養虎為患,將來恐怕被他吃了。”

“殿下必須要知道,如果你現在不答應漢王妃,你怎麼辦?養虎為患,那畢竟是後患,將來可以解決,但你現在就被老虎吃了,那就什麼都沒了。”

王沉思良久,咬了咬牙,“漢王妃必須做出讓步。”

“殿下……”李宗振撩衣跪

殿下,金軍馬上就要攻擊,我們沒有時間了。”

“不行。”王斬釘截鐵,“我帶著虎烈軍南下,風險非常大,成功的希望並不大,所以我寧願失敗,也不願意因為我地過失而摧毀大宋。”說完他調頭就走,狠狠關上了房門。

李宗振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身心突然間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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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烈府。

議事偏堂內,溫暖如春。羅思南高踞上座,笑靨如花。黃涉、蕭和尚奴、宋江和童貫分坐下首兩側,言談甚歡。

氣氛看上去很歡快,很融洽,但幾個人心如重鉛,都被眼前的緊張形勢壓得喘不過氣來。

金軍從各個方向氣勢洶洶地殺向大同,大戰一觸即發,而就在今天上午,燕山府的蔡靖急報,金軍陳兵於古北口和松亭關,跟著郭藥師報訊,金軍越過灤河,向薊州推進,幽燕戰場已經進入了戰鬥。

或許是形勢太緊張的緣故,羅思南的口氣有所鬆動。童貫敏銳地察覺到了羅思南的變化,馬上提出了一個新方案。

羅思南地要求其實鄆王很難滿足,因為形勢的發展未必就如大家想象的那樣順利。比如說,金軍南下了,威脅汴京,但汴京有黃河天險,有十幾萬軍隊,同時還能從西北、荊襄、江淮、江南緊急調軍,所以金軍未必敢直殺汴京,未必能殺到汴京,而汴京也不一定束手無策,不一定向虎烈軍求援。這種情況下王如果帶著虎烈軍南下勤王,極有可能演變為內戰,而鄆王和虎烈軍則成為大宋的敵人。

既然無從預測形勢的發展,王就不能答應,如果答應了,首先會激怒汴京,其次會損害西北人的利益,結果不堪設想,所以童貫認為,虎烈府應該把目光放長遠一點,以目前的小損失小代價換取未來的大利益。

童貫為此建議,先不要急於南下,先固守大同,和金軍在代北交戰。汴京形勢危急之後,王可以先不要勤王,而是先率軍攻打河北。只要王不到汴京,皇帝沒有理由不答應。一旦王在河北擊敗了金軍,戰功聲望都有了,那麼王就可以高舉誅奸侫清君側的大旗,直殺汴京,如此大事可成。王做了皇帝,把太原府及其以北的州軍劃給虎烈府做藩鎮,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即使朝廷反對,虎烈軍還可以以收復幽燕來交換嘛。

童貫把該算計到地都算計了,而羅思南一反常態,拿著一份文卷沉思不語。她手上拿的這份文卷就是李虎地書信,而李虎告訴她,現在不要和鄆王談任何條件,現在的王就是一個傀儡,將來也是一個傀儡,如果這個傀儡掌握了大權,虎烈府地災難也就來了。虎烈府若想在大宋立足發展,就要牢牢控制住鄆王,利用鄆王來控制大宋權柄,否則虎烈府必將被大宋所吞噬。

當前形勢下,如何控制鄆王?很簡單,滿足鄆王的**,鄆王想幹什麼,虎烈府就幫他幹什麼,等到鄆王把虎烈軍帶進了大宋,帶進了汴京,接下來地事就由不得王了。王沒有自己的人馬,沒有強悍的實力,僅僅靠皇子的高貴身份就想奪取皇統,那麼他達到目的的代價只能是做一個傀儡。

羅思南慢慢捲起書信,放到案几上,略略想了一下,問道:“殿下可以給我們一個承諾嗎?”

童貫聞言大喜,知道羅思南迫於當前形勢,終於讓步了,“當然可以。”

“那好,我也把條件改一下。”羅思南微微一笑,“你說得對,虎烈府要想生存發展,必須把目光放長遠一點。請殿下即刻把太原府及其以北州軍劃做虎烈府的藩鎮,的確有困難,所以我讓一步,等殿下做了皇帝再說吧,但是,在這之前,如果我們收復了幽燕,那麼幽燕就是我們的藩鎮之地。



童貫臉色微變,笑容頓時僵住了。燕雲十六州都給李虎霸佔了,成了李虎的藩鎮,那大宋北疆的安危怎麼辦?大宋的命脈豈不給李虎牢牢抓住了?童貫乾咳了一聲,望著羅思南,想問問這到底是她的主意還是李虎的決策。以李虎的遠見卓識,絕不會行此下策,這是自尋死路啊。汴京為什麼要聯手金人攻殺代北?說白了就是李虎對汴京的威脅遠遠大於金國對汴京的威脅,現在羅思南獅子大開口,鄆王如果答應了,將來他還能坐上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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