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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六,深夜。
朦朧月光下,一支支軍隊正在崎嶇的山道上高速奔跑。
毛軍和侯概走在一起,有說有笑。他們兩人帶著軍隊一直潛伏在採涼山。奉聖州的武定軍從東北方向進入大同府地境後,隨即被義軍斥候探知。兩人隨即打算在馬城附近的長城段伏擊遼軍,李虎同意了,不過為了配合西京大戰,李虎要求兩人把伏擊位置向後移一移,不要操之過急,以免把遼軍主力嚇跑了。
夜色中,幾個斥候飛奔而至,急稟軍情。遼軍在長青城西北方向的文廣陂紮下了營寨。
毛軍轉身朝扈從招招手。扈從們馬上把他們圍在了中間。有人拿出地圖鋪在了地上,有人點燃了火把。
長青城在大同東北方向,兩地相距一百三四十里。長青城的北面是雲門山,西面是採涼山,南面是六稜山,由此形成了南北兩個盆地。文廣陂位於南盆地,而義軍現在所在的位置處於採涼山和六稜山之間的丘陵地帶,距離文廣陂大約五十里。
“遼軍比我們預想的速度要慢。”毛軍沉吟良久,扭頭望向侯概,“雲帥,我們的速度要加快,要趕在天亮之前包圍遼軍,並展開攻擊。”
侯概微笑點頭,對毛軍說道:“我聽你的指揮這句話讓毛軍很高興。他對侯概的印象一直不好,認為風捲雲是棵牆頭草,有奶便是娘,很是鄙夷他的為人,所以在遼西的時候,兩人幾乎沒什麼交往。這次到了西京戰場,兩人帶著軍隊潛伏在採涼山,天天在一起,毛軍逐漸熟悉了侯概,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覺得他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很有胸襟,眼光長遠,見識也不凡,唯獨讓人感覺不舒服的地方就是他擅長隱藏自己,你根本搞不清他心裡想些什麼。也不知道他的情緒怎樣。毛軍自己也是這樣的人,兩個人的性格有相似之處,所以很多時候兩人反而容易溝通,一個眼神或者一句話就能理解對方地意思,但他們的下屬就得用腦子去想了,要仔細揣測才能明白上官的意思。
李虎不知是疏忽還是其它原因,並沒有指定這場戰鬥由誰指揮。不過虎烈軍是義軍主力,而毛軍又是虎烈軍統帥,理所當然是戰場指揮者。李虎或者認為根本沒有必要做專門指定,然而,侯概在遼東的名氣太大。又是虎烈川會盟的元老,在義軍裡資歷很深,按道理由他指揮這場戰鬥也可以。正是因為這種原因,毛軍一直擔心侯概在關鍵時刻陽奉陰違,所以把他拉在身邊,凡事兩人商量著辦,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但是,黎明時分,戰鬥一旦開始。誰是最高指揮者就很重要了,有些時候需要當機立斷,商量著辦就耽誤時間了。好在侯概有氣度,又能顧全大局,在戰鬥開始前,明確表示遵從毛軍地命令,這讓毛軍暗自鬆了一口氣。
“遼軍全部集中在文廣陂嗎?”侯概問斥候道,“武定軍自進入西京道後,分做前後兩軍。一直保持著距離。現在他們馬上要到達西京了,肯定會更加小心謹慎。你們確信長青城方向沒有遼軍?”
幾個斥候異口同聲,一致認定武定軍全部人馬都在文廣陂。遼軍顯然也擔心中伏,距離西京越近,走得越慢,而且把軍隊全部集中到一起,以防不測。
“這麼說。武定軍地一萬多人都在文廣陂了。”毛軍興奮地說道。“我們有十三個將。將近三萬人。如果能順利包圍他們。這一仗我們贏定了。”
“兵貴神速。我們要快。不能有任何遲疑。”侯概說道。“遼軍兵力有限。距離西京越近。他們越小心。文廣陂方圓十里之內。估計密佈遼軍斥候。我們能不能順利完成包圍。就看兩條腿夠不夠快了。”
毛軍略加思索後。手指地圖上地文廣陂說道:“雲帥。你帶飛雲軍。急速插到文廣陂地東北方。切斷遼軍退路。高緣帶虎烈第四軍。楚逍遙帶虎烈第五軍。分別從文廣陂地西南和東南方向實施包圍。木桃李帶虎烈第一軍趕到雲門山。從文廣陂地西北方向展開進攻。阻止遼軍從雲門山方向突圍。防止他們越過長城。和遼軍主力會合。”
侯概同意毛軍地部署。兩人商量了一些細節後。毛軍馬上下令。各部在嚮導地帶領下。急速行軍。務必於天亮之前趕到預定攻擊位置。
毛軍又派人急告李虎。
李虎就在採涼山。兩天前。李虎利用兩個晚上地時間。把義軍主力秘密撤進了採涼山。西京城下。只有贏秦地雲朔軍和十幾萬雲朔民。今日白天。贏秦率領軍隊和十幾萬民冒充義軍主力。佯裝驚慌之態。倉惶南下。直奔朔州而去。
“總帥要把遼軍主力誘進長城,然後發動西京大戰。”毛軍目送傳令兵消失在夜色裡,心裡忽然掠過一絲惶恐,“他把我們這支軍隊隱藏在採涼山,目的是出奇制勝。假若我們圍住遼軍後,不能速戰速決,而遼軍主力又從長城急速南下,西京大戰即刻爆發,那形勢……”
“總帥既然同意我們打,對西京一戰自然有很大把握。”侯概明白毛軍的意思,知道毛軍擔心圍殲不成反而被遼軍拖住,導致西京戰場上兵力不足,直接影響西京大戰地勝負,所以急忙安慰道,“你從山城開始就跟著總帥打天下了,何曾看過總帥打敗仗?”
毛軍笑笑,沒有說話。正是因為李虎從來沒有打過敗仗,自己才感到不安。這次和過去不一樣,過去都在熟悉的地方打仗,而這次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打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但這次義軍不熟悉地形,不熟悉對手,更可怕的是至今沒有摸清遼軍的實力,李虎純粹是憑著直覺在打仗,這太危險了,至少在他看來非常危險。雖然義軍將士們對李虎敬若神明,雖然很多將帥對李虎的軍事天才極其推崇,但事實就是事實,在陌生的西京和陌生的對手貿然決戰,未免太過輕率了。
蕭和尚奴從睡夢中突然驚醒。大帳內很安靜,燭火搖曳,但側耳細聽,隱約能聽到一陣密集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飛馳而來。
和尚奴霍然坐直,極力讓自己清醒過來。這次奉旨救援西京,對手是李虎,這讓他心懷懼意,一路上非常小心,晚上睡覺都不敢躺著,都是伏案而臥,隨時準備披甲作戰。他還一再告誡自己地部下,若想活著回奉聖州,唯一的辦法就是每天打足十二分精神,高度戒備,即使睡覺也要睜著眼睛。
李虎已經成為契丹人恐怖的夢魘,尤其是平州大戰,在遼軍二十多萬大軍的圍剿下,他竟然奇蹟般地全殲了耶律高和他的三萬宮帳軍,而且一個活口沒有留,把三萬具契丹人的屍體築成京觀以誇耀他的戰績。如果說李虎從龍化殺到錦州,都是因為女真人的幫助,那麼平州大戰,卻是李虎和義軍的傑作,而三萬宮帳軍地覆滅,更是給了遼軍沉重一擊,其後大遼皇帝不得不改變策略,全力招撫,再也不敢打了,沒有信心和勇氣打了,包括耶律淳和那些主戰派大臣,都失去了再戰的勇氣。
蕭和尚奴一直在中京戰場。耶律餘睹叛逃金國後,大遼皇帝為了撫慰前線主帥,拜其為金吾衛上將軍,調到奉聖州任節度使。這次升官加爵,某種程度上是沾了耶律餘睹的光,尤其讓他高興的是,他總算離開了遼金大戰的前線,離開了可能導致他命喪黃泉的危險之地,然而,他還沒有高興兩個月,李虎就帶著大軍殺進了西京道。蕭和尚奴接到這個訊息後,第一感覺就是燕京保不住了,大遼皇帝要帶著契丹人推到大漠苟延殘喘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和尚奴的心跳得也越來越厲害,頭腦也越來越清醒。
忽然,他一躍而起,三兩步衝到大帳一側,手忙腳亂地穿上了鎧甲。他的手開始顫抖,呼吸聲愈發急促,他彷彿從馬蹄聲中聽出了恐懼,感受到了危險,甚至聞到了濃烈的血腥。
馬蹄聲直奔大帳而來,跟著戰馬嘶鳴,急驟地蹄聲驀然消散,接著一個人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
“節使,虎王來了,虎王地大軍來了……”
和尚奴駭然心驚,手上的兜鍪“嗵”一聲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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