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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州距離榆關六十多里,治府海陽。假若拿下海陽城,與榆關前後呼應,則義軍就有了迴旋之地,既可死守關隘城池,也可安全撤進黑山,或者遠走海上。如此一來,榆關就成了一塊攻守兼備之地。將士們有了退路,士氣會更高漲,信心會更足,堅守的時間會更長。
按照原先的計策,義軍以攻佔榆關來引誘潤州遼軍出擊,然後由雲海軍的海盜們從海上登陸,奇襲潤州,此策相對來說,實施起來難度很大,畢竟這些海盜們習慣了打家劫舍,你叫他們豁出老命攻城掠地,的確有些勉為其難。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義軍順利攻克了榆關,並且封鎖了進出榆關的山道,短期內平州的遼軍還不會殺過來,羅青漢隨即可以騰出兵力攻打潤州。
“雲帥,海帥……”羅青漢指著地圖說道,“你們留一部分船隻在榆河入海口,以備支援,其餘船隻則急赴潤州海域登陸,以配合我虎烈軍攻克海陽城。”
侯概和吳撞天笑容滿面,一口答應。現在形勢這麼還,戰果這麼大,就算守不住榆關,雲海軍也可以滿載而歸,心情當然非常好了。
潤州刺史接到榆關守軍急報,張關羽的武勇軍突然出現在榆關,一面突襲輜重車隊,一面攻打關隘,形勢危機,請速支援。
距離榆關最近的州縣就是臨海的潤州,其次是平州路的平州和營州。這三州都負有護衛榆關之責,所以潤州刺史二話不說,帶著一千地方軍就出發了。
虎烈軍第十正將劉辰、第十一正將李猛率五千猛卒於中途伏擊,一鼓而下。
潤州刺史被俘虜。虎烈軍押著他趕到海陽城,逼著他喊開城門。這位刺史怕死,言聽計從,唯恐激怒了這股反賊。掉了腦袋。到了極致。
羅青漢即刻部署防禦陣勢。
有了榆關和潤州,義軍的防禦隨即可以互為呼應,並且還有云海軍和六百多艘海盜船可以利用,這一仗穩操勝券。
羅青漢隨即請侯概派出一隻船返回大靈河入海口,急告李虎,榆關已經攻克,現在就看主力能否乘勢攻佔錦州了。到了皇帝的手詔。
遼國皇帝當然不會心甘情願地低下高傲的頭顱,放棄自己地尊嚴,和昔日的奴隸平起平坐。承認蠻荒部落立國開疆,所以他還在拖,還在試圖挽回自己大國皇帝的面子。就目前地形勢而言,只要儘快圍剿叛軍,把李虎和一幫反賊統統殺了,他的腰桿就硬了,他就可以騰出手來,集結兵力,和女真人繼續打下去。
為此,他手詔前線統帥。催促他們發動進攻。他在手詔中的措辭異常嚴厲,假如開春之前,冰河化凍之前,依舊裹足不前。圍而不打,他將嚴懲不貸。
這句話讓耶律訛裡野膽戰心驚。當年東北路全線丟失。東北路統帥耶律馬哥被解職,大約二十多個戰敗將帥都被砍了腦袋。皇帝不殺戰敗的將領,那也看物件是誰,看他的心情怎麼樣,如果物件無足輕重,如果他心情非常惡劣,戰敗的將領休想保住腦袋。
現在皇帝的心情肯定不好,糟糕透頂,這一點毋庸置疑。雖然他迫於形勢。不得不承認金國和金主的皇帝地位。但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反擊機會,他都不會錯過。即使有一線希望,他都要爭取。
關鍵時刻,主戰派大臣要挾他,訛詐他,無奈之下,他只好起用一些主和派的大臣到前線統軍。主和派大臣有自己地利益需要,他們不敢打敗仗,所以穩妥起見,他們對圍剿的事也在拖,希望皇帝先議和,先承認金國和金主的地位,先把金軍穩住,然後再集中力量圍殺反賊。
然而,皇帝需要即刻圍殺反賊,需要以此來扭轉不利形勢,對於他來說,只要圍殺了反賊,不管是與金國的議和,還是確立皇統,自己都把主動權牢牢控制在手,他就不怕女真人的要挾,不怕宮帳大臣們的要挾。
耶律訛裡野猶豫不決。皇帝既然給自己手詔,催促出戰,當然也會給錦州的蕭寶同樣的聖旨,假如蕭寶遵從了皇帝的旨意,率先出戰,那自己就很被動了,將來就算打贏了,皇帝也不會高興,很可能把自己一腳踢出宮帳。
錦州的形勢比較好,蕭寶正面迎戰反賊,沒有後顧之憂,但大靈河一線地形勢就不好了,自己左邊是金軍,右邊是叛軍,如果出兵攻打反賊,遼軍等於兩線作戰,太危險了。
正當他苦思無策的時候,駐守川州的副都統耶律特末送來訊息,金軍撤軍了,返回成州了,並送上叛軍將領侯郭藥師的書信。耶律特末認為,現在時機很好,又有郭藥師為內應,可以出戰。
耶律訛裡野不再猶豫,當即決定越過大靈河,攻擊叛軍。
他書告都統耶律餘睹,奚王蕭幹,遵皇帝聖旨,出兵攻殺反賊,考慮到金軍陳兵一側,虎視眈眈,請兩位率軍來援,以確保川州、興中府一線地安全。
二月初一,東路八萬遼軍,兵分三路,一路守川州,一路正面攻擊黔州,一路取道大靈河北岸,直殺宜州。
訊息傳到怨軍,董小丑急召各營指揮使,部署反擊之策。
黔州目前有兩個營,一個是左傳榮的乾顯營,一個是周策地顯營。遼軍以主力來攻,兩個營戍守黔州肯定不夠,所以董小丑決定親自帶著胡家勇的前宜營、盧龍的巖營前往支援。郭藥師則帶著張令徽的前錦營,劉舜仁的後宜營和年君御的後錦營駐守宜州城。
白竹帶著乾營掩護老營撤離。此刻只有躲到山裡最安全,所以董小丑命令老營主帥洪雲把能丟的東西都丟掉,帶著十幾萬人口急速向松嶺轉移,以確保怨軍家眷的安全。
“董帥,我們是不是向虎王求援?”郭藥師問道,“此刻形勢危急,我們和遼東義軍唇齒相依,一損俱損,想必他們不會坐視不理。”
這句話頓時引來一片罵聲。怨軍各營將領怒氣沖天,把李虎罵得狗血淋頭。怨軍是董帥一手建立的,董帥怎會願意拱手交出?但他率部舉旗造反,沒有退路,在李虎地脅迫下只好保持沉默,所以想來想去,還是李虎狼心狗肺,卑鄙無恥,“我們絕不跟這種小人打天下。”
董小丑一如既往,沉默不語。
郭藥師神情冷肅,眼裡悄悄露出一絲喜色。李虎接到董小丑送來地訊息,得知遼軍開始發動攻擊了,頓時喜出望外。
帥府即刻忙碌起來。按照預定方案,百姓開始向松嶺和醫巫閭山方向撤離,以躲避戰場。一部分用來誘敵的百姓和牲畜則留在海北州和趣義州。虎烈軍十個將,五路聯軍十個將,即刻進入預定位置,準備戰鬥。
李虎最擔心地就是奇襲榆關的羅青漢,不知道他能否順利攻克關隘,這可是促使錦州遼軍主動出戰的先決條件。
李虎叫來捷路,請他即刻聯絡城內的蕭寶,把東路遼軍發動攻擊的事情具實相告。捷路有些害怕,不知道李虎是什麼意思,這可是絕對機密,一旦讓蕭寶知道東路遼軍發動了攻擊,那他肯定要出城夾擊,如此一來義軍豈不陷入腹背受敵的困境?這種情況下,義軍腹背受敵,極有可能全軍覆沒啊。
想到蒺藜山大戰,捷路料定李虎是挖了陷阱,不由得暗自為蕭寶擔心。一直保持著聯絡,他們有自己的聯絡暗語,但這天暗語顯示,榆關失守。
這個訊息第一時間送到了節度使府。
耶律大石覺得不可思議,他一面派人急赴榆關核實,一面請來了副使張覺。張覺四十多歲,身材削瘦,長相英俊,氣質儒雅。他是平州人,早年中進士,累官至遼興軍節度副使。在自己老家做官,而且做到節度副使,在平州路的名氣之大可想而知。他在平州路為官多年,平州路各州縣的官員升遷都和他有著莫大的關係,由此可以想象他在平州路錯綜複雜的人事關係,以及由此所形成的強大勢力。
耶律大石初來乍到,對平州路不熟悉,很多事都要倚仗張覺。他和張覺有些交情,因為兩人的老師都是樞密直學士柴士誼。
“榆關失守?”張覺把那封來自榆關的書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根本不相信,“是不是他們把暗語搞錯了?”
耶律大石和蕭隆都有同樣的懷疑,因為無論怎麼想,遼東義軍都到不了榆關,更不要說攻佔榆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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