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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淳的心情很沮喪,非常沮喪。
今天上午,他接到了叛軍已經攻克蒺藜山和成州,順利突圍南下的訊息,這個訊息如同晴天霹靂,當即把他打蒙了,一年的努力,一年的心血,就這樣白費了。
耶律淳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去年遼軍丟掉蒺藜山和成州,有很大的偶然性,主要是因為怨軍臨陣譁變,羅青漢突然造反,打亂了遼軍的部署,措手不及之下,給金軍抓住了機會。後來耶律大石奪回了成州和蒺藜山,並且加固了蒺藜山防線。耶律大石調離之後,蕭幹主掌東路兵馬事,有穩固的防線,有四五萬大軍,按道理應該萬無一失才對,哪料想蕭幹如此不堪一擊,竟然被一夥反賊打得全軍覆沒。
隨後奚王府的官員和一幫將帥陸續逃來,從他們的嘴裡,耶律淳總算知道了蒺藜山丟失的經過。這些人為了推卸責任,把反賊李虎說得象神仙一樣,不可戰勝。這也沒辦法,總不能說自己無能,再說,前面有耶律馬哥大敗於野牛原,那也是全軍覆沒,既然耶律馬哥可以全軍覆沒,蕭幹為什麼不能全軍覆沒?反正對手都是李虎,結果一樣也很正常。
耶律淳當然不相信了。野牛原大戰,那是因為李虎有金軍相助,耶律馬哥全軍覆沒,情有可原。蒺藜山大戰,李虎兩面受敵,岌岌可危,這種情況下遼軍還被打敗了,那當然不可原諒了。蕭幹肯定有責任,但東路各軍主帥的責任更大。
不過,遼軍內部的腐敗,耶律淳比誰都清楚,否則這些年遼金大戰。遼軍為什麼屢戰屢敗?只是,讓耶律淳痛心疾首的是,現在遼軍不但打不過金軍,連反賊都打不過了,如此下去。大遼國祚如何保全?
遼軍內部腐敗的根源是在宮帳,在皇帝,但宮帳裡的那些大臣和皇帝根本無視事實,依舊狂妄自大,飛揚跋扈,為了維持自己的利益,更不惜張開血盆大嘴,在搖搖欲墜地國祚上肆無忌憚地吃肉喝血,如今更是變本加厲,敲骨吸髓了。大遼江山。祖宗基業,在血雨腥風中悲號哭泣。如何挽救?如何挽狂瀾於即倒?
耶律淳在想這個問題,和他一樣矢志保全大遼國祚的大臣們也在想這個問題,而耶律淳最怕的就是這個。
三年前,耶律章奴和自己的大舅子蕭敵裡,以及一幫宮帳大臣打算乘著皇帝親征的機會,發動兵變。廢黜皇帝,然後把自己推上皇帝地寶座,但自己沒有答應。很明顯,這不是挽救大遼,而是敗亡大遼,此事一旦發生,大遼極有可能陷入分裂。混戰,大遼國祚可能就此滅亡。自己出賣了耶律章奴,出賣了大舅子蕭敵裡,出賣了很多好朋友,最終換回來護步達崗大敗,換回來女真人的崛起。雖然保住了大遼國祚。但同時也把大遼推進了可怕的深淵,以致於遼東局勢一發不可收拾。
有時候。夜深人靜之時,自己也在想,假如當初自己答應了耶律章奴,現在的遼東會是什麼局面?還會有護步達崗大敗,女真人崛起和此起彼伏的叛亂嗎?大遼國祚還會像現在這樣岌岌可危嗎?
沒有答案,永遠都沒有了。
東征之策傾注了自己所有的心血,一年以來,自己殫精竭慮,不眠不休,想盡了所有的辦法,用盡了所有的手段,總算讓皇帝和宮帳大臣們答應了,誰知道,竟然還沒有開始,它就失敗了。
主戰派有三次以武力重振國祚的機會。第一次是渤海人造反。當時自己極力要求領軍出戰,但皇帝和主和派大臣不相信自己,竟然讓南府宰相張琳率軍東征,結果不言而喻。遼國失去了渤海人,而女真人卻得到了渤海軍,此消彼長,形勢更加不好了。在這種情況下,皇帝終於讓自己出來收拾殘局,然而,天不從人願,怨軍譁變,羅青漢造反,給了自己致命一擊,第二次機會就這樣喪失了。
主戰派大臣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次東征上,這是第三次機會,然而,這次敗得更慘。
東征之策功虧一簣地後果非常嚴重。
形勢越來越不好,大臣們的耐心是有限地,這畢竟關係到王侯權貴們的切身利益,所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自己心裡最清楚。
當今皇帝昏庸無能,大遼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和他有直接關係,所以很早時候,就有人圖謀篡僭,廢黜皇帝。想做這種事的人,耶律章奴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是最後一個。第三次東征失敗,宮帳內勢必會再度掀起皇統之爭,而在這個可怕的漩渦裡,自己就是漩渦的中心,隨時都有覆滅之禍。
自己堅決不做篡僭之事,主戰派大臣或許死心了,那麼,他們需要一個太子,需要一個皇儲。只要皇帝確立了繼承人,只要皇統的事解決了,當今皇帝地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大臣們和各部落首領會聯手逼他退位,然後再奪權柄,再立國策,再振大遼國祚。
但問題是,誰來繼承皇統?
在宮帳,不管是主戰派還是主和派,最終目標是一樣的,保住大遼國祚,而能讓主戰派和主和派大臣聯手合作的唯一途徑,就是確立皇統。然而,換一個皇帝,牽扯的利益面太大了,那時候就不是主戰派和主和派之爭,而是權力之爭,利益之爭,其鬥爭之殘酷,其鬥爭之激烈,輕則可導致內亂,重則可導致亡國,因皇統之爭而國祚敗亡的例子在歷史上不勝列舉。以大遼現在的形勢,如果爆發皇統之爭,亡國並不是沒有可能。
當今皇帝至今不願確立皇統,原因正在如此。不做皇帝,他可以做太上皇,但如果國沒有了,他連太上皇都做不成,所以他也恐懼,也害怕。
此次他之所以支援東征,真正的原因就是不想確立皇統,他被宮帳大臣們逼得沒辦法了,只好把最後一絲希望寄託在東征上。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第三次東征又失敗了,所有人都失去了耐心,宮帳內地鬥爭勢必白熱化,皇帝若想再拖延皇統一事,恐怕不行了。
大軍在繼續前進,耶律淳卻停了下來,給皇帝寫信,給宰執們寫信,給宮帳寫奏章,他只有一個要求,給我時間,給我時間圍剿反賊,只待剿滅了反賊,則大遼可以集結所有力量,繼續實施東征之策。
耶律淳書告上京道東北路都統耶律馬哥,請他暫停進攻,屯重兵於龍化和山城一線,泰州和長春一線,確保上京道安全。同時,他命令東南路副都統耶律韓福奴,即刻率軍撤回中京道,從興中府方向越過大靈河,向東攻擊黔州、宜州,圍剿反賊。耶律淳旋即急書南樞密院,南京都元帥府,請他們上奏皇帝,再次徵調南京道的侍衛親軍,燕雲民兵,急赴錦州,支援耶律大石,務必將反賊堵在小靈河北岸。
耶律淳跟著下令,從奚王府再調奚軍,請奚族六部首領務必遵從軍令,火速支援。中京大定府一帶是奚人居住之地,所以中京道的奚軍非常多。蕃人上馬就是戰士,這個習俗至今不改。
耶律淳又急書北樞密院,請他們上奏皇帝,急調南北阻卜、敵烈八部、烏古人以及其它西北蕃種,火速支援中京道,圍剿反賊。
耶律淳把這些事都做完之後,感覺自己好象被掏空了一般,血肉魂魄似乎都已離體而去,只剩下一副乾瘦的軀殼。
他劇烈地咳嗽著,痛苦不堪,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蕭幹,他再也無法忍受內心的憤怒,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
蕭幹無顏以對。
蕭德恭、耶律餘睹安慰他,形勢還沒有惡化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遼軍當務之急不是打叛軍,而是防禦金軍。叛軍和金軍比起來,當然金軍地威脅更大,而且此次叛軍南下,顯然是受到了金軍地脅迫,否則雙方不會在蒺藜山打起來。金軍把叛軍趕進中京道,目的很明顯,就是利用叛軍牽制遼軍,從而阻止遼軍東征。
現在金軍就在叛軍地後面,等到反賊們撤完了,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下蒺藜山和成州,威脅中京,並以此牽制遼軍主力,幫助叛軍繼續南下,禍亂中京和南京,所以,遼軍要不惜代價,要以最快速度奪回成州和蒺藜山,確保中京道的安全,確保遼軍主力可以圍剿反賊。
至於反賊,因為得到了金軍的幫助,又有怨軍為其打通通道,南下錦州肯定沒有問題,我們想攔都攔不住了。
蕭幹很吃驚,“怨軍造反了?”
“怨軍造反了。”蕭德恭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我們就差了一天,否則可以阻止怨軍的叛亂。”
怨軍主力急速東進,正好黔州、宜州的軍隊又被蕭幹調到了蒺藜山防線,兵力空虛,以怨軍的實力,一鼓可下。黔州、宜州丟了,叛軍南撤就沒有阻礙了,可以一洩而下,直殺錦州。僥倖的是,耶律大石率軍已經先期到達錦州,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傳來選鋒軍與叛軍交戰的訊息。前軍主帥耶律餘睹隨即趕赴戰場,親臨前線指揮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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