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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止一次讓她恨得牙癢癢——只是在轉過身的這一刻,她卻意外地再一次想起了對方——她忍不住去想,要是自己在這個時候也學對方一樣來兩句不以為然的臺詞,一定會顯得十分帥氣罷?
只可惜面對那席捲而來的陰影,她發現自己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可惡……”
六影咬著牙想到。
那怪物懸浮在半空之中,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他們,它半透明的手已經穿過了紅葉的身體,讓那位工匠小姐像是失了魂一樣跪倒在地上。
對方的魔導構裝,像是垃圾一樣被丟棄在一旁,那怪物不過是輕輕一揮手,就將那東西化為了一堆零件的狀態。
她都不知道這東西究竟是什麼等級的產物,對方身上所散發出的冰冷的氣息,幾乎讓她忍不住要低下頭去,或者下意識地移開目光,不與對方對視。
那種感覺甚至在她曾經遇上過的那些龍騎士之上,雖然她也清楚,公會之中的龍騎士們在對面他們的時候,幾乎不可能盡全力出手。
但不知為何,六影心中就是翻動著這個古怪的念頭,對方的實力似乎遠遠超出她所認知的極限——至少是在這個世界認知的極限。
那團陰影像是黑洞一樣向她席捲了過來,她努力剋制著自己內心之中的恐懼感,幾乎是有些顫抖地舉起刀刃來,將其中一把黑刃用力向對方投擲了過去。
然而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那柄漆黑的匕首像是穿過了一面鏡面一樣,向另一個方向折射了出去,然後撲一聲插在了艙壁之上。
少女瞪大了眼睛,下意識想要抽身後退,她明白自己本無勝算,但至少也要為那個月塵的工匠多支撐一點時間。可她身體才剛剛開始虛化,逐漸化為暗影,但忽然之間,又重新恢復了原狀。
她感到自身似乎被拉入了一個迥異的空間之中,這個時空之中既不存在元素,也不存在光與影的概念,四周是無窮無盡的虛空,彷彿是一個自然而然的念頭從她腦海之中浮現——
灰燼。
然後一切的意識皆從她身體之中剝離,整個世界在她的目光之中逐漸坍塌,最後化為一片漆黑。
而同一時刻,在船艙的另一邊舞霞事實上並沒有看到夜鶯小姐被陰影吞沒的全過程。
畢竟對於選召者來說,生與死不過只是一個概念而已。他出身於月塵這樣的頂尖公會,具備著起碼的戰鬥素養,在他被推飛出去的一剎那,他就已經反應過來自己要幹什麼。
他死死地抱著手中的包裹,在撞上甲板的那剎那順勢向前滾了出去,他盡力縮成一團以減少自身所受的衝擊,但還是撞了個七葷八素。
然後他來不及檢查自己的狀況,在停下來的那一剎那便昏昏沉沉的爬了起來,甚至來不及分辨方向,便抱著包裹飛奔了出去。
他並不清楚魔導艙究竟在什麼方向,但從之前得出的情報來看已經相當接近,而且眼下也來不及顧慮其他,總而言之先逃離那可怕的怪物才是正經。
舞霞自問自己並不是一個時常為幸運眷顧的人,但這一次命運似乎罕見地鍾情於自己,他不但在第一時間找準了逃生之路,沒有昏昏沉沉地跑反了方向。並且身後那可怕的怪物,也不知道是為六影拖住了腳步,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總而言之第一時間並沒有繼續追上來。
然而幸運只是一時的,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其實並未脫離險境,很快四周便迴響起了一片沉重的腳步聲——那個聲音他十分熟悉,是影人們的魘爐構裝。
自己雖然才脫離虎口,但似乎又闖入狼穴之中,之前因為過於緊張,讓他似乎忘記了這檔子事情——這船上可不只有先前那個可怕的怪物,還有到處正在搜尋他們下落的魘爐構裝。
舞霞當即一個急停,試圖在自己陷入重圍包圍之前找出一條生路,眼下紅葉小姐與六影小姐多半已經凶多吉少,留下他一個非戰鬥職業者,不要說面對魘爐構裝,就是船上那些沒什麼戰鬥力的影人他也未必打得過。
但他還是反應得稍微慢了一點,當他停下腳步的那一刻,前方已經閃過兩道紅光,舞霞幾乎是福至心靈一樣下意識向後一縮,兩聲槍響帶著兩髮旋轉的鉛彈從他之前所站立的位置呼嘯而過。
鉛彈擊中不遠處的貨架,在轟鳴之中掀起兩團煙霧來。舞霞大聲咳嗽了兩聲,但背後已是一片冷汗,他心念急轉,馬上轉身向另一個方向奪路而逃。只是還未來得及踏出腳步,便看到那個方向也浮現出一團火光,與其背後所勾勒出的構裝體高大的輪廓。
“完蛋。”
舞霞只感到嘴巴發苦,他之前還一腔熱血以為自己可以擔當起重任,至少不辜負兩位女士的犧牲,但沒想到轉眼之間便已闖入羅網之中。
他將手伸進包裹之中,將手握住其中一隻火巨靈,雖然任務失敗,但至少與這些怪物同歸於盡的決心他還是有的。
只是舞霞還沒來得及輸入指令引爆手中的火巨靈,忽然之前面前那臺高大的構裝體一個箭步從他身邊掠過,手中刀光一閃,烏黑的光芒從另一個方向的兩臺魘爐構裝之間斜斜切過。
在他震驚的目光之中,那兩臺魘爐構裝眼中閃爍的紅光微微一黯,隨即身首分離,緩緩向後倒了下去。
隨後一個熟悉的影子才從霧氣之中鑽了出來,來到他的面前,舞霞認得對方,那正是他們這次行動的策劃者,與指揮者,那個被稱之為梵裡克的龍之鍊金術士的少年。
只是對方的狀況讓他有些意外,雖然對方看起來也沒受什麼傷,但臉色卻蒼白得可怕,幾乎好像是傳說之中的吸血鬼一樣,臉上看不到一點血色。
對方好像在短短這一小會時間內生了一場罕見的大病一樣,不但臉色奇差無比,而且額頭上全是汗水,柔軟的黑髮也濡溼了緊貼在大理石一樣慘白的額頭上。
對方几乎無法站穩,要依靠著支撐著艙壁才能站在面前,只抬起頭用有些幽幽然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竟然發不出一個字的音節來。
“艾德?你沒事吧……”
舞霞被方鴴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給嚇了一大跳,幾乎忘了眼下的境況,忍不住下意識開口問道。
但方鴴只虛弱地搖了搖頭,對對方擺了一下手勢,他虛弱到近乎說不話來,但還是可以用目光讓對方明白自己想要表達的含義:
“我沒事……”
“這裡交給我來斷後,你去完成應該完成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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