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借著雲層的掩護四散開來,對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追得上。
但來自於龍嘯山脈的北風,好像忽然之間變大了些許。
高空的風吹得烏雲四散開來,露出黑壓壓的雲層之間細小的縫隙,只是背後露出的,並不是星光。
好像是突然之間,黑衣的工匠們手微微抖動了一下,正飛速轉動的導軌好像一下子慢了下來,他們齊齊仰著頭,帶著風鏡,但臉上皆恍然露出一種難以置信的神色。
落針可聞。
無論是現實,還是虛擬的社群之中。
方鴴舉起的手,輕輕壓了下來。
而人們所看到的,是一片閃爍著暗紅色光芒的星辰,正在緩緩穿過厚厚的雲層,從對流層上方,如同隕星,墜向地面。
那是一道道淺淺的、黯淡的、紅色的線條,正從天空之上,連向森林,每一根線條的末端,皆是一隻披著流線型鎧甲的,精密的構裝體。它們黑沉沉的視訊水晶之中,閃爍著一點紅芒,注視著廣袤的大地。
與它們的,敵人。
那密密麻麻的星光,已經超過交戰雙方投入的兵力的總和。
人們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心中像是失去了言語的能力,但只是一個本能,在促使他們在腦子裡瘋狂地報著數:一、二、三……六、七……
十一、十二……
三十……
四十……
他們很快就數花了眼睛,但實際上已經用不著再數下去,這是一百,還是兩百?但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關鍵是——
“這、這究竟是什麼?”
那個steel的專業分析師,面對這一幕也卡了殼。
一個叫做fantasy的id這一刻在直播間之中亮了一下,班布里奇只是遵循著自己的習慣,在每週的第一天進入各大賽區的論壇,收集一些細節的資料。只是他在點開第三賽區的版面之時,不由為裡面帖子的數量驚了一下。
雖然第三賽區一貫是幾大賽區之中關注人數最多的賽區,但一般來說,熱帖的數量也達不到這個數量級。他敏銳地感到有事發生,下意識找了那個最多回復與關注的帖子,點了進去。
而在點進去的一剎那,班布里奇就愣住了。
他看了好一陣子,才回過頭去,用手肘碰了碰自己身畔的同伴:“你最好來看看這個。”
fox放下手中製作了一半的構裝體,回過頭來,看著他們團隊之中的首席分析師。他的目光掃過對面面前已經設定為可見的光屏,微微動了一下,各大賽區皆有自己不同的版面,作為一個大賽區,第三賽區的風格他還是一眼認得出來的。
在另一邊一個毫無坐相的金髮青年也向著這邊看了過來,看到光屏之上的畫面,忍不住嗤笑了一下:“班布里奇,你怎麼又去那些眯眯眼的地盤了。”
fox聞言回過頭去,嚴厲地看了後者一眼。那金髮青年一窒,連忙舉起手來,表示自己只是無心之失。“你要是在公共場合說這樣的話,”班布里奇淡淡地答道:“老大明天就能把你踢出團隊。”
“好的好的,我錯了。”那青年一臉不在意地答道。
“這是什麼?”他又指著那畫面問道。
但沒有人理會他。
fox只看了一眼直播的情形,臉上閃過一絲意外:“有些意思。”
“這是……”
兩人互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餘量。”
那年輕人聽得雲裡霧裡,但見得不到兩人的回應,輕輕哧了一聲,起身來吊兒郎當地從房間之中走了出去。
fox也不在意,將那個畫面來回重放了兩遍,灰色的眸子裡,閃爍著疑惑的光芒。“這是誰?”
班布里奇看了看帖子裡外,搖了搖頭——雖然有翻譯,但並不能解決文化的差異與流行詞彙,在看不懂‘梗’的情況下,他一時之間也沒辦法判斷哪些人說的究竟是什麼。“不太清楚,不過這個操作是……”
“迅捷戰術。”
fox已經認了出來。
迅捷戰術。
冥女士雙手抱頭,有些放鬆地躺在吊床之上,晃來晃去,仰著頭看著那畫面之上的景象,嘴邊的笑意正越來越明顯。“學到了嘛,小傢伙,可惜怎麼有點怪怪的,這些細節的改動是誰教的?怎麼不倫不類的。”
她微微眯著眼睛,側過頭去,看著舷窗之外一片平靜,月色如瀾的雲海。
社群上的大多數人,在上百隻‘災星’四散開的一剎那,其實都已經認出了那個著名的戰術,也只有那個戰術,能在短時間內對於如此之多的構裝體如臂使指。
可事實上,這些細節其實在大多數人看來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當鋪天蓋地的暗紅色星辰穿過雲層,緩緩降下時,一切言語形容都失去了意義。那一刻仰著頭的黑衣工匠們,臉上所見的,不過是目睹末日一般的景觀而已。
抵抗,已經失去了意義。
“他們其實有一個工匠團?”
“但真的有那麼多人會操控索林之星麼?”
無論是哪一個猜測,都令人無法接受。
只有fox臉上神色如常,他指著那重放的畫面說道:“你看到了麼?他其實並不能控制這麼多發條妖精,但三分之二的發條妖精直線下墜之時,另外三分之一的發條妖精在調整方向。只是他切換的間隔非常之短,這證明他對於餘量考量異常熟練,發條妖精單一動作的懸停、直航,在他手上都是可以利用技巧。”
“這說來簡單,但要實際運用非常複雜,尤其是這麼大規模的控制之下。如果稍一不注意,或者是反應太慢,一部分發條妖精就會遠遠偏離,從而花費你更多的精力去調整。這會讓操縱者陷入一個惡性迴圈,最終的結果就是所有發條妖精皆亂作一團。”
“你的意思是?”班布里奇問道:“他沒有犯過一次失誤?”
“可能有一些細微的失誤,但他很快調整過來了,無傷大雅。”
fox又回過頭,問道:“這是什麼表演麼?”
他有點搞不明白,一個人控制這麼多發條妖精的意義何在?上述那些操作,對於他來說當然不算什麼,可一般來說——發條妖精之間的對抗,往往發生在工匠團之間。有這個操作水準的高手,怎麼可能浪費時間在這上面?
用個偽龍騎士或者主構裝體直接去把對面打得潰不成軍,它不香麼?
班布里奇搖了搖頭,他也才是剛剛進入直播間而已,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只是下一刻,兩人齊齊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大叫一聲:“what the fxxk?”
那畫面之上,一片金紅的光雨,正從天而降。
這是個啥玩意兒?
灰之王腦子裡第一次產生了錯亂的感覺。
黑衣工匠的首領重重地後退一步,厚厚的手套上的魔力引路一下子黯淡了下去,魔導爐發出一聲蜂鳴,插在那裡的一枚儲法水晶‘咔’一聲裂開一道裂紋。
他臉色微微有點蒼白,甚至帶著手套的手時至此刻還顫抖不已,他顫抖著舉起手來,除下了戴在頭上的風鏡,無力地丟到一邊。因為視野之中已經漆黑一片,再戴著這個東西,實際上已經沒有意義。
他回過頭去,只見身後大半個團隊,幾乎每個人都在做一個同樣的動作。而還有一些人,其實無非只是僵在那裡沒動而已。他張了張嘴,喉嚨裡有些乾巴巴的,竟然發不出聲音來,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所帶領的團隊,竟然會在一個年輕人面前輸得如此之慘。
當然,那只是發條妖精的對抗而已。要是面對面,他自認為自己還有一戰之力,他還有其他構裝,以及幾十年的經驗,可這樣說也無非是挽回一些並不必要的自尊心而已。他心中明白,輸了就是輸了,不論是哪一方面。
但唯一的好訊息是,對方似乎真沒有掌握‘索林之星’的真正用法。
“收縮防線吧,放棄一線的斥候們。”
巴德-黑羽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彷彿對這一切並不意外。他手中握著那枚水晶,看著自己手下的工匠、巫師與騎士們,淡淡地開口道:“前線的斥候們復活還有一塔里亞刻左右,他們或許能給我們帶回來一些一線的情報,不過在那之前,離開了這座營地,我們對於外界的感知就等一個盲人。”
他指了一下其他方向:“去準備防守,無論他們打算進攻什麼地方。同時派出第二批次的斥候,如果我們無法掌握戰場的主動權,那麼我們就用人命換時間。與其他各營地保持聯絡,我需要拿到第一手資訊。”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那個聯盟的官員默然無聲,一時間似乎整個營地都有些沉寂。在這黑夜之中,失去了主動,這意味著接下來他們可能需要被動應戰了。
在山嶺線的這一邊,一共分佈著三座灰騎士的營地,從東往西——中央的營地正是他們的主力所在,而左右兩側摩費恩與另一名鴉騎士帶領的軍隊,未必能輕易防得住對方的驟然襲擊。
尤其是在無法預知襲擊會從什麼方向上到來的情況下。
更重要的是,在得到真正的訊息之前,沒有人誰敢輕易動彈。因為無論如何,防守營地,總要比在黑夜之中野戰來得安全得多。但這樣一來,他們在互相支援之間至少有半個小時左右的真空期,在這段時間內,他們等於說失去了兵力上的優勢。
甚至有可能還處於劣勢之中。
巴德-黑羽默默地握了一下自己的劍柄,心中已然認識到,這正是對方的策略。不過他並沒有開口,經歷過無數次衝突與爭鬥,甚至是十四年前那場戰爭之中倖存下來的老兵,他有理由相信自己仍舊可以抓住勝機。
社群上一時間沉寂了下去。
大多數人,或者應當說所有人幾乎都沒看出來,方鴴在多控之時所用上的‘餘量’技巧。
他們仍在設想,那是一百隻,還是兩百隻?
但又怎麼可能?
他是怎麼做到的?
事實上人們暫時還沒有從那巨大的震撼之中回過神來,那支從天而降的構裝體大軍,究竟意味著什麼,他們並不知曉。但每個人都忍不住會將自己代入其中,如果自己控制著這麼一支軍隊,那又會如何?
那震撼的畫面,即便只是設想一下,也足以令人戰慄起來。大多數超競技聯盟的觀眾們,其實需要的不過是一個能夠代入其中的‘英雄人物’而已——而那夜空之中冉冉升起的新星,只讓他們在此一刻宛若親見。
那就是他們需要的,扶狂瀾於既倒的英雄。雖然那只是一個設想,但雖然先行一代的老去,第三賽區真的已經沉寂了太久太久。
人們心中的期待是如此的迫切,以至於一時間竟然失去了討論的**。
在彌雅的組群之中,有人只連打了幾個:
“666。”
那種慧眼識人的感覺,讓狼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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