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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地下的謎題(1/2)

作者:緋炎
 一種新的構裝體型別?它是來自於古代努美林鍊金術?還是來自於黑暗眾聖的某種傳承?不知怎麼的,一個詞自然而然地浮現在了方鴴腦海之中——淵海。但按安洛瑟大人的說法,淵海文書傳承也是努美林精靈的傳承,方鴴微微一愣,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一個盲區——如果淵海文書是來自於努美林的傳承,那人們為何要對它諱莫如深,縱使知識是決定於掌握的人手中,可這個說法本身承認了淵海文書的來歷似乎並不是那麼單純。究竟什麼是淵海文書?那些來自於努美林時代的石板之上的文字究竟描述了什麼?方鴴不由想到了魯伯特公主的生母、那位王妃生前所記錄的手稿——可惜他從那些雜亂的筆記之中所得的資訊並不多。不過這不妨礙他產生聯想,圍繞著那份手稿而產生的一系列紛爭,因此而捲入的每一個人——十年前的黎明之星,學者,那十二個只留下不同代號的人,甚至是超競技聯盟,星門港,盲從者,流浪鍊金術士與伊斯塔尼亞王室。

如此多的種種,已足以說明淵海文書背後隱藏的秘密,而他在高塔幻境之中所見的那些漆黑的星辰,是不是也與之有關呢?如果不是,似乎難以解釋它們為何會突兀地出現在那個代表著努美林鍊金術傳承的幻境裡。但如果是,幻境的創造者為後來者傳遞著怎樣的資訊?這類消失在歷史塵埃之下的構裝,意味著什麼,一種技術傳承,還是另有深意?

方鴴看著手中的殘骸,因為它出現在這個地方,自己很難不產生聯想。羅林曾展示過它們一次,這是第二次,黑暗信徒們似乎掌握著這些來歷奇特的構裝,但技術從來是有跡可循的,也不會憑空產生斷層,黑暗信徒們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得到了這麼一門技術?

也是淵海文書麼?

是有這個可能性,如此一來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人們對淵海文書談之色變了。如果以使用這些知識作為黑暗信徒的標籤,那麼反過來說,也可以用同樣的標籤來定義誰有可能是黑暗信徒。

只是方鴴梳理了一下自己掌握的關於淵海文書的知識——無論是多重並行還是餘量,似乎與這些構裝體似乎都沒有什麼聯絡。還是說他所掌握的那一部分知識,相對於淵海文書來說只是皮毛而已?從那本令人望而生畏的手稿來看,這似乎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正思考之間,卻很難注意到手上殘骸產生的細微變化。它忽然之間猛地捲了過來,抓向他的咽喉,但一隻手從旁邊伸來,一把將它扯了出去,用力摔向一旁的牆上。

那殘骸在牆上撞得四分五裂,但剩下的部件仍在地上扭動著,像是一條垂死掙扎的蛇。方鴴有點驚魂未定地看著這一幕。他從來沒遇上過這樣的情況,那東西怎麼動起來的?它的動力源在什麼地方?

“謝……謝謝。”他轉過身去,向板著一張撲克臉的謝絲塔道了一句謝。不過女僕小姐看了他一眼,把他當作了空氣。

“這東西根本不像是構裝體,倒像是某種生物。”帕克也嚇了一跳,有點驚悚地看著那塊在地上扭來扭去的金屬。

“……真難得聽你說出這麼有見地的話來,帕克。”

“是嗎,那我要不要多說兩句?”

“免了。”

方鴴打斷正準備長篇大論的帕帕拉爾人,皺著眉頭看著那東西。他原本還打算把它帶出去檢查一下,但看起來安全性是個大問題。但他還是沒搞懂這東西究竟是怎麼動起來的,想了一下,走過去從四分五裂的殘骸之中撿起最小的一塊部件,然後用帕子把它層層包了起來。

“我們繼續前進吧。”他對其他人說道。

“但你確定這玩意兒安全?”

“我不知道,但總得看看。”

越是順著崎嶇的道路深入,地上的殘骸越來越多起來。並且還出現了另一種殘骸——晶析獸的屍體。三人在各式各樣的殘骸之間小心繞行,帕克忍不住咋舌:“這裡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

方鴴點點頭,但他還分辨出這裡不僅僅是經歷了一場大戰,而且戰鬥是從內向外發生的,所以越靠近外面,戰鬥的痕跡越少。

不久,他們第一次看到了尚屬完整的那種神秘構裝體的屍骸。當那東西的陰影浮現在火把光芒的盡頭時,帕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那是怎麼樣的一個生物啊——人們喜歡依照自己的形象來設計構裝體,這好像是一種天性。剩下的一類構裝體,則大多模仿某種動物,因為存留於今的每一種動物都是大自然最成功的傑作,仿生學也是最實用的科學之一。但面前的這個金屬的異怪,它幾乎沒有一個固定的形狀,上半身腫大,下半身纖細,纏繞在它身上的金屬附肢像是扭曲的腸臟一樣橫流一地,它還有兩隻最為巨大的手臂,同樣耷拉在地上,一眼看去——幾乎分不清哪裡是頭,哪裡是尾。

帕克倒吸一口冷氣道:“我的媽呀,這是什麼玩意兒?”

方鴴也有點震撼。但他畢竟是個鍊金術士,這東西無論怎麼醜陋,也都只是個構裝體而已。這東西看起來有點像是一頭醜惡的蠕蟲,所以他姑且給它取了個名字——赫西奧德蠕蟲,赫西奧德是希臘神話之中的百臂巨人的意思,與這東西有些異曲同工之意。

他拍了帕克一下,“你射它一箭試試?”

“幹什麼,我射那玩意兒一箭,它把我們都吃了!”

“你不射,它待會才把我們都吃了。”

帕克這才被說服了,拉開魔導弩的絞盤,將信將疑地向那個方向射了一箭。

箭矢撞在那東西的外殼上,發出清脆的當一聲,拉出一條長長的火花,飛走了。蠕蟲一動不動,像是一堆堆在地上,了無聲息的扭曲金屬碎片。

方鴴又等了好一陣子,直到火把的光芒都暗了不少。寂靜的空氣中只有剝剝的火焰燃燒之聲,再過了一會,他才說道:“走吧,我們繞過去。”

“繞、繞過去?”帕克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要大。

“不然呢,你直接走過去?”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但謝絲塔已經不理會兩人,徑自走了過去。

方鴴一把抓住帕帕拉爾人的領子,將他拽了過去。帕帕拉爾人哇哇大叫起來:

“我警告你,不要像拖一口麵粉袋一樣拖著我,我衣服是新買的,我的領子,我錯了,我自己走!”

三人謹慎地繞過那高大的殘骸。由於之前的經歷,方鴴也熄了去研究它一下的心思,這東西要動起來,可真和希臘神話之中的百臂巨人一樣的威勢,他們三個人可制不住它。不過還好,最終有驚無險,那東西一動不動,沉寂如常。這不由讓方鴴思考起來,究竟是什麼讓之前那殘骸動起來的?就因為它感到有生人接近?但多接近才算接近,必須要有肢體接觸麼?這些都是他所疑惑的地方,可惜沒有機會去實驗。

穿過蠕蟲的屍體之後,方鴴看到了一具高大的晶析獸的屍體靠在了峭壁上。他認得這個東西——失序監察者,在三天前的那場大戰中他們最終連一頭失序監察者也沒能留下來。但此刻,這龐然大物就倒在了這個地方,方鴴略微有些心悸,外面那些構裝體的實力有多強?

再往後,戰鬥的痕跡愈發激烈。但兩側巖壁上出現了一些新的東西——壁刻。

文字是古老的辛薩斯蛇人的文字,古老的箴言,讚美昔日的眾神,讚美古老的聖者。

一幅幅壁畫,讓方鴴彷彿又回到了芬里斯的地下,這裡的壁畫與那裡如出一轍:

最開始,黑與白的神祇大戰與平原之上,隕石滾滾落下,大地上的生靈四散而逃。

然後禍星降臨,從黑色的火焰之中誕生出王座。蛇人的帝國建立。

七個王國的戰亂,帝國在災難之中化為塵埃。那是一個時代之前的故事。

但其中一幅圖,卻讓方鴴駐足凝視良久:

那是一輪黑色的巨星當空墜下,拖著長長的尾巴,周圍環繞著許多較小的星星。

大地上的蛇人頂禮膜拜,大地寬廣無垠。但方鴴無論怎麼看,那些較小的星辰,都像是他曾經在高塔幻境之中所見過的那些——漆黑星辰。

在壁畫的四周,頂禮膜拜的蛇人周圍,分佈著七座小小的方尖塔,黑色星辰的光芒,被用一種抽象的表現手法刻畫出來,猶如一束束利劍,插入大地之中。

方鴴看到這裡,早已震撼得不能自己。“七座方尖塔,十二星共耀之地……七座方尖塔,十二星共耀之地,永恆的智慧,無盡的生命。”

他一連唸了兩遍,那壁畫上的星辰,不多不少,正好十一顆,再加上主星。

“精靈聖盃,”方鴴呢喃了一句,腦子裡彷彿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這是精靈聖盃!”

帕克嘴巴張得老大。連謝絲塔也動容向前走了一步,那上面就是小姐一直以來追尋的東西——但她忽然想到什麼,又默默退回到方鴴身邊。

“第一禍星降臨在什麼地方?”猶如一道閃電從黑暗中劃過,點亮了思維的海面,方鴴大聲問道。

他和帕帕拉爾人一齊開啟系統,進入社群,但翻了半天,那上面給出的答案是阿革諾爾——一個翻譯到今天,名為混濁之域的地方。

“啊。”方鴴忍不住叫了一聲。不僅僅是因為那個地方在第二世界,更重要的是,中國賽區剛剛在那裡大敗虧輸,靠著軍方介入,才保住一個立錐之地。而今那裡成為了各大勢力角逐的場所,一個四戰之地,名副其實的混濁之域。

方鴴敏銳地察覺出,一年之前的那場大戰,恐怕沒有那麼單純。

帕克也張著嘴巴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好一陣子他才回過神來,舔了舔發乾的嘴唇問道:“我們還要繼續探查下去嗎?”

到了這個地方,他們已經發現了很多秘密。但方鴴點了點頭:“當然要。”他有一種感覺,總覺得這裡的最深處一定隱藏著更大的秘密。

火把熄滅了,方鴴又換了一支。後面的路便有些千篇一律,戰鬥留下的殘骸,辛薩斯時代的遺蹟,壁刻,猶如行走在時光的長廊之中,但並沒有什麼新意。忽然之間,三人面前的空間豁然開闊,他們進入了一道環形的深峽之中,一座拱形的石橋,遠遠連向前方遠處的岩石平臺之上。類似的形制,他們也在芬里斯島的地下見過,辛薩斯蛇人似乎熱衷於在深淵之中修築這樣的建築——這個封閉的環形深峽,也就是這條長長的路的最後一段——那個石臺呈圓形,周圍環繞著一圈高大的石柱。

方鴴看著那個方向。當他帶著其他人踏上那座石橋之時,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種古怪的想法:

那就是立刻離開這個地方,最好是連頭也不要回。馬上下橋,原路返回。

彷彿下一步,他們就會面臨無法想象的恐怖。但他們都到了這個地方了,怎麼可能返回?

方鴴克服了這個毫無緣由產生的念頭,向前走去。但他踏出的那一步生生停在了半空中,那一刻——一種無邊無際的恐懼頃刻攫住了他的心靈。

巨大的威壓從頭頂上降下,方鴴有些僵硬地抬起頭來,手中的火把都差點沒拿住。那搖曳的火焰,竟彷彿不能產生任何光芒一樣,他看著那微弱的光焰,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吸引了,不再符合邏輯地運動,而是詭異地偏向一側。

他感到有什麼東西正離他們越來越近,但偏偏不能抬頭去看。他像是被從現實抽離了,一半是精神的世界還能正常思考,但身體猶如石雕一樣,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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