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伸出爪子將她學者長袍上的兜帽勾了起來,翻過來向下一扯,將後者眼睛遮了個嚴嚴實實,只露出小半個下巴在外面。
“以後少兒不宜的畫面少讓姬塔和天藍兩個看一點。”大貓人甕聲甕氣地說道。
“啊,抱歉。”方鴴抓了抓頭髮,沒想到還有這一茬。老實說,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這些人也太粗暴了一點,就那麼把人按在燒焦了地板上。
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咎由自取,他出手把別人化為焦炭的時候,也沒想過自己也會吃同樣的苦頭。就算可以復活,但那樣的滋味也一定不好受,說不定會留下心理陰影也不一定。
選召者為什麼要重回原本的世界需要進行心理輔導,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方鴴再抬頭看了看這個被燒焦的廚房,牆壁與櫥櫃之上焦黑一片,四周霧氣蒸騰,地板上還積了薄薄一層水。
他心中不由感嘆了一番姬塔在與卡拉圖先生學習之後,對於元素與咒文的掌控已愈發爐火純青。轉瞬之間拆借對方的咒語,化為自己的法術,從極端的火系環境之中,找出與之對立的屬性,反手之間化險為夷。
這番操作,已經將將摸到了一點上位領域的邊兒了,放在魔導士與元素使的行列之間已然夠看。當然這是依託了博物學者與魔導書本身的優勢,但姬塔與其他人相比也還有遠大的成長空間。
她才十四歲,距離十五歲還差兩個月零十五天。
其他人正在議論這個襲擊者的身份。
“這傢伙該不會是間諜吧?”
“他們肯定投靠了那些怪物。”
“得好好審問一下,他肯定還有同黨。”
元素使奄奄一息,但此刻好像終於恢復了一些力氣,有氣無力地看著周圍的眾人,忽然聲音沙啞地開口道:“給個痛快吧,你們知道我是不會開口的。而且你們也不能對我用刑……這是違反《星門宣言》的。”
眾人勃然大怒:“你還知道《星門宣言》!?”
但那元素使只有氣無力地冷笑了下,並不繼續說下去。
眾人也有點無力。不管對方效命於那一方,但其行為好像真算不上違反《星門宣言》,他們在這裡幫助樹人,對方自然也可以選擇幫助外面那些怪物,充其量只能說是陣營不同而已。
不過方鴴收回目光,看著這個元素使,心中隱隱感到沒那麼簡單。他比其他人更多知道一些事情,自然清楚這場爭端深層次的原因,當然這些人也有可能是為水晶蠱惑的,不過得先弄清楚他們的來歷才行。
理論上這一帶的公會為了這個水晶礦結成了同盟,在共同的利益驅使之下不會互相內訌才是——
他回頭去向其他人詢問道:“有人認識這個人是什麼公會的麼?”
由於此前的戰鬥,眾人對他還保有著起碼的尊敬,紛紛搖了搖頭。
自由選召者?但也不一定,自由選召者一般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方鴴無意識間將自己忽略不計了。雖然在這裡沒有人能認得出這人的來歷,不過也不一定表明對方就真不是某個公會的成員。
他之前看對方三人的行動,怎麼看都不像是臨時組合起來的選召者,就算是自由冒險團,其成員與公會內的選召者之間也有一些細微的差別。
方鴴看向對方,這才開口道:“其實你開不開口都無所謂。”
對方微微一怔。
“我們雖然不能對你用刑,但卻可以把你囚禁起來——按《星門宣言》規定,我們可以俘獲敵方成員直到戰爭結束。我們會把你們交到樹人手上,你們知道妖精們有一些方法是可以讀取你們的表層想法的。對於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人,來說這也夠用了。”
“對啊,”周圍的眾人一下興奮起來,“差點被你這小子給矇混過關了,還好大佬有辦法。”
那元素使臉色大變。
但就是這個時候,瑞德忽然向前一步,從身後拔出聖劍,攔向那元素使身前。但他還是慢了半步,只聽一聲巨響,一支利箭穿牆而入,正中對方心口。
大貓人臉色一變,轉身用爪子在那元素使胸口一按,但點點白光已經從後者身上浮現而出。
“是穿刺射擊,外面有遊俠,”他站起來看向其他人,鬚髮皆張,聲音肅然:“所有人留在旅店裡不要動,這裡面還有他們的人,翠野,你幫忙看著其他人。”
詩人知道事關重大,很可靠地向他們比了一個沒問題的手勢。
他們其實早料到對方還有後手,但沒想到攻擊不是來自於旅店之內,而是來自於外面,一時疏忽,讓對方得了手。獅人聖騎士說完這句話,一個箭步追了出去,它翻窗而出,視角的餘光正好看到遠處森林之中一道陰影閃過。
方鴴與姬塔也正好從正門的方向追了出來。
“瑞德先生,怎麼樣?”
“讓他跑了,”大貓人捻了捻鬍鬚上的銅環,眯著眼睛看著那個方向說道:“不過我記住他的氣味了,風會告訴我們他的行蹤,那傢伙走不遠。”
只是他話音未落,方鴴與姬塔忽然之間僵住了,
三人皆聽到遠處忽然傳來一種細微的、幾乎無從察覺的震鳴聲,那聲音極小,但卻偏偏又清晰可聞,這種極端矛盾的感覺給人一種詭異的感受。
彷彿一道無形的波紋,正從另一個層面的世界上,貫穿這個地下洞窟。三人中博物學者小姐最為敏銳,忍不住伸出雙手抱住耳朵,眼鏡也‘啪嗒’一聲被手碰落到了地上。
但姬塔恍若未覺,只有些痛苦地皺起眉頭來。方鴴這才察覺到對方的神情,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問道:“姬塔,你怎麼了?”
“元素界……”姬塔渾渾噩噩地呢喃了一句。
嗡一聲響,蜂鳴聲刺穿而耳鼓,每個人都像是耳朵灌了水一樣產生了幻聽。
方鴴感到整個世界似乎都顛倒了一下,而下一刻,洞窟頂上那璀璨的光球閃爍了一下,忽然熄滅。四周一下陷入了黑暗之中,而之前那種種奇特的幻覺驟然之間完全消失了,四周又重回了寂靜之中。
而片刻,他便聽到一陣騷亂的聲音,從身後樹之大廳內傳來,那是嘈雜的人聲、器皿摔碎的聲音,還有爭執聲。
然後方鴴便感到一隻毛茸茸的大爪子抓住了自己,他知道那是大貓人,心中不由一定。獅人聖騎士的聲音也果然從黑暗中傳來:“艾德,你沒事吧?”
“我沒事,姬塔呢?”
“我、我也沒事,艾德哥哥……”
“這是怎麼一回事。”方鴴這才問道。
“不知道,那光怎麼回事,”大貓人甕聲甕地問:“我記得就是到了深夜,它也不會完全熄滅才對。”
方鴴心中隱隱感到可能發生了一些事情,而正是這個時候,黑暗之中一團紅光亮了起來。那是他的通訊水晶——方鴴趕忙拿出水晶,用手輕輕一擦,裡面便傳來了希爾薇德的聲音:“艾德,你們那邊怎麼樣了?”
聽到艦務官小姐溫和的聲音,方鴴感到自己的心的都定了一下,他吸了一口氣才冷靜下來:“我們這邊沒事,只是光忽然熄了,你們那邊呢?”
“我們這邊還好,”希爾薇德聲音很鎮定,“只是剛剛收到了一個訊息,在外圍偵查的人發現了水晶的大軍,它們正在穿過山谷外面的裂口。”
“水晶發起攻擊了?”方鴴皺了一下眉頭。水晶的攻擊比他們預料之中來得要早得多,而樹之大廳遭人攻擊,眼下崇山之心的光芒又熄滅了,各種意外接踵而至,總給他一種不好的預感。
“雖然不一定是總攻,但可能性很大,現在各個團隊正在緊急前往荊棘前線組織防禦,他們也清楚這一撥攻擊可能會很難熬,已經向我們發出警示了,”她停了停,“船長大人,我們呢?”
所有的事情都撞在了一起,眼下最重要的當然是防守住水晶這最後一波進攻,否則萬事皆休。但方鴴心中隱隱有一種預感,感到自己這邊的事情也並不簡單。
他沉吟了片刻,最終下了決定:“你們先去荊棘前線與其他人匯合。”
“好的,”希爾薇德應了一聲,“艾德,你小心些。”
“你也一樣。”
方鴴放回水晶,才向一旁大貓人問道:“瑞德先生,你還能找到那人嗎?”
後者輕輕點了點頭,
“隨我來。”
……
愛麗絲沒想到自己還是被發現了。
還好她足夠謹慎,一路上都留下了陰影印記,這個舉動救了她一命,否則她肯定注意不到那個兩個跟上來的暮色公會的夜鶯與遊俠。
如果單單是遊俠也還好,她還可以憑藉自己的速度優勢甩掉對方,可暮色的那個夜鶯對於她來說太致命了,對方等級比她還高,經驗比她還豐富。
只能說還好不是專職影舞方向的夜鶯,否則對方早就要了她的命了。
但即便如此,她右肩上那個血淋淋的傷口也是對方留下的——那是對方第一次突襲留給她的紀念品。而那一次全靠了她的陰影印記提前發現了對手——否則那個傷口不應該是在肩頭上,而應該更靠左二十釐米,切入她的喉嚨。
愛麗絲用了一次影行術從纏鬥之中逃離,但影舞者一天之內只能影行一百二十尺,她之前已經用了一半的距離,眼下還剩下一次機會而已。
傷口正在不斷滲血,這對於她來說是雙重的壞訊息——失血在帶走體力的同時,也會引來敵人。雖然之前光熄滅了,四周暗了下去,但對於敏銳的夜鶯來說,黑暗本身算不上妨礙,他們憑藉氣味就可以追尋一定範圍內的敵人。
這與貓科與犬科動物天生的靈敏嗅覺不同,夜鶯的尋蹤能力來自於後天的訓練,等級越高,尋蹤能力越強。而她的那個對手,偏偏等級算不上低。
但她沒時間停下來處理傷口,只能拿出繃帶,用牙咬住一端,用沒受傷的手扯著紗布來回草草包紮了一番。雖然只能暫時止住血,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但更令她有些緊張的是失去方向——她還記得光熄滅之前,樹之大廳所在的方向,她知道艾德他們就在那邊。可對方那個方向感更好的遊俠一直在逼迫她改變路線,在黑暗之中摸索了一陣之後,愛麗絲也不清楚自己的直覺是否還靠得住。
她甚至隱隱感到,黑暗之中還有另一隻眼睛正注視著自己。
她經歷過這樣的場景。
她甚至還記得那個時候的無力感——
愛麗絲後來才知道當時在自己對面的人是誰,軍方的人告訴他那個人叫做卡卡,是傑弗利特紅衣隊的一個新人……一個新人,就讓他們聽雨者的旅團焦頭爛額。
不過傑弗利特紅衣隊算得上是bbk的一線後備公會,聽說bbk今年已有了衝擊十大的實力,將跌落神壇的,不是銀林之冠就是另一個排在第九的眾神聯盟。
不過愛麗絲忽然之間驚覺,自己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走神,過於緊張似乎讓她心緒有些混亂。她用力搖了一下頭,試圖將自己從這種窘迫的境況之中帶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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