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鴴拍了一下她的後腦瓜,說道:“別發呆,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說罷,他戴上三角帽,用手扶正了一下,回頭看了看那三艘在雲海之上明晃晃的六等護衛艦,再發號施令大道:
“七海旅人號全體聽令。”
“向南,進入雲牆之內,我們去迷霧峽灣。”
“各位,向伊斯塔尼亞道別吧。”
……
黑暗之中寂靜無聲,只偶有滴水的聲音傳來。
而羅塔奧人相信,黑暗之中長眠著邪惡之物。
因此芬恩之災後,他們便將塵世之廳遺忘在這尖巖遍佈的地窟之下,那裡有一面高大厚重的牆,繁複的花紋之下,塵封著一段屬於狂之王的歷史。
人們至今仍不願提起那一段血腥的過去,關於反抗者與暴君的死,帝國如何崩坍,一座繁華的王都如何一夜化為廢墟,沉入這黑暗的地下。
許多年來,人們派來衛兵看守這個地方,但那些人無一例外都瘋了,只喋喋不休著黑暗之中所潛藏著的事物。一開始人們還記得一切,但久而久之,已再無人願往,許多年的相安無事之後,人們漸漸遺忘了許多東西。
也遺忘了,那黑暗之中究竟潛藏著什麼。
西多爾-米連科看著那些碎石子稀里嘩啦地從腳下滑落,滾入黑暗之中,寂靜之中徒然傳來的聲音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他手緊緊抓著巖壁,另一隻手握著的登山鎬,正插入巖壁之間的裂縫之中——那裂縫在他看來有些不自然,像是一道巨大的爪痕。
他其實一直認為羅塔奧人那些黑暗的傳說是真的,關於暴君與那些瘋狂的故事,一個古老的帝國陷入了崩潰的邊緣,所發生的那些聳人聽聞的古老傳聞。
但他的緊張只引起了一陣輕笑。
同伴們蹲在懸崖頂上看著他,調侃著說:“西多爾,你是不是嚇到快走不動路了,快爬上來,瞧瞧你那樣兒。區區一些石子而已,也能把你嚇得跟受驚的小松鼠兒一樣。”
那個將大劍支在地上的戰士直起身來,看著遠處的黑暗:“這地方前前後後早已被人探遍了,下面有一片廢墟,那裡面最值錢的東西也早在十年之前就被人拿走了。”
“不過要是我們能穿過這片峭壁,”他看向後面,“到達一些前人沒有去過的地方的話,說不定還有發財的機會。”
“但本地人的確從不來這個地方,來這裡的也只有我們選召者而已。”
“那是因為這裡曾經與群星之柱是連在一起的,那是羅塔奧人的聖地,”戰士答道:“我聽說十多年前地面上發生了一場血案,一個看守群星之柱坦羅騎士逃走了……”
“那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戰士正想再說什麼,但忽然之間皺了一下眉頭。
他看著還掛在懸崖之上的西多爾,不耐煩地說道:“西多爾,你還要在那裡掛到什麼時候,要是你不打算繼續,那我們就不等你了。”
西多爾全身顫抖,只臉色蒼白地看著他。
“怎麼了?”戰士微微一愣:“難道你有恐高症?”
但他忽然意識到什麼不對,回頭看去,才發現上方的巖壁之上發出輕微的‘咔嚓’‘咔嚓’的聲音,地面似乎微微搖晃著,沙沙的石子正從尖巖之上垂下來。
落在他腳邊。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感到腳下的岩石正在移動,‘譁’一聲輕響,下面的西多爾終於抓不住手上的巖突,與碎巖一起滾落了下去。
發出一聲慘叫。
“西多爾!”戰士大喊了一聲,但搖晃的地面已使他自己都快站不穩,他趴下去扶住地面,“怎麼回事,地震了麼?”
但話音未落,遠處黑暗之中忽然張開了一雙金色的眼睛。
厚重的石牆正在坍塌——
龐大的黑影,正緩緩從黑暗之中走出,那雙冷冽的、金色的眼睛,幾乎與峭壁齊高,但它看也不看這些懸崖之上卑微的生物,只輕輕抖落了身上的碎石與塵埃。
戰士張大嘴巴,看著這一幕,只覺得渾身發冷,不由自主從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
“有意思……”
“……那個小傢伙。”
一個低沉的聲音,正從黑暗之中傳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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