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靈巧劍士看到方鴴與羅昊之時,身形一閃,馬上消失在了那個方向的一片高大灌木背後。
但他當然不知道,一百尺開外,一隻發條妖精正安靜地停留在一片茂密的樹冠中,將他的行蹤一覽無餘。
方鴴也裝模作樣向那個方向尋找了一番,露出‘一無所獲’的樣子,但其實心不在焉,只在心中盤算著自己手頭可以利用的實力。
經過梵裡克一戰之後,他等級便已抵達二十級。只不過自千門之廳以來,他較為系統地學習的是與鍊金術士,工匠大師這條道路相關的技能與知識,因此對戰鬥力提升實際有限。
不過即便如此,他計算力還是一躍提升到241點,以其的水平來說,即便不用塔塔小姐幫助之下,同時控制五臺能天使也不在話下。不過通常來說,一個高位戰鬥工匠不會這麼浪費自己的計算力,方鴴自己平日也是常備三臺能天使,兩臺主力,一臺備用,更多的計算力還要留給其他構裝體。
比方說他現在的主力構裝奧爾芬雙子星,以及眾多的發條妖精,還有幾型輔助構裝。
正思考間,另外兩個人也分別進入了不同方向上的發條妖精的視野。分佈於四個角落上,一百尺範圍內的四隻發條妖精,幾無死角地監視著周遭的一切。
新進入方鴴視野的,是一個手持巨斧的彪形大漢。方鴴認出那是一個狂戰士,倒不是說因為武器,而是因為其裸露的上半身,上面分佈著一條條青色魔紋,那是狂戰士的典型特徵。
那些魔紋其實就是狂戰士的盔甲與魔導裝備,奇特的紋理是一條條魔力引路,直接與魔導爐的主水晶相連。狂戰士拋卻了裝備,直接憑藉自身強健的體魄與堅韌的意志來承受魔力的強化與侵蝕,彷彿他們堅若磐石的肌肉與表皮在魔力加持之下就是一件完美的盔甲。
當然也不是沒有代價的,隨著盛年的過去,身體逐漸衰敗,魔力的侵蝕帶來的傷害愈發明顯,狂戰士幾乎沒有壽終正寢的。
最早的狂戰士是誕生於羅塔奧的半獸人之間,由於鍊金術技藝低下,魔導器匱乏,半獸人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但後來這一文化逐漸擴散開,使狂戰士成為一個正兒八經的廣泛職業。
狂戰士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易於成型、毋須投入、強勢期長的特點也為冒險者所接受。尤其是對於選召者來說,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成為頂尖高手,反正三十歲之後就要退役,所以狂戰士在選召者之間一度成為了熱門職業。
狂戰士自身也不缺乏鮮明特點,長期承受魔力侵蝕導致他們魔法抗性極高,而且與自己主屬性相同每一個狂戰士都有一項獨特的元素抗性,隨等級提升而提升,到頂之後近乎可以免疫一項元素傷害。
這一職業絕對算得上是魔導士與元素使的剋星,當然對於同為半個施法者的戰鬥工匠來說也不算是什麼好訊息,畢竟爆炸和各類射線也多半算是元素傷害或者魔法傷害的一類。
在狂戰士之後的,是一個龍騎兵銃士,就是所謂的騎馬步兵。
對方的坐騎是一頭羽蜥蜴,鞍上掛著一把火晶長銃,像是帝國樣式這類職業兼顧機動性與輸出,也是一個棘手的對手。
方鴴還知道這個隊伍至少還有兩到三人沒現身,不過沒現身不代表不存在,藏在暗處的敵人往往更可怕,尤其是對於他這樣自身脆弱的戰鬥工匠來說更是如此。
“我有一個點子。”羅昊忽然小聲說道。
老實說,他並不太看好他們兩個人可以對付龍火公會的精英旅團一隊人。尤其是在龍火公會的精英旅團成員至少在二十五級以上,超過他快十五級,也比方鴴也高出近五級的情況下。
不過眼下並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必須要解決眼前的麻煩。他向來看不起那些只會抱怨的傢伙,因為有這時間還不如想點有用的辦法。因為其結果最壞也不過是復活一次而已。但若儘可能好的話,就是在掛掉之前儘可能給對方找麻煩了。
而找麻煩,卻是他擅長的事情。
因此他打定這個主意之後,才如此對方鴴說道。
“什麼點子?”方鴴則不動聲色地問。
“我們得想個辦法把他們引過來。”
“我也是這麼想的。”方鴴點點頭。
他也不是什麼自大狂,在等級壓制的情況下,他們以少打多自然是勝算渺茫,唯有尋求對方失誤,兩人可以說才有一線機會。但就算是普通人,也不會無緣無故犯錯,何況對手作為龍火公會的精英旅團,又豈會輕易露出破綻?
或許也只有引誘對方主動進攻,在進攻中調動對手展露出薄弱環節,才顯得現實一些。
在這一點上,羅昊的想法與他不謀而合。
但問題是,方鴴又問:“該怎麼把他們引過來。”
羅昊這才答道:“這麼遠距離,他們不一定看得清你的職業。”
方鴴馬上心領神會。
在艾塔黎亞眾多職業當中,要說有什麼職業站得越遠威脅越大,那自然是遠端職業。只是遠端職業中,威脅度也有優先順序之分,至少也分個三六九等。
要說團隊戰鬥中,自然是非戰鬥工匠莫屬。戰場偵查能力無人能出其右,以至於必然屬於第一優先擊殺目標。
不過小隊級別的戰鬥中,情況又不太一樣,因為小隊戰鬥接戰距離要遠近於團戰。在這個距離上偵查能力以夜鶯與遊俠為先,戰鬥工匠的優勢被大大削弱了。
而在這個距離上,真正威脅性最大的,是魔導士與元素使。
威力強大的法術需要時間來準備,因此對於這兩個職業來說距離等於生命。反過來,其他職業面對魔導士與元素使時也是同理。
不過方鴴一個老實孩子,自然沒這胖子這麼奸詐,他想了一下不由問道:“我要怎麼偽裝成魔導士?假裝吟誦咒語嗎,他們會信嗎?”
羅昊聽了直搖頭:“這麼遠,他們也看不清楚。得更明顯一點,把魔導杖拿出來。”
“我哪有那玩意兒?”
羅昊對於自己隊長的老實實在是恨鐵不成鋼,翻了一個白眼道:“你不是本職工匠嗎?”
方鴴心中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心想這胖子實在是太狡詐了,竟然連這種損招都想得出來。
不過他心中也暗暗有點興奮,說:“借你匕首一用。”然後從背後藉著羅昊的掩護,抽出後者束帶上的長匕首,再一邊悄悄開啟工匠系統,七重並行,轉瞬即把匕首化為一支短杖模樣。
羅昊倒不心疼自己的白板匕首,只是差點以為自己眼花:“我的天,你沒開掛吧?這也太快了!”
“術業有專攻,”方鴴舉起手中短杖舉得高高的,生怕對面看不到一樣,然後開始‘吟誦咒語’:“西風元素,聽我號令”
羅昊聽得頭皮發麻:“停停停,你哪裡找來的咒語?”
方鴴也覺得有點問題,臉不由一紅:“我編的,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問題,就是土得掉渣,但還好,對面也聽不到。”
方鴴臉皮再厚也禁不住啞口無言,於是後面的咒語也再念不出來了,只剩下嘴巴還在那裡一張一合。
但遠處的龍火公會的靈巧劍士可不知道這兩人有這麼多戲。
他遠遠看到方鴴拿出魔導杖並唸唸有詞,心下便吃了一驚,只是也還保持著起碼的冷靜,先停下來在通訊頻道之中問了一句:“附近還有其他人麼?”
一個聲音傳來:“沒發現。”
“只有兩個?”
那聲音應是。
靈巧劍士心念一動,立刻反應過來:“他們打算拖住我們,隊長那邊可能有危險不能讓他們放出法術,我去阻止那魔導士,你們馬上跟過來。”
說罷,便收劍向前一躍,飛身越過那片高灌木叢。
在這個距離上遇上對方的魔導士,天知道對方準備完畢之後會丟出一個什麼法術來?而近戰對魔導士的常規戰術,當然是最快速度拉近距離,他也選擇也是儘快從側翼靠近方鴴與羅昊兩人。
只是這一幕自然透過發條妖精的視野,落入方鴴眼簾中。他同時也看到,那個狂戰士與龍騎兵銃士也加快了步伐。
方鴴這才小聲對羅昊說:“後退。”
“什麼方向?”
“那靈巧劍士在我們左邊,我們沿相反方向後退。”
羅昊立刻頷首,舉起盾向右退去。
而方鴴則不動聲色地藉著羅昊掩護,丟出一件小物什在地上。
然後他又悄聲對羅昊說道:“正前方,有一個龍騎兵銃士,他下坐騎了。”
龍騎兵銃士下坐騎,自然只為了一件事射擊。
而正是此刻,森林中火光一現,藉著兩人才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一道長長的白煙從那個方向升起,羅昊在千鈞一髮之際舉起盾,盾上藍光一現,便傳來‘當’一聲悶響。
然後又是第二槍,羅昊同樣不偏不倚地擋下來。
他後退一步,悶聲說道:“我還有一次免疫物理攻擊的機會。”
方鴴知道,這是鐵衛的特殊技能,沒這個技能,他連人帶盾也擋不住對方一槍。
十五級的等級差,真不是白給的。
他點點頭,低聲道:
“待會聽我吩咐。”
“明白。”
羅昊也沒去問那是什麼吩咐,他明白當下這當口,兩人只能絕對互相信任,才能配合默契。
方鴴倒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對於這個軍方選召者表現出的水平有些意外。實戰能力不說,作為鐵衛至少也中規中矩。不過對於戰場的洞察力,卻是少數他見過具有出類拔萃的水平的人之一。
另外也大約只有蘇菲,或許才能有這樣的水準。
而與這樣的人配合起來,自然是最為省心的。
兩人不住交談,但面上卻一點不露聲色。方鴴甚至一直比畫著手中的‘魔導杖’,神情嚴肅,彷彿真在準備一個強大的法術一副他這個法術放出來,你們可能要死的樣子。
在旁人看來,就是羅昊舉著一面大盾一邊後退,一邊掩護著後面一直在‘施展法術’的方鴴。而那法術吟唱了好幾秒鐘之久,其威力可想而知。
那靈巧劍士在一旁見銃士兩擊不中,心知自己不能再等,這才從不遠處一棵樹後顯出身形。他手持雙劍,縱身一躍,猶如化作一道颶風,向方鴴兩人直撲而來。
由於對方一舉一動皆落在發條妖精視野之下,方鴴自然一點也不意外。
他只壓低聲音道:“往東邊”
然後其聲音又驟然拔高,當即大喊一聲:“跑!”
羅昊聽了也不問理由,將盾一收埋頭就向東邊跑去。
那靈巧劍士見狀還愣了一下,心想這兩人怎麼這麼配合的?鐵衛臨陣脫逃,竟然還把魔導士給賣了?而且更古怪的是,這竟然是那魔導士主動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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