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狹長的通道像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厚厚的牆隔絕了賽場外一浪高一浪的呼喊聲,只讓其變成細微的雜音,隱隱透了進來。
艾小小一方面聽得心癢癢的,但一方面又好奇於他們的目的地,小聲問道:“希爾薇德小姐,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啊?”
希爾薇德回頭對她一笑:“快了,小公主。”
“啊,請不要學糖糖那麼叫我,好羞恥啊,”艾小小滿臉通紅地說:“叫我小小就可以了,希爾薇德小姐,怎麼聽聲音感覺外面還在比賽的樣子?”
“或許。”
“他們會不會把大表哥給抓走了啊?”
“不會。”希爾薇德莞爾。
“可我們為什麼要帶這面巾,好髒喔——”後者好像是一個好奇寶寶。
前方的聲音忽然之間變得明顯了,就像是周圍的牆壁一下子薄了幾分,讓外面的聲浪更清晰地穿了進來。艾小小明顯聽到那是許多人在歡呼吶喊,不由下意識閉上了嘴巴。
過了一會,她才小聲問:“我們這是在通往看臺嗎?”
艾小小記起自己有過這樣的經歷,那是一次與父母去看比賽時,就是這樣的情形。
她記得那好像是一場球賽。
“不是。”
“啊?”
貴賓包廂之內,此刻還剩下寥寥無幾的貴族。
老矮人揚了揚霜色的眉毛,正用力把手中的戰斧在地上杵了杵,看著外面亂糟糟的場面直搖頭,甕聲甕氣地說道:“這些傢伙真是越來越沒長進了,看看他們把好端端的比賽弄成了什麼樣子?”
他感嘆了一聲:“塔羅斯在上,這真是一場災難。”
老主教提里奧安微微一笑,歐力的教義偏向於傳統與權威,對於新王、宰相一方與南方貴族們的鬥爭,他明白自己最好是不插嘴。
三人當中,也只有塔達祭祀始終沉默不語。
提里奧安注意到後者的反常,回頭問了一句:“卡—翠蘭的朋友,怎麼了?”
塔達祭祀緩緩搖了一下巨大的蟾蜍一樣的腦袋,橄欖狀的瞳孔之中浮著一層淺淺的光,它開口時,沉重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陣顫音:
“兩位,我剛才感到閃耀之海有細微的擾動。”
“什麼?”矮人吃了一驚,扭過身子來問道:“終於又有預兆了,快說說看,那象徵著什麼?”
提里奧安也看著對方。
但正是這時候,矮人像是屁股被針刺了一下一樣,忽然從自己的位置上跳了起來。老主教看著對方雙手抓起戰斧,看向包廂的入口方向大喊一聲:“是誰在那裡鬼鬼祟祟的,給我出來!”
下一刻,包廂的門推開來。
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出現在那個地方,兩人皆帶著灰色的面紗。面紗之下,則只留有一雙少女明亮的眼睛,含著淺淺的笑意。
希爾薇德這才除下面紗,對老矮人微微一笑:“卡林先生,還記得我麼?”
卡林-鋼眉怔了一下,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但一旁的塔達祭祀,則早已經抬起頭看著對方。
……
羅昊一臉嫌棄地從手上抹下一層淤泥,再將它擦在牆上。
他又低頭嗅了嗅,臉上瞬間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張開嘴巴,乾嘔了片刻。然後他才頭暈目眩地回過頭,看了看地上正在漸漸消散的一層黑煙。
“我再也不進下水道了。”
“我發誓。”
他自言自語地說道。
但心中不由自主回憶起之前的那一幕,他不知道那突如其來的波紋酒精肝是怎麼一回事,但那東西毫無疑問救了他一命。
至於那龍之爪牙就沒那麼幸運了,因為在交戰之中一方走運,另一方就必定要倒黴了。
羅昊將手中的空水晶丟到地上,這種元素使製作的一次性儲法水晶好用是好用,就是貴了一些。還好他為了耍帥,在出任務之前用個人積分在軍需處那裡換了一枚帶在身上。
“我再也不在下水道和人打架了。”
“我真的發誓。”
他又說了一遍,同時看了看自己的一身惡臭的汙泥,忍不住直犯惡心。
龍之爪牙和傳聞中一樣,沒有任何掉落,只是給的豐厚經驗差點讓他升了半級。
但這絲毫不能平復他悲憤的心情,他看了看左右,才意識到自己迷路了。但通訊水晶早在一開始就丟掉了,他現在是毫無辦法,只能回憶了一下,才記起自己之前在慌不擇路之時,似乎經過了一扇厚重的石門。
他想了一下,才向其中一個方向看去。
“應該是在這個方向吧?”
……
“換班的時間到了麼,這麼快?”
年輕的鍊金術士拿著普德拉的令信,微笑著答道:“還沒有,但待會比賽之後要開啟塔之心,所以老師讓我先來看看。”
高階工匠檢查過證物,便轉身開啟門鎖,然後才回身對他說:“小心一些,別亂碰裡面的東西,尤其是那枚水晶,索南大人花了不少功夫在那上面。你要是給他弄壞了,他會殺了你的。”
“放心好了,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高階工匠看他獨自一人走進去,關上門,才搖了搖頭,嘀咕了一聲:“自以為是的傢伙。”
但年輕的鍊金術士在門後顯然沒聽到這句話。
他只將令信收入懷中,然後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但其並沒有直接進入艾爾芬多尖塔的中央區域,而是轉向另一邊,先來到一間分佈著許多的巨大的魔導器裝置的大廳之內。
年輕人站在房間中央,先仰頭看了看四周那些高大的魔力機械。
它們正透過許許多多的管道與上方的艾爾芬多尖塔相連,此刻每一座魔導機械皆在全力運轉著,其主核心水晶發出熾亮的光芒,又從機械內部傳出一陣陣低沉的轟鳴聲。
年輕人欣賞了片刻,才從大衣下拿出一枚筆狀的水晶,插在一旁的主控臺上。
他依次走到每一座主控臺邊,將之前的動作先後反覆了三次,當他最後一次完成手上的動作,周圍的魔導機械忽然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顫響——
就彷彿一頭巨獸,踏著沉重的步子,但最終緩緩停了下來。
而其主核心水晶上的光芒,也一點點沉寂下去。
艾爾芬多尖塔的核心防禦解除——
年輕人拿出懷錶看了一眼,立刻轉身向中央區域走去。
他知道外面很快就會發現異常,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衛兵的腳步聲,甚至已經沿著空曠的環形走廊傳了過來——但年輕人早已不知道練習過多少次,只一閃身便穿過走廊,進入另一邊的中央區域之內。
在那裡,兩臺戰鬥魔像幾乎是立刻迎了上來,‘譁’一聲舉起手中戰戟。
但年輕人不慌不忙,只拿出一枚胸針晃了晃,這些兩具呆板的構裝體見狀,立刻如同石化了一樣停在原地。
他看了一眼兩具魔像,鬆了一口氣,繼續向前走去,又經過兩三道關卡,才終於進入艾爾芬多中央的高塔大廳之中——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進入塔心,但每一次看到這寬闊得像是廣場一樣的建築內部,高聳的拱頂,與孤懸於拱頂中央的冰長石,他還是忍不住感到有些震撼。
只是一想到自己身負的使命,他又忍不住有些興奮,吸了一口氣,才向大廳中央走去。
在那裡,有一座小小的工作臺,上面放置著索南-鋼眉還未製作完成的核心水晶。但年輕人看了不看它一眼,便經過這座未完成的作品,向中央的冰長石走去。
魔法防護果然沒有生效。
年輕人強忍著心中的激動,從懷中拿出先前的那枚水晶來。
但正是這個時候,他聽到一陣沉悶的響聲從地下傳來,腳下竟微微有些晃動。他大吃一驚,趕忙後退一步,才發現大廳的地面竟然緩緩下沉,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入口來。
然後片刻。
年輕人便看到一個渾身黑漆漆、胖乎乎的‘怪物’,從洞口下面走了上來,這怪物簡直生得奇特至極,它有一雙黑乎乎,圓溜溜的像是人類一樣的眼睛,正有些警惕地看著他。
但偏偏右手上長著一塊突兀至極的巨大裝甲板。
對方看到他的時候,顯然大吃了一驚,臉上露出驚恐之色,舉起‘爪子’大叫一聲:“啊,抱歉!我只是走錯了而已,我馬上就回去!”
年輕人不由一愣。
但他隨即才意識到,那根本不是什麼怪物,而是一個人。
一個胖得有些離奇的盾衛者。
而羅昊心虛地前腳剛剛縮回去,心中忽然之間意識到不對,他馬上轉過身來,看著年輕人手中的水晶,又看了看身後高大壯觀的冰長石。
冰長石?
這是塔心大廳?
抑制水晶?
他心思如電閃,幾乎是立刻反應了過來,看著那年輕的鍊金術士大喊一聲:“你要幹什麼!?”話音未落,他便將手中的盾牌用力一擲,向對方丟了出去。
但對方顯然也早有防備,一側身便讓盾牌呼嘯著與自己錯身而過,‘譁’一聲巨響,飛盾撞在不遠處索南的水晶上,後者立刻碎成一地碎片。
但羅昊絲毫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好事,只一個飛撲便向那年輕人撲了過去。
後者區區一個見習鍊金術士,比反應當然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只感到一陣惡臭迎面撲來,差點便眼前一黑暈倒過去。然後便是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重重飛了出去撞在地上。
羅昊手疾眼快,伸手便去抓對方手上的水晶。
但年輕人顯然十分警覺,縱使摔了個頭暈眼花,但還是惡狠狠地詛咒了一句,一縮手讓他抓了一個空。
羅昊反應也不慢,順勢一把對方住他手臂,又翻身坐在對方身上,伸另一隻手去抓。但正是這個時候,他忽然之間聽到一聲銳利的風聲呼嘯而至——半年多的訓練救了他一命,他幾乎是本能地鬆開對方向旁邊一滾。
一聲悶響,一支標槍不知從哪裡飛來,穿過他之前所在的位置,正中地板。
羅昊抬頭一看,才發現兩頭蜥人竟從自己先前出現的洞口之中走了上來——還有敵人,他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早有預謀的計劃。但意識到這一點,卻已來不及阻止。
他一鬆開那年輕的鍊金術士,後者立刻抓起水晶,將之用力往冰長石的方向一擲。
那一幕在羅昊眼中,像是一個拉長了時間的慢鏡頭。
他只看到那枚抑制水晶在半空中緩緩翻轉著,劃出一條長長的弧線,直撞向半空之上的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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