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去當誘餌!?”
“你在開什麼玩笑!?”
那青年突然高起來的嗓音,正透過發條妖精的傳訊水晶,傳到方鴴耳中,震得他耳朵裡一陣蜂鳴。
方鴴皺著眉頭,偏著頭,這才將傳聲水晶從自己耳邊稍稍拿開一些便宜的傳聲水晶就是這個地方不好,原封不動地捕捉聲源加以放大,並沒有一點保護措施。
還好他事先反應過來調低了聲音,不然這一下只怕要讓他耳膜穿孔。
而在方鴴視野之中,那青年似乎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一雙蒼白的骨手在身後死死按在他身後。其後是一具黑劍士,嶙峋的顱骨之上兩團紅光閃動,背劍肅然而立。
那亡靈巫師或者說方鴴曾在多里芬有過一面之緣的拜龍教信使正一攤手,故作無奈道:“別說得那麼難聽,這是交換,先生女士們,你情我願……你們知道的就這麼多,如何讓我放了你們呢?如你們所見,我不是什麼好人,所以當然也不會平白無故作好事……”
他握著一支彎曲的骷髏法杖,在雪地中來回走著,一邊看著這些人:“但如果你們表現出自己的價值,或者說你們讓我一滿意,說不定我便會放了你們……”
只是他看似誠懇,但選召者們也不是傻子,心中稍稍下沉,知道對方未安好心。
那青年沉默片刻,似乎作出什麼決定,這才反問了一句:“可艾矛堡地下那東西,我們怎麼可能在它面前活得下來?”
方鴴聽到這裡微微一挑眉尖。
‘艾矛堡地下’這個詞讓他一下提高了注意力。‘艾矛堡地下’有什麼東西,他再清楚不過,除了那些怪影與吸血鬼之外,便只剩下那頭巫妖。
但怪影與吸血鬼都不只有一頭,而考林—伊休裡安語之中複數與單數的表述方式涇渭分明,他分明聽清對方用的是‘它’而非‘它們’。
他心中不由閃過一個可能性對方在尋找的,難道正是之前他遇上過的那頭巫妖的確,這個世界上,除了亡靈巫師與屍巫之外,大約也只有巫妖最精通於亡靈巫術了。
但拜龍教尋找一頭巫妖幹什麼?
方鴴不由屏住呼吸,隱隱感覺自己抓住了是很麼。
他透過發條妖精的視野,看著那拜龍教信使正搖搖頭:“你們當然攔不住它,不過也不需要你們攔住它。你們不是有那個東西嗎‘系統’,你們是這麼稱呼的吧?”
信使的目光掃過雪地中的每一個人:“選幾個人下去,讓他們把資訊傳回來就可以了。你們是一個團隊對吧,這種情況下不正應當讓一些人為團隊中的其他人做出犧牲?”
他一指青年,冷酷地一笑:“你來選人好了,讓一些人去死,而剩下的人則可以活。”
青年只沉默了片刻,抬頭挺胸:“我要怎麼才能相信你不會出爾反爾?”
方鴴的發條妖精在這個方向看得分明,青年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悄悄向背後打了一個手勢。而那id叫做‘薔薇’的少女,應當也正好將這個手勢收入眼底。
但他卻暗叫了一聲不好。
這青年顯然並不十分了解這個等階的亡靈巫師。亡靈巫師在二十級前後會學到一個叫做‘通靈之眼’的技能,可以透過亡靈來感知四周的發生的一切。
這個技能可以在三四公里內生效,只無法穿透牆壁等障礙,在這片開闊空曠的雪地上,對方應當把青年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但卻裝作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
方鴴這才拉起風鏡,若是在之前,他還只是對那頭名為山寇克的巨魔和亡靈巫師boss有些興趣。但這一刻,方鴴才真有些認真起來。
因為無論是艾緹拉的弟弟的死,還是多里芬龍之魔女事件留下的謎題,可以說皆與拜龍教脫不了關係。而當時在多里芬一帶活動的拜龍教徒之中,至少這個‘信使’應該是其中的核心成員之一。
他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上對方。但如此機緣巧合的機會,方鴴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他看向密道中一旁等著他訊息的幾人,開口道:“怎麼樣,你們決定了嗎?打不打算和我一起幹一票?”
幾人在黑暗中互視了一眼。
經過之前一場戰鬥,他們算是徹底相信方鴴是個資深冒險者。不過資深冒險者不代表著可以單挑二十五級的boss,何況他們幾人也沒什麼戰鬥力。
而對方身邊除了一位博物學者小姐作為助手之外,就只有一隻貓。
貓自然是沒什麼戰鬥力的,而博物學者這個職業雖然厲害,可這位小女士年紀也太小了一些,看起來也不像是很有實力的樣子。
一個人真的可以對付一位領主級的亡靈巫師嗎?
幾人也有些不太確信這一點。
那小胖子便將信將疑地問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當然想救團長和薔薇大姐,可你真有辦法對付那亡靈巫師?”
方鴴直言不諱地搖了搖頭:“……在外面加上那頭巨魔當然不行。但若讓對方孤身一人進到這條密道中來,我們再預設戰場的話,就不一定了。”
“可怎麼讓他孤身一人進到這密道中來,boss又不是傻子?”
“他不是傻子,但我們可以想辦法。”方鴴看了看他們:”這需要你們幫忙,但可能會有一點風險。”
“怎麼幫?”
“需要一個人出去通風報信,但不保證出去的人會不會死在那亡靈巫師手上。”
“讓我來吧。”弓手第一個站了出來。選召者不是不怕死,但在某些時候,他們的確比原住民把星輝看得更輕一些尤其是在死得有價值的時候。
畢竟即便真的離開艾塔黎亞,其實也不過是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已。
但方鴴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你不行,你太冷靜了,容易被看出破綻。我需要一個演技更逼真一些的人……”他看向那神官小姐,後者嚇了一跳,有些花容失色。
方鴴再搖搖頭,這位小姐演技逼真是逼真,但太緊張了一些容易出漏子。他最後看向那小胖子,一指他道:“小胖,你來。”
小胖子苦著一張臉。他倒也不是真的害怕,只是有些鬱悶道:“……我又不叫小胖。”
“那你叫什麼?”
方鴴還真有點好奇這一點。
但小胖子搖了搖頭:“算了,你就這麼叫吧,反正也習慣了……那麼我應該怎麼做?”
於是方鴴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小胖子一臉好奇,但只聽了一會兒,便忍不住失聲道:“……巫、巫妖?”
黑暗的密道之中,他聲音驟然一下放大不少,引得其他幾人皆好奇地看向這個方向。
小胖子這才連忙閉嘴。
不過方鴴倒不在意,他如此小心只是為了之後掩蓋自己的一些手段而已,但並不介意洩露那信使口中的資訊。他只點了點頭:“總而言之,你就照著我說的去做就可以了,明白了嗎?”
小胖子想了一下,但仍有些疑問:“好吧……確實不算難,不過真的有效……?”
“這世上沒有十拿九穩的事情,”方鴴答道:“但總得試一下。如果不行,你掉頭就跑就是,總不會有更多的損失不是嗎?”
後者覺得合理,這才點了點頭。雖然其他人皆有些好奇方鴴的計劃,但見狀也沒有多問。
倒是小胖獨自一人離開之後,方鴴才向幾人確認了一下前面地形。他得知前方正有一處地形開闊的地方,於是決定把那裡作為設伏地點,引著眾人前去佈置。
那裡是一處有些開闊的礦道,原本應當是一個十字路口,但因為塌方只剩下這隻一條道來。灰土地面上還鋪設著廢棄的鐵軌,鏽得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這個地方頗為開闊,比之前的地下巖穴還要寬敞不少,方鴴檢查了一下,發現正符合自己的需求。
他讓其他人負責一些邊角工作,而自己則在各處設定一些小玩意兒。方鴴將每一件工作都準備完成之後,最後才召喚出映象者構裝。
不過他對著這臺半人高的構裝體發了一會呆,卻遇上了一點小麻煩映象者構裝在設定之中雖可以儲存第三擬像,但擬像不是憑空想象出來的,它需要掃描原體。
掃描過程不長,可也不是一剎那可以完成的。何況方鴴現在也沒地方去找那巫妖,並說服對方配合他完成擬像工作。
他想了一下,決定自食其力。於是找來幾人當中身高與那巫妖差不多的神官小姐,一開口便對對方說道:“請脫一下衣服”
“啊?”
那神官小姐‘騰’一下紅了臉,瞪著方鴴,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因此才沒一巴掌給他甩過來。
方鴴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個要求有些過於唐突了,臉上也是一紅,還好在黑暗中沒有人注意到,才讓他假裝的高手形象沒有露餡。
他趕忙握拳清咳一聲,改口道:“抱歉,只是要借你長袍一用。”
神官小姐這才反應過來。
好在她還算通情達理,在解釋清楚誤會之後,便十分大方地脫下袍子交給方鴴。
方鴴拿起長袍丟到地上,在土灰中反覆一抹,再踏了幾下,拿起來撕開幾條口子;並在神官小姐殺人的目光中,與從背後取下那支紫水晶亡靈杖一起交還給對方
神官小姐身高與那巫妖大致相仿,身形單薄與穿起長袍來與對方也相似,而再加上紫水晶杖。雖然細節上可能還有一些差別,但黑暗環境之下,應當也沒那麼容易分辨出來。
方鴴一邊用映象者的投影元件記錄下這一幕,同時看到自己的通訊水晶在幽暗的環境之下微微一亮。
發信者正是愛麗莎。
愛麗莎:“……親愛的隊長大人,我們到艾矛堡後面了,那個礦井在什麼地方?”
顯然這個問題,回應的正是他之前傳遞過去的資訊。
方鴴看了一眼,隨手輸了一個座標:“小心一些。”
“明白。”
“對了,”愛麗莎忽然提了一句:“我們找到奎蘇女士的兒子了。”
“怎麼樣?”
“一言難盡,”愛麗莎發了一串省略號過來:“晚點再告訴你,隊長大人。”
方鴴隱隱有些預感,但也沒開口詢問。
他只看了一眼前方的黑暗之中,這邊萬事俱備,只等小胖子那邊傳來訊息了。
……
礦井之外
信使看著那青年,沉默了片刻。
北風正越過山嶺,在遠處冷杉林上空發出一陣嗚咽聲,前者又抬起頭來,視野之中映出陰沉的天空天色漸暗,血薊林地似乎正步入暮色之下。
過了一會兒,他才回過頭來,忽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
“你們知道奴隸與奴隸主之間的關係嗎?”
雪地中的眾人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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