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矛堡其實正是之前希爾薇德提到過那座荒廢的古堡。
關於這座古堡的傳說眾多,它荒廢的原因也眾說紛紜。有人說堡中的人在一夜之間失蹤,只留下一座空空如也的城堡但也有另一個說法,說是因為某個原因,其原有主人主動遺棄了這座古堡。任時光經過它灰白的牆脊,藤蘿爬滿磚石,最終化為山林的一部分。
但無論哪個傳說,都充滿了光怪陸離的故事。故事之中有富可敵國的財富,傳奇的秘寶,在城堡之中埋藏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些真假難辨的傳聞,其實大多皆是虛傳。早年間還有人去城堡之中一探究竟,而這麼多年下來,城堡中早已只剩一個空殼子,與埋藏在大雪之下的瓦礫。
不過方鴴既已決定答應下來奎蘇女士的請託,傳聞是真是假也並不重要。他只讓隊伍在馬松克溪駐地休息一天,第三天深夜便出發。
雪在前一天傍晚停了。
但氣溫反而更低,臨夜之後,冷得空氣似乎都凍結成粉末,撲簌簌而下,揚起雪塵。一行人中有方鴴、愛麗莎、謝絲塔、洛羽、姬塔、箱子與大貓先生,塔塔小姐自然也與他一起,其他人則被留下來看守灰巖先生。
希爾薇德本來也想和他們同行。但船上實在還有太多工作等著她去完成包括接下來路線的安排與計劃,還有一些相關情報的收集與整理工作。整個團隊的文書與情報工作,幾乎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
隊伍中也只有愛麗莎與姬塔有空的時候,才能幫得上艦務官小姐一把。但愛麗莎也有自己的氣囊維護工作,還要給艾緹拉當副手,時間其實也不多。
所以希爾薇德確也分不開身。
不過她實在放心不下方鴴,才讓謝絲塔也加入隊伍之中,並叮囑自己的女僕,要全力保護好船長大人。
後者只不過看了方鴴一眼,點了點頭。
一行人俱穿著厚厚的禦寒衣物,並開啟了魔導爐維持著最低功率運轉,用餘溫來保持體溫。方鴴體感艾塔黎亞的冬天要比地區上嚴苛得多,至少考林北方是這樣他聽說塔倫的冬天更冷,一到降雪之後森林之中便萬物蕭瑟。
但脛骨森林其實也差不多了。夜色降臨之後,他們一腳深一腳淺走在積雪之中,四周似乎只有瀰漫的雪霧,呼在口中,冰冷刺骨。
作為隊長,方鴴不時回頭去看其他人的情況。姬塔小臉凍得煞白,在積雪中走得跌跌撞撞的,有一口氣沒一口氣地吐著白霧,握著雙手,緊緊夾著自己的魔導書。
當他回頭時,小姑娘也抬起頭來看著他,眸子漆黑如墨,只緩緩眨了一下眼睛。“沒事吧?”方鴴伸手拉了她一把,同時問道。姬塔輕輕搖了搖頭。
洛羽和愛麗莎的狀態也還好。少女的犀革魔導甲內建了一個保溫外掛,因此只穿了薄薄的一層,方便她這樣的夜鶯在雪野之中靈活行動。
她還穿了一條長長的圍巾將自己的臉擋了一半,披在後面像是一條青灰色的披風,行走之間頗為瀟灑。
再後面的謝絲塔還是一如既往的女僕裝束,只加了一條毛皮披肩,行走時毫無阻礙,簡直叫人懷疑這位小姐究竟是不是人類。
再後是箱子。
他原本就裹得嚴嚴實實的,幾乎只留一對眼睛在外面,對於風雪夷然不懼,只當它不存在。時不時還拔出刺劍,去撥弄一下樹枝上的積雪,讓雪撲簌簌落下來,發出雪夜之中唯一的聲音。
大貓人負責斷後。它拖著一條長長的厚披風,將盾牌取下來掛在手上,偶爾掃視四周一眼。貓科動物皆有很好的黑暗視力,瑞德自然也不例外。
再加上他身材高大,積雪才漫過他足踝而已,因此在雪地之中行走也比其他人輕鬆得多。
方鴴這才回過頭去。
隊伍穿過溪谷,在一處山埡等待與奎蘇女士帶來的兩支隊伍匯合。大約一刻鐘之後,後者的隊伍果然如約而至,這支隊伍之中基本都是伐木工人,看起來腰圓膀壯,但其實沒什麼戰鬥力,主要是一起來找人的。
不過這些人肯一起來幫忙,已足以說明他們對蘇奎女士這個頭兒忠心耿耿了。畢竟這可不是進山伐木,血薊林地一帶陰氣沉沉,由於靠近艾矛堡,其危險程度也不低。
此外隊伍之中還有兩頭泰索夫龍蜥獸,揹負著帳篷與乾糧。這種中型馱獸很擅長於在山林之中穿行,方鴴在黎明之星時,就對它們很熟悉了。
“人都到齊了嗎?”方鴴問這位女士道。
蘇奎點了點頭:“就這些人了,不過如果是去南方,還有更多的人願意一起。主要是有一些人要麼是家中獨子,要麼星輝已經黯淡,我不願讓他們來和我一起冒險”
“沒關係,”方鴴看了一眼蘇奎身後這支隊伍。“既然都到了,那就早一點出發。”
“那麼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蘇奎問道。她雖然也帶領著一個團隊走南闖北,這些年去過不少地方,但冒險團的工作與伐木工人畢竟不同,她明白有時候這是一個直面生死的工作。
方鴴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別發出太大聲音,跟緊我一些。”他看了看其他人,又補充了一句:“要是遇上戰鬥的時候,讓其他人別太慌亂,往我們後面躲避。”
然後他才鬆開手。蘇奎這才看到那是一個金色的銅球,它‘咔’一聲在方鴴手中張開四翼,然後一下飛入黑暗之中。
她這才有些驚訝,回過頭看了瑞德一眼。
蘇奎之前一直有些擔憂。而這個大男孩總給她一種太過年輕,實際不大靠譜的感覺,但那頭大貓沒告訴她,他們隊長是一位鍊金術士大人。
而面對她的目光,獅人只露出一絲理所當然的神色,聳了聳肩。信任是相互的,僱主與受僱者的關係也是如此而冒險者不同於其他工作,有時候更需要一些額外的信任。
雙方交涉的過程,其實也是建立信任的過程。
如果對方不願意信任他們有這個實力,那麼說再多也是枉然。還不如讓僱主用自己的眼睛去看,這樣反而能建立更加牢固的信任關係。
也正如他所想。
蘇奎這一刻果然稍稍安了心。“這麼年輕能成為一個冒險團的團長,果然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她心下想。
荒廢的古堡位於馬松克溪駐地南面,沿著溪谷進入山林之中,走六七個小時,就能天亮之前第一縷曦光之下看到這座矗立於孤峰之上的艾矛堡。
它由灰白的磚石所築,有黑色的尖頂,西面的城牆塌出一個缺口,在幾里之外都清晰可見。下面是一道山谷,生長著冷杉與柏樹,與脛骨溪一帶的森林植物並未有什麼不同,只是此時林中覆滿銀灰色的積雪,遠遠看去白茫茫一片。
孤零零的城堡矗立於灰色的山崖之上,眺望著溪谷一帶的群山與天邊薄雲,鉛灰色的天空,在這光禿禿的冬季裡顯得更加冷寂。
這一帶已經進入了血薊林地的範圍。這片林地之所以得名,是因為山林中生長著一種赤紅如血的灌木,即便在積雪覆蓋下,遠遠看去也是一抹暗紅。
而且林中樹木的樹幹也隱隱透出一種暗紅色,如干涸之血,當地人認為這是惡魔的血液,因此愈發不願靠近這個地方。
進入森林中時,伐木工人們也有一些緊張,竊竊私語地議論了一陣。不過隨著繼續深入,人們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因為林中還算寧靜,似乎與之前也沒什麼不同
他們這一路上,比兩天前他們在脛骨溪救下的那支冒險團可幸運多了,幾乎沒遇上什麼麻煩。只遠遠看到了一頭還沒來得及冬眠的恐熊,後者在一條凍結的河面上閒逛,老遠就避開了他們。
其間只有一次意外,就是從積雪之下撲簌簌爬出幾具骨頭架子。
不過這些東西在脛骨溪太常見了,連伐木工人也嚇不倒,眾人掄起棒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這些最低階的亡靈生物放倒在地。
經此一役之後,伐木工人們也漸漸放鬆下來。
但其他人放鬆下來,方鴴卻敏銳地感到四周有一些變化。
事實上進入血薊林地之後,他就一直有這樣的感覺。四周變得安靜了,落雪無聲,積雪似乎真吸收了腳步聲,讓森林裡萬籟俱靜。
空氣裡似乎瀰漫著一些特殊的東西。
不過最先是塔塔發現了這一點。“這裡有些古怪,騎士先生。”妖精小姐躲在他的大衣領子裡面,在心靈之中對他說道。
“怎麼了?”
“這裡的魔力分佈有一些奇怪。”
“魔力分佈?”
塔塔平靜地點了點頭。
她似乎在從自己的知識之中尋找什麼,然後開口道:“你知道灰白之痕嗎,騎士先生?”
方鴴點點頭,那個地方在奧述帝國的南方的灰白平原上,在那裡帝國與瀚瑞那之間發生過一次曠世之戰。交戰雙方當時皆動用了戰役級法術。
恐怖的法術在平原上留下了一道無法彌合的傷痕,一條裂開的大峽谷,內裡充溢著無法預知的魔力亂流後來者將那個地方稱之為灰白之痕。
意即大地上的傷痕的意思。
塔塔緩緩眨了一下翠綠色的眸子。“銀之塔的一些書籍之中描述了那個地方,這裡與那個地方有一些類似。”
“這裡與灰白之痕?”
“皆是一次不可逆的事情改變了魔力的分佈規律。”
塔塔答道:“這裡歷史上應當發生過一次魔力巨幅改變,才會留下今天這個樣子的景象。森林之中樹木的暗紅色並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魔力富集在植物之上的表現。”
“騎士先生可以去檢查一下,看看它們內部是否有晶華的現象。”
方鴴依言而行,用匕首剖開一條樹枝,果然發現樹枝內有結晶化的現象。他將這些紅色的粉末置於掌心之中,這些粉末其實就是晶塵,它們本質與那些魔力結晶並未有什麼不同。
而其後洛羽的一次魔導爐的故障,更是說明了這一點。
後者在一次無意之間檢查自己的魔導爐的時候,發現壓力計升高了,兩次讀數之間雖然只有細微差別,但還是引起了方鴴的注意。
經過一番檢查,他發現並不是壓力計出了問題,而是四周魔力的趨集現象影響了魔導爐的讀數。血薊林地之中的魔力濃度,明顯比外面來得高一些。並且經過他的測試之後,發現愈靠近艾矛堡,這種魔力趨集現象就愈發明顯。
這讓方鴴不由想起了關於這座古堡的傳說它過去究竟發生過什麼?
不過魔力的巨幅改變往往不會是無影無形的,就與戰役級法術的碰撞一樣,它往往帶來巨大的外在形式的改變。可他看遠處的那座灰白色的城堡除了年久失修之外,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強**術留下的痕跡。
不過他並未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畢竟除了洛羽之外,其他人恐怕也聽不懂這代表著什麼,尤其是那些伐木工人。而且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魔力異常的地方,並不一定代表著危險,充其量代表著歷史上發生過什麼而已。
何況血薊林地的這種異常也不是一天一日形成的,這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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