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的積水還未完全退去,但秋天的雲層港已有一絲寥涼之意,詩人低沉地拉著琴,一側牆上的壁爐內加了點燃料,薄薄的燃燒著一層火苗,光穿過大廳暗啞的松木地板,照到這一頭長桌邊眾人的臉上。
艾緹拉仍舊坐在主位這是眾人一致相讓的結果,但他們的目光大多落在精靈小姐一旁那個少年身上,方鴴仍舊穿著一件米色的長襯衫,外面套了一件皮馬甲,柔軟的長頭髮在額頭上,正在環視眾人
艾緹拉小姐、大貓人先生、洛羽、天藍、姬塔、希爾薇德小姐,還有她的女僕謝絲塔,一個不少,箱子與帕克也到了,少年換了一身行頭,但還是那那麼中二,後者在自己的椅子上扭來扭去,並不安分。
主位的另一頭還有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布麗-卡蘭希爾安公主,這位精靈公主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兒,看著他與希爾薇德,眼中滿滿都是八卦的色彩。
在她身邊還有另一位神秘的客人,低著頭,用風帽擋住自己的臉,只露兩縷髮尾在胸前,方鴴心中已隱隱猜出對方的身份,但並未開口。
然後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獨眼男人今天他沒有戴頭巾,只穿著一件髒兮兮的大衣,靠在一側的柱子上,若有若無地護著方鴴與希爾薇德的方向一位是他未來的船長,一位是他所宣誓效忠的大人的女兒。
方鴴已經知道這大漢叫做巴金斯,是希爾薇德父親的手下,早年曾經在船上當過一段時間的水手長與槍炮官,有一身本事。希爾薇德最終選擇加入這個小隊之後,便遣散了所有人,而獨獨只留下此人,足見其不凡。
當然她加入的過程並沒受過多少波折,所有人都同意了這位貴族千金的請求其中天藍更是一副誰不同意就要與誰同歸於盡的小模樣,好在也並無人反對,連一貫持異議的洛羽這一次也投了贊成票。
不過這時再將她稱之為貴族千金,其實已有一些不盡然,畢竟她已經選擇了告別過去的身份,未來,她將會是隻屬於他們的的美麗聰慧的艦務官小姐。
從等級上來說,巴金斯15級左右,經驗分佈為純戰職業火槍手,一種兼修近戰與火槍射擊的職業,善使彎刀、刺劍與手銃。當然他其實早年不止這麼點等級,只因為在一次戰鬥之中永久傷殘,所以等級才大幅下降,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希爾薇德說她父親馬魏爵士曾提議幫助對方,但被其婉言謝絕,高傲而孤獨,或許正是這些海狼們的性格。不過巴金斯的加入,也算是讓隊伍之中除大貓人、謝絲塔之外迎來了第三位高等級的戰鬥力。
而此時團隊之中的職業分佈,其實與方鴴與眾人相遇之時,已起了一定程度的變化。比方說精靈小姐便隱隱從原本一線的戰鬥位置退下來,轉而成為了隊伍的管理者,主要負責後勤與眾人的起居雜務。
她德魯伊與廚師的身份,在這些事務上反而比之前更加得心應手。
而帕克也從原本的偵查單位與斥候,變成了主要的射手,而方鴴則接過了這位帕帕拉爾人原本的職務,用發條妖精擔負起了斥候的任務。
當然,其實對於更專業的隊伍來說,還是夜鶯與遊俠更加適合這一位置。畢竟比起一線的偵查(斥候與尖兵),而戰鬥工匠其實更適合的位置是控場型偵查(觀察手),因為固然其視域更廣,但也缺乏對於敵人隱匿狀態之下的埋伏與突襲的應對。
不過在較低等級時,這麼做問題也不大就是了。
至於希爾薇德遣散的那些她父親曾經的手下們,自然也毋須擔心,因為布麗安共公主承諾會負責這些人的去留問題,作為拜恩之戰曾經的英雄,這對她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上方懸掛著一個透明的木櫥,黑松木的框上鑲著六面玻璃,裡面是一盞五柱黃銅水晶燈,熒熒發出光輝,將桌面照得一片通透。
長桌上鋪著一層淺紅格子花紋布,擺盤了餐盤與刀叉,籃子裡盛放著本地產的水果與牛角麵包,托盤上放著芬里斯酸酪,盤中是烤得滾燙的馬鈴薯,一條鹽漬的醃魚。
災難剛過,雲層港的物資並不充沛。
不過食物的香氣還是引得眾人喉頭大動,方鴴昏迷了近半個月,雖未受什麼傷,但幾乎沒吃什麼東西,身體系統早已在提醒他亟待進食。
眾人在進餐時很有默契,幾乎沒發出什麼聲音,只有刀叉偶爾碰觸餐盤。只有帕帕拉爾人一個人吃得唏哩呼嚕,一片狼藉之外,但眾人早已習以為常,並未感覺有何不妥。
少了這樣的場面,他們或許還有一些不習慣。
桌布上,花瓶旁,斜放著一束曬乾的蒔蘿,旁邊是一面傳訊水晶。
水晶上投射出一道光幕,正反覆播放著港口內近期的一些逸聞北方說哪些地方積水難行,請行人注意繞道;哪些地方的重建工作十分順利;又有米萊拉的牧師正在城內傳播神的福音,並展開‘人道主義’救援工作而至於人道主義這個詞,也是原住民學來的時髦詞彙之一。
這些小新聞中,也有不少本地冒險者值得留意的訊息,比方說來自於居民的求助。在艾塔黎亞,人們很早就發現傳訊水晶可以用來作這樣的工作,最早如此使用它們的正是考林—伊休裡安的冒險者公會。
接下來是一段聖歌朗誦,廉價的水晶本身並不能發出聲音,而發聲的是一旁一個類似於老式收音機一樣的蜂巢狀的木盒子,輕而緩的歌聲透過揚聲器之後顯得有些失真,但一樣足以安撫人心。
天藍第一個吃完,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一下嘴巴,這才嘰嘰喳喳地講起這半個月來發生的事情。眾人久別重逢,她自然有說不完的話題要講無論是這一路上以來的見聞,還是抵達雲層港的一些趣事,當然著重還是人們對於方鴴的評價。
她一件一件將這些事講完,她很有講故事的天賦,猶如一個詩人與生俱來的能力,眾人雖是親歷者,但她聽借他人之口道來,仍舊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其他人聽得很安靜,彷彿重溫那時的一切。
希爾薇德眼中映著一層淺光,微微笑著看著這個小姑娘,不時將剝好的水果放在她面前,引得天藍有點不好意思,忙不迭地向她道謝。
“希爾薇德姐姐,你真好。”
艦務官小姐只柔和一笑,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
她眼中閃著溫暖的燈光,自從父親離開之後,多久沒有這樣溫馨的感覺了?
那位夫人待她還算不錯,但也十分嚴厲,她在城堡內沒有一個朋友,所有人都與她疏遠,雖然或許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獨處與安靜。
但人心總歸還是需要互相撫慰。
方鴴看著這一幕,才有些放心的感覺,在他心中,這才算是一個團隊,就像在黎明之星,只不過那個團隊,是絲卡佩小姐與魁洛德團長一手建立。
而面前的這個小小的隊伍,則屬於他。
它很小,但終有一天會長成參天大樹。
他聽著人們講近日發生的一些事情,不僅僅只是雲層港,還來自於王國各地。
這半個月來,傑弗利特紅衣隊的日子自然不太好過,銀林之矛與塔波利斯騎士團沒有錯過落井下石的機會,而地方上的原住民也給了他們一個教訓紅衣隊自以為高明的藉口或許能在聯盟之中奏效,但但當時目睹了一切的原住民也不是瞎子。
這一系列事情,再加上之前的‘僱傭兵失信’事件,也讓傑弗利特紅衣隊在公眾眼中形象一落千丈,連原本的網上的一眾水軍洗地黨,一時間也不由競相失聲。
不過隱藏得更深的bbk聯盟,則只受到一個不重不輕的警告,社群中人們對此事也只是略有微詞,大多數人也只普遍認為bbk聯盟負有監管不力的責任。
血之盟誓的追捕行動仍在進行,但隨時間退役,其核心成員落網的機會也愈加渺茫,加上各國官方對此事皆三緘其口,漸漸人們也就遺忘了這件事。
反正這個不大不小的公會也為此付出了代價,而它原本在聯盟之中不過也無足輕重。
加上大陸聯賽的最後一輪比賽臨近,漸漸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雖然此刻積分與出現名額已大致確定,但人們紛紛猜測,艾爾帕欣工匠總會還會不會派出當日那個天才少年。
還是將對方作為秘密武器,藏到前往奧述帝國之時。
不過也有傳聞說那個少年已經前往憲章城,去幫助考林—伊休裡安與選召者的聯軍抵禦強敵,關於龍之爪牙與拜龍教徒的大軍在北方聚集,戰爭一天天逼近的訊息早已在塔倫流傳開來。
人們關心的還有另一件事,就是最近突然流傳出的多里芬幻境消失的事件,據說那個艾塔黎亞的五大奇異事件之一,終於為人所破解。
另一方面,方鴴心知星門港應該在緊鑼密鼓地排查當時從黑色聖城離開第一世界的選召者,並從中尋找自己的下落。他不清楚這個過程會有多久,但想必不會太長。
只是星門港那邊一丁點訊息也不透露出來,給人一種風暴雨之前的平靜的感覺。
對於他的重視,並不僅僅來自於星門港之後,因為他為中國賽區在考林—伊休裡安王國內贏得了極大的聲譽超競技聯盟也向他伸出了‘橄欖枝’。
因為固然這些年來超競技聯盟一直在與王國展開合作,但因為種種差異,選召者與原住民之間其實還是有很多摩擦。而這樣一段英雄事蹟的出現,剛好迎合了當下超競技聯盟正在展開的宣傳,極大拉近了選召者與原住民之間的距離。
上一次這樣的場景,還是出現在拜恩之戰的年代,而民間聲音的彼此相合,讓選召者與原住民之間的關係迅速升溫,甚至隱有進入蜜月期的跡象。
一片和諧的景象,反過來也淡化一些近日來逐漸緊張的氛圍。
超競技聯盟因此向他發出了邀請,幾個大公會都表示願意讓他加入,不過這‘橄欖枝’有沒有帶著毒刺,方鴴也難保證。所以現在它們還沒有找到‘他’。
更讓人意外的是,連一貫對於選召者公會與個人保持著中立態度的考林—伊休裡安王室,這一次也發出命令,要對芬里斯島的選召者‘英雄’追授王國貴族封號。
雖然方鴴認為追授這個詞簡直晦氣。
而這條命令之後,其實還有一條並不引人注目的附文。布麗安公主將那條附文拿出來時,天藍小聲地讀出上面的文字,然後有些驚奇地說道:
“希爾薇德小姐,那些人也在找你呢!”
所有人都看向的艦務官小姐,方鴴也與她互相對視,眾人皆明白這個命令出自何人之手。
“看來當時有人注意到你與希爾薇德了,”艾緹拉開口道:“恐怕那第一道諭旨,也別有含義。”
布麗安公主點點頭,她是眾人當中唯一一個看了當時‘直播’的人:“當時的情形十分清楚,那些人很容易就能發現希爾薇德在那裡不過好在艾德的‘失蹤’,現在對於你們來說反倒成為了一種保護。”
“可那樣的話,艾德哥哥不是沒有貴族頭銜了嗎?”天藍問道。
“一切虛名,和泥沙一樣易於風化,”大貓人取下菸斗,開口道:“或許不受它所累,對於我們的隊長先生來說更值稱道,真正的高貴,來源於心靈。”
帕克敲了敲桌子,對於這番說詞不以為然,亮閃閃的金幣才是第一位的,做人要現實做帕帕拉爾人更是如此。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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