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蜥人戰士長身邊當然不止它一人,還帶著兩三個侍從戰士,當它們發現身後有人,立刻展開頭冠發出警告的噝噝聲,同時左右分散開來,擺出戰鬥隊形。
同樣的景象。
正透過箱子奧丁處傳回的影片訊號反映在指揮中心的大螢幕之上,軍方的人仰著頭屏住呼吸,而後面已經有人立刻轉身,將情報送至大廳另一端的指揮分析中心。
而遠遠地,從那邊傳來的一聲聲命令下達與彙報聲不約而同地指明一個事實,夜蜥人正在回防。
kun冷著臉站在大廳的一端,只瞥了這個方向一眼,彷彿有些超然於世外,而他剛剛下達了最後一個命令:讓銀色維斯蘭轉守為攻死死咬住夜蜥人的尾巴。
但沒多少人知道這有何意義,與他那套萬年不變的撲克臉看不出的表情不一樣,所有人都心懷忐忑。他們明白正面戰場上的一隅角力並無助於改變方鴴的處境只要漏下來一小隊夜蜥人,對於後者的計劃就是致命打擊。
機會似乎不過一線,而成敗則在此一舉。
軍方的指揮人員正焦頭爛額在頻道之中大喊:“冥,聽到了請回答,讓你的輔助的那小子速戰速決,聽到了嗎?”
“外圍防線的跡象表面夜蜥人正在回守,留給你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冥,聽到了請回答!”
冥靜靜開啟通訊頻道,聽著裡面軍方的指揮人員的聲音與頻道之中的雜音一併流露出來,但她站在原地,看著畫面之中的少年,有那麼片刻彷彿未眨眼,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並沒有開口。
“冥?”
“冥女士,你聽到了嗎?”
軍方的人員反覆地確認道。
以至於方鴴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並在閒暇之間好奇問了一句:“那是什麼?”
“沒什麼,”冥悄聲答道:“不是你需要關注的東西,集中注意力。”
方鴴表現得像是一個乖巧的學生一樣,哦了一聲。
冥看了他一眼,忽然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學習這個戰術的?”
方鴴有留意到她沒再使用‘大姐姐’那個戲稱,當然這個想法也只在他心中一閃過,而關於對方的問題,讓他微微一怔。許多關於過去的回憶好像是一下子全湧了上來,在黑暗之中,在他之中一點點重現。
那好像是一條潺潺流淌的河,無聲敘述,卻流過他心間。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他楞了一下,才答道:“大約是在我進入這裡之前吧?”
而他心想,讓我瞭解到這個世界的人,正是你們這樣的人啊。
冥站在原地,看了他一眼,彷彿聽出他言外之意,‘哦’了一聲之後罕見地不再開口。
兩人短暫的對話。
而軍方反覆確認的聲音仍不斷從通訊頻道之中傳來,彷彿是背景之下的雜音。
但方鴴心中卻格外地安靜,他甚至感到自己從未有一刻這麼思路如此清晰在明晰的心靈之間,那位構裝女王的思考方式正在她的語言描述之下被重構,解開,然後重現。
那種感覺也拉近了他與過去之間的距離他學習成為選召者的種種,一次次失敗,一次次堅持不懈的努力,而從第一隻發條妖精振翅高飛起,猶如在黑暗之中劃出一條明亮的金線。
而那金色的線
彷彿又將面前的而一切分割得極遠。
那在方鴴眼中正是一條分明的界線,而界線的這一頭是他,那一頭則夜蜥人戰士長與它侍從們,雙方之間的時間比例彷彿被拉伸延長了,夜蜥人互相配合的每一個薄弱環節,正在無限放大。
但那或許並不是一種虛像,其背後支撐著這一切的,正是那表格之上的每一個真實的資料,以及方鴴之前用發條妖精自己得出的所有回報。
他抬起右手,向前一指。
冥只靜靜地看著兩臺能天使向前的路線。
她眉頭輕輕一揚,彷彿任由軍方的人在自己耳邊聒噪,卻一語不發,甚至心中有些好笑。那些妄加的質疑,彷彿與當年如出一轍,就好像她仍舊站在那個賽場之上,面對那些不可置信的目光與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
但這位女王只是輕輕一笑,想對這些人說道,看看吧。
看看他會如何解答你們的問題。
她看著方鴴的每一個操作,每一個細節都可以解構得賞心悅目,完美無瑕,彷彿是教科書一般的再現那就好像是她自己站在那兒,雖還未至巔峰時期,但一道勢不可擋的大潮,正在冉冉升起。
她還記得那個屬於自己的時代。
而那個時代正在這個少年手中重現。
那是一條金色的線,劃破黑暗猶如地平線上晨曦初升,金白之光,閃耀人心。
那是能天使手臂劍刃,一線直入。讓所有人心中都不由產生了這樣的錯覺好快,但快的不是劍,在這裡每一個專業人士都可以毫不猶豫地報出銀色維斯蘭異體持劍人的每一個標準資料:
速度:144,力量評級:e+
快嗎?
15級的頂尖水平,但也不過如此,軍方並沒有人才,更遑論大廳之中頂尖公會的會長、副會長們,三階在這裡也只能靠一旁站,四階、五階甚至是龍騎士才是這個大廳之中的平均水平。
但這一劍在眾人眼中就是很快,沒有其他形容方式,只是快到令人驚豔。
大螢幕上,能天使從兩頭侍從戰士之間插過,主動切入其中一頭夜蜥人的左半球,後者轉身試圖閃避,但習慣性地將重心後移,能天使搶先一步佔位,而夜蜥人在此一刻,似乎作出了一個在外人看來無比致命的低階失誤。
它居然判斷錯了能天使的位置,以至於轉身時慢了半拍,能天使舉起劍刃從左側刺入,看起來就像是夜蜥人自己後退一頭撞在那劍刃之上一樣。
被刺個對穿。
然後兩者才錯身而過。
夜蜥人像是戳破了的氣球一樣倒在地上,血流一地,早已死得不能再死這一切不過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快得令人不敢置信。以至於連另一頭夜蜥人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只感到能天使帶著一道殘影從它們之間一晃而過,並帶走了一條生命。
大廳之中微微沉寂了片刻。
軍方的眾人的目光甚至已經追不上方鴴能天使的行進速度,方鴴讓自己的靈活構裝一插直入,根本不管外圍的侍從戰士,直接就來到那夜蜥人戰士長面前。
後者身邊剩下兩頭侍從戰士一撲而上,但能天使刃足在牆上一劃,直接一個三百六十度轉體從它們頭頂上飛躍而過。
“我靠!”
大廳中所有人心中憋著一句粗話,沒能說出口。
空中再平衡。
能把靈活構裝操縱得彷彿是藝術一樣的人,在第二世界其實還是有那麼一些,但絕對也說不上多,甚至連冥自己,也是在靈活構裝的操控細節上廣為受人詬病的。
但她也不屑一顧。
她只追求快。
唯快不破。
足矣。
但現在人們看到的不僅僅是快,還有彷彿是讓靈活構裝活過來一樣的流暢戰鬥工匠這一古老職業自誕生以來,人們反覆追問,把本來有限的計算力,集中在這些不必要的修飾動作之上,是否真的有意義?
這個問題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答案。
對於有些人來說是有,對於有些人來說,或許是無。
但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明白,它或許是有意義的。
在方鴴手中,能天使像是一道鬼魅,正從兩頭夜蜥人頭頂之上飛躍而過,穩穩落在那戰士長身前,它一矮身,懸掛裝置下沉釋放衝擊力,整個過程無一絲生澀阻滯。
正因此,它可以立刻轉化重心,彷彿自然而然地向前一個突進,向戰士長展開攻擊。
“原來繁複的修飾動作,反而也是可以加快總體速度的”
冥看到這一幕時,心中也不由微微一怔。
而蘇菲更是豎起眉毛來她怎麼覺得這一幕這麼眼熟呢,說好只是巧合的呢?她咬牙切齒地看著方鴴,一字一頓地問道:“艾德先生,你是不是騙了我什麼事情?”
方鴴竟還有閒暇分神。
他莫名其妙地看著後者,他又騙了什麼了?
“你們兩個少打情罵俏,”冥沒好氣地看著這兩人,看到有人在操控靈活構裝時不認真,總讓她感到生氣,尤其是方鴴:“給我認真一點,結束戰鬥。”
“呸,”蘇菲嘻嘻一笑,呸了一聲:“誰和他打情罵俏,我只喜歡冥姐。”
冥白了她一眼:“少來這一套,臭丫頭,茜呢?”
蘇菲把手託著白皙的下巴:“小孩子才做選擇,冥姐和茜都是我的。”
她們交談的片刻。
在方鴴視野之中,戰鬥已經爆發開來。
夜蜥人戰士長舉矛一擋,在黑暗之中綻出一團火花,火花不僅僅照亮能天使流線型的外表,女性柔美的金屬面龐,也點亮了夜蜥人戰士長身上漆黑的鱗片,與張開的獠牙。
但方鴴透過半空中發條妖精的視野,看到的這一幕,腦海之中閃現的只有資料夜蜥人戰士長的資料,能天使的資料,一條一條在他的視野之中橫列開來。
就好像是一種上帝的視野。
告訴他接下來,夜蜥人戰士長會作何選擇。
能天使與夜蜥人戰士長同時後退一步,兩者皆不是擅長於力量的戰士,但兩者皆是長於敏捷的對手,夜蜥人戰士長先一刻比能天使的回覆平衡,不超過三分之一秒的差距,但已足以它搶先一步發起反攻。
但它才一攻擊,就發現對方的身影消失。
在大廳的螢幕之上,能天使啟動閃爍能力切入了夜蜥人戰士長的後半球。
“但他這一套恐怕對於精英怪物沒什麼作用。”
立刻有人說了一句。
話音未落,果然夜蜥人戰士長尖叫一聲暴起向後一矛,與其他夜蜥人一樣,它左後側一樣反應不如右後側靈便,但面對能天使這樣的對手卻已足夠。
長矛與手刃一交擊,拉出一條金色的火花,兩人同時後退,但這一次,夜蜥人戰士長居然退得更多。
“怎麼回事?”
眾人一愣。
但只有晨曦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作為銀色維斯蘭的會長,他十分清楚能天使的效能,但心中仍舊為對方能在如此短短一刻之間把能天使的戰鬥力發揮到這個程度而感到心驚。
他早已看出來,問題出在搶攻之上,那年輕人操控的能天使無時無刻不想要掌握主動出擊的能力,一旦落於下風,立刻透過閃爍能力找回先手權,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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