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鴴看著這頭坐在椅子上的、高大的蜥蜴人戰士,因為椅子相對於它顯得太過‘嬌小’的緣故,後者坐在上面顯得有點侷促,長長的尾巴也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在地上掃來掃去。
當然,戰蜥王子長著一口森森的白牙,神情冷酷,顯得十分怕人。天藍和姬塔就躲得遠遠的,探頭探腦地看著這個方向。
方鴴聽完對方的陳述,才問道:“這麼說來你就是來參加龍之巢的試煉的?”
泰納瑞克禮貌地將杯子放在桌子上,那杯子在它相對巨大的爪子下像是個袖珍的玩具,它有些惱火於人類的繁文縟節,但一想起臨行之前聖塔祭祀的告誡,還是耐著性子一板一眼地答道:“噝,可以這麼說,尊敬的人類兄弟。古老的預言告訴我們,塵世巨蛇正在回到這個世界,在西方的天空,巨蛇之尾正在顯現。噝噝,閃耀之海的力量正日復一日消弱,黑暗的力量很快就要席捲大地安達索克尊敬的大長者,史林之眼,厄-阿塔告訴眾信者,堅守密林的日子已經過去,守護者必須重回世間,尋找先古聖賢們留下的線索,以求救贖者之途。”
燭火忽閃了一下,映襯著泰納瑞克一側面頰上的鱗片,細密整齊,它巨大帶角的頭冠,讓它顯得有點像是一頭人化的龍。
它匕首狀的尖牙,在燭火下泛著冷冷的白光,下面有一條遊動如蛇的分叉信子,不時從下唇吐出來。蜥蜴人與其他類人種族巨大的差異,又和獅人、羅塔奧之民一類溫血種族截然不同,它們是冷血動物,有獨特的生活與文化習俗,因此才會與當下的艾塔黎亞文明世界格格不入。
至少天藍和姬塔就寸步也不敢上前,艾緹拉有些好笑地拍拍她們的背,讓她們上去添水,但兩個小姑娘嚇得齊齊搖頭。
“它會吃了我的!”天藍誇張地說:“你看它的牙齒,艾緹拉姐姐,它一口咬死我了。”
“你又不是原住民,別聽信那些謠言!”艾緹拉沒好氣道:“那是我們的客人,是艾德請上來的。”
天藍直搖頭,振振有詞道:“那可不是謠言,地球上的食人文化直到二十世紀都還一直存在呢,你放心,我在這裡緊盯著它,不會讓它對艾德哥哥不利的。”
艾緹拉只能搖頭嘆氣。
凡人口口相傳,遠方大陸的蜥蜴人氏族保持著食人的習俗,因此將它們視作怪物。
的確有一些蜥蜴人氏族會吞食對手的心臟。但那是往往在盛大的祭禮場合之上,而且不是每一個蜥蜴人都有這個資格,必須是祭祀、長者或者最英勇的戰士。
它們相信吞食對手的心臟可以獲得對手的力量,因此它們不會生吞那些懦弱弱小的對手的心臟,只有強大不可戰勝的敵人才有這個資格。
當然那些野蠻的習俗其實隨著蜥蜴人一脈逐漸與其他王國接觸而消退,而今除了龍血氏族之外,已經很少有別的戰蜥人會這麼做。否則以泰納瑞克的身份,說不定坐在他們面前還真是一位‘吃人’的怪物。
泰納瑞克停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噝噝,因此我遵循這條線索,從安達索克一直來到這個地方。有一個古老的聲音呼喚我至此,我相信這裡有先古聖賢們留下的資訊,我尊敬的人類兄弟,你呢?”
它一邊說,一邊抬頭看向方鴴。
方鴴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什麼也沒聽到。
然後他才解釋道:“你可能不清楚,這個試煉在芬里斯島每年都會進行兩次,它由一頭很出名的綠龍主持,並不是什麼古代的朝聖之路。雖然我不清楚我們和你說的是不是一個東西,但這裡確實沒什麼朝聖者,而且你說古老的預言,那是什麼?據我所知,現在艾塔黎亞並不能看到黑色彗星,從歷史上記載來看巨蛇之尾已經消失了好幾千年了。”
泰納瑞克也搖了搖頭:“我尊敬的人類兄弟,古老預言是辛薩斯的大法師們記載在石板上的語言,大長者厄-阿塔是眾星降生的一代,只有它能解讀上面的資訊。它引導我們透過閃耀之海浮動的以太來觀察這個世界而毫無疑問,黑色彗星正在向艾塔黎亞相向而至,我們看到它的尾巴,長長地劃過西方的天空。”
它一邊說,一邊伸出長長的爪子比劃了一下,好像透過屋頂天花板,透過厚厚的岩層,巨蛇之尾真就正在橫跨那裡浩瀚的星穹。
上一個紀元的歷史記載,彗星的尾巴持續了一百年之久,它保持著漫長的軌道,與艾塔黎亞世界交錯而過。
“那個,泰納瑞克,我能這麼稱呼你吧?你能不能也叫我艾德,或者換個別的稱呼?”方鴴有點困擾地提議道。
事實上自從塔塔讓他說了一番龍語之後,對方對他的態度就大為改觀,並一直稱呼他為‘尊敬的人類兄弟’。而相對而言,它對其他人就十分冷淡,矜持自恃。
妖精小姐解釋道,這是因為戰蜥人認為天生會說龍語的人,是受巨龍之靈瓦拉瑞克所選中的祝福降生的一代。而蜥蜴人是卵生生物,它們沒有父母關係,從孵化池之中一批長大的蜥蜴人,往往互稱為兄弟姐妹。
這便是泰納瑞克對他的稱呼由來。
方鴴有些無法理解,他知道瓦拉瑞克是古老巨龍,不僅僅是巨龍的先祖,也是多頭蛇蜥、大海蛇、風暴龍與蜥蜴人共同的祖先,是三巨龍之一。但會說龍語就是瓦拉瑞克的眷者?這會不會太草率了一點,難道不能後天學習嗎?
他卻犯了一個常識性的失誤,塔塔告訴他。龍語其實不是一門後天的語言,當艾塔黎亞存在時,這門語言便已經誕生了,其實是魔力的語言當以太魔力發生變化,這門語言也相應變化,它擁有無數的變音,每一個詞彙也不具有固定的含義。
它其實傳達的是巨龍對於魔力的感應,更像是一種心靈能力。
然後妖精小姐才說,她之前所說的,不過是一句簡單的問候語而已,在遠南大陸的密林之中最為常見的祝福之一:閃耀之海上的風,正吹拂著你我。
“可塔塔你怎麼會龍語?”方鴴不由問道。
妖精小姐十分平靜地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認真思考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回答這個問題:“我是龍魂,騎士先生。”
方鴴恍然大悟。
泰納瑞克點了點頭:“沒問題,我的人類兄弟。”
好吧,至少少了‘尊敬’兩個字。
方鴴聳了聳肩,算是認同了對方的說法:“那好吧,就算這個試煉就是你說的那一個,可你知道它的規則嗎?”
“規則?”
泰納瑞克細長的瞳孔之中閃過一絲好奇:“我們在叢林之中遵從古老的法則而行,我聽聖塔祭祀們說過,人類世界也有很多類似的法則。所謂的規則,就是你們的法則麼?”
方鴴心想它說的應該是人類世界的法律,但那根本不是一回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不過頭痛的問題就應該先放到一邊,於是他答道:“差不多,簡單來說,試煉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參加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的人類兄弟,就是等級低於十五級以下。你請放心,我才剛剛完成了安達索克野獸叢林的狩獵祭禮,等級不可能會超過十五級。”
方鴴後半句話給堵在了嘴巴里面,遠南大陸沒有選召者的新手區,而對方對於人類世界的其他方面瞭解不深,對這方面沒想到還很清楚。
他在心中去問妖精小姐什麼是狩獵祭禮,塔塔才回答他說那類似於戰蜥人的成年禮,要隻身一人前往叢林深處去擊殺一頭恐龍。
方鴴聽了不由問道:“泰納瑞克,你才剛剛成年?”
“已經過去一年多了,”泰納瑞克答道,它昂起頭來,吐著信子說道:“噝噝,我離開安達索克先前往各處遊歷,然後才輾轉來到此地。”
方鴴不由看了看對方身高,他知道戰蜥人的生理年齡和人類相差不大,不過它們要比人類早熟得多,一般十四歲就行成年禮,也就是說面前這個比他還高大魁梧一圈的戰蜥人王子,可能年紀比他還要小一歲。
他不由無語,乾脆不說話了。
不過這也間接說明了對方的等級不會太高,雖然泰納瑞克說它是白顱氏族的最強戰士,但戰士也是分年齡段的,它很有可能說的是年輕一代之中的稱謂。
“好吧,”他最後無奈地攤了攤手:“我沒問題了,泰納瑞克,我的確打算參加那個試煉,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而且我們也剛好差人手,你能加入我們自然再歡迎不過,可我還是想問一下,你為什麼會選擇我們呢?”
泰納瑞克眨了一下眼睛。
就和許多爬行動物一樣,它們眼皮之下還有一層半透明的內膜,讓它看起來充滿了冷血種的特點。它毫不加思索地回答道:“噝噝,我早聽聞會有人類參與這個試煉,而我估算過自己的實力,一個人參與並不十拿九穩,因此就打算尋找一些隊友。”
“我在這裡等了一天一夜,你們是我最早見到的人類。”
方鴴啞口無聲。
他本來還以為對方會說什麼是命運的牽引,古老預言冥冥之中的指定,或者說大長者厄-阿塔的喻令,總而言之,充滿了神秘而富有傳奇的感覺。
但沒想到,答案是如此簡單。
因為他們是這位明顯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戰蜥人王子遇到的第一撥人,所以它就如此選擇了,聽起來好像沒什麼毛病。
可等一等,方鴴忍不住想問,這不是傳說中的朝聖之路嗎,你這麼草率地決定沒有問題嗎?而他事實上不僅僅是如此想,還問了出來:
“可泰納瑞克,那你怎麼決定,我們是你需要的隊友呢?”
“沒關係,如果在試煉過程中出現了太多敵人,你們幫我牽制住它們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給我一個人解決。”泰納瑞克焦黃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理所當然,就彷彿那些敵人根本不值一提。
那意思就是,沒關係我很強,你們只需要給我打雜就可以了。
不過它大概也想起了聖塔祭祀們臨行之前的告誡,意識到這麼直接的話語可能有些傷自己的人類朋友的心,於是補充了一句:“當然了,我的人類兄弟,沒想到能遇上你們,我想或許這就是閃耀之海的指引”
它一邊說,一邊還衝不遠處一直探頭探腦的那兩個人類小姑娘‘溫和’一笑。
於是方鴴終於聽到了命運的指引這類臺詞,不過他現在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因為這聽起來也太敷衍了。他心想如果你不會委婉,那你還不如不要委婉,你看看你臉上的表情,那也太假了,還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那像是在笑嗎?
其他人只會以為你要大快朵頤了。
他回過頭,果然看到天藍和姬塔尖叫一聲,嚇得一溜煙地跑掉了。
不過無論如何,這位自稱為強大戰士的戰蜥人王子還是留了下來,並暫時加入隊伍之中,打算和他們一起參加龍之巢的試煉。
灰巖先生背後的平臺上自然早已住不下人,不過泰納瑞克也表示沒什麼關係,它是冷血種,對於環境的要求本來與眾人也不同。
乾燥陰冷的洞窟環境,粗糙的地表對於它來說只能說稍有些不適,休息的時候只要點燃一堆篝火,往旁邊一蜷就可以了,連睡袋都不需要。
而且方鴴還發現對方還有一頭坐騎一頭長得有點像是大了一號的迅猛龍一樣的生物,他倒是認識這個東西,冠恐蜥,一種南方雨林之中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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