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鴴拿起節杖。
忽然之間節杖在他手中漸漸褪去風華,顯露出真容長十一寸四分,一手可握,其上考林王國的國徽斑駁落色。
空蕩蕩的房間中縈繞著細碎的低語。
他拿著權杖,耳邊的聲音陡然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變得清晰可聞起來,那是一個蒼老的哀求:
“曼洛先生,別幹看著,來幫我一把……啊,痛死我了,這些該死的賊。還有什麼國王陛下的晨曦騎士,一點也不頂用,也不知道留下一個人來幫幫我。”
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說道:“那倒不是,是我讓他們離開的,尊敬的德克倫大人。”
“你?算了,抓住那些無法無天的傢伙也好,否則他們一定會在慶典上給我找麻煩的。”
“放心,慶典一定會如約舉行的。”
“承你吉言,曼洛先生,我以前從不知道你是個這麼會說話的傢伙。”
“那倒不是,只是我自言自語罷了。”
“自言自語?”
“你知道我為什麼讓騎士們離開嗎?”
“為什麼?難道不是為了抓住那兩個該死的賊?”
“那倒不是,只是人多眼雜,不方便行事罷了。”
“不方便行事……等等,你想幹什麼!?衛兵,衛兵!別過來啊!”
幽暗的房間中,尖叫聲戛然而止。
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是長劍被丟到底上的聲音。
“啊,”那個又尖又細的聲音說道:“好一把帶毒的利劍,好一個歹毒的聖騎士,你放心,德克倫大人,我會幫你報仇的”
聲音如同凋零的枯葉,被夜風捲起,逐漸遠去了。
黑暗之中,佇立著一位臉色蒼白形同死人的老者,額頭上噁心的白色斑塊,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顯眼。
方鴴與希爾薇德靜靜地看著這個老者,開口道:“這就是悔恨嗎,德克倫先生?”
“我無時無刻不想要復仇,年輕人。”老人的聲音如同沙子。
方鴴搖了搖頭:“你至今還沒明白自己錯在什麼地方。”
“那無關緊要,我只想要復仇而已。”
“或許我會幫你的,但不是為了你。”
“那無關緊要,”老人看了他一眼:“記住你的話,年輕人。”
他的聲音消散在黑暗之中。
方鴴看了看手中的節杖,上面浮現出了一行小字:
‘悔恨如毒藥,噬咬人心’
悔恨節杖。
希爾薇德在一旁默默看了看他,走上前去,幫他推開黑暗中出現的一扇門。
兩人並未有過交流,但卻好像有了某種默契一般,方鴴默許了她的動作。
場景再一次發生了變幻。
前方是藤葉女士旅店,才上過漆的大門,嶄新如故,門上描著金,門框上懸掛的招牌還不像他後來看到的那樣斑駁佈滿青苔。
上面用花體文字寫下了這間旅店的名字,還有一行細小一些的文字:
‘旅人們溫馨的避風港’
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一刻的多里芬,又哪來的什麼溫馨,與什麼避風港?方鴴走上臺階,推門而入。
他手還沒有碰到門,大門忽然之間‘砰’一聲左右大開,幽靈的騎士憑空出現,從他兩側魚貫湧入旅店之內。
方鴴與希爾薇德置身這洪流之中。
只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憑空之中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高喊道:“去抓住他們,信眾們,就是這些叛賊殺死了德克倫大人!”
藤葉女士的大廳中,衛兵與晨曦騎士環繞。
身處於他們曾經的位置上的,是米蘇與迪克特。“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個地方!?”
“盧恩他不見了。”
“你是說盧恩他背叛了我們?”米蘇臉色煞白:“這不可能,他怎麼會那麼做!?”
“我什麼也沒說,”迪克特神情冷淡:“只是陳述。”
米蘇咬了咬牙:“我不相信盧恩會那麼做。”
“總之先突圍出去。”
“分頭突圍,只有這樣才有機會迪克特先生,我們誰成功離開,一定要想辦法破壞慶典。”
年長的騎士點了點頭。
騎士,邪教徒與英雄,一切幻境都煙消雲散。
方鴴走進大廳之中,驀然在不遠處轉角的陰影之中看到了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正焦急地遙望著這個方向。
但目光空洞,彷彿穿過他與希爾薇德的身體。
他一頭軟金色的長髮,一副酒色掏空了身體的樣子,穿著水手襯衫,腰包裡鼓鼓囊囊,慌慌張張。
然後年輕人的形象也灰飛煙滅。
藤葉女士旅店中迷霧環繞,只有一條向上的樓梯,像是在邀請他與希爾薇德主僕進入,希爾薇德在他身邊以他為首,女僕則默默不言地扛著那尊石像。
方鴴感到手中的節杖似有變化
他低頭看了一眼,發現節杖有了屬性:
悔恨節杖(魔導器,裝備等級,d+)
基本屬性:攻擊44-57
外掛附加:力量微增+,感知提升+,護盾護身iv,震懾律言
重量:1.4kg
介面/輸出佔用:主武器介面,140m
需求等級:12級任意
‘在多里芬幻境之下,持戒之人可以無視其等級限制’
‘悔恨如毒藥,噬咬人心’
‘統御萬軍’
好古老的魔導器。
這是方鴴的第一感嘆。
第二疑惑的是節杖屬性列表上的最後三行文字,它們出現在屬性列表當中,顯然也是有其屬性意義的。
但除了第一行文字他看得懂,其他皆是不明所以。
“要上去嗎?”希爾薇德看著那樓梯問道。
方鴴放下權杖,點了點頭。
走上二樓,一個啜泣聲迎面傳來。
然後是一個更加氣勢凜然的聲音:“她把你困在這個地方,你卻還要為她著想?醒醒吧,傑弗裡,你明白誰才是為了這個幻境之中的所有人,去吧,去照我說的辦”
“不,我不能那樣做,我不能一錯再錯,尼可波拉斯大人。”年輕人痛哭著哀求道。
“呵呵,你以為我是在求你嗎?傑弗裡,你已經把靈魂出賣給了惡魔,你現在反悔已經晚了,難道你以為你還是一個純潔無瑕的人嗎,一個浪蕩子?”
“大人,可是我”
“沒有可是。”
那個聲音更加嚴厲地說道。
啜泣聲變得愈發低沉起來,斷斷續續。
“去吧,去照我說的辦,傑弗裡,我會給你救贖的,你是我的人,不需要徵求任何人的原諒。”
“拿著它,去把那東西拿出來”
方鴴看到走廊盡頭的幽暗之中,有兩道長長的影子。
一道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一道傲慢驕狂,帶著不可一世的味道。
後者把一件東西交給前者,方鴴看清那正是一枚散發著暗淡光澤的胸針,狂熱者的犧牲印記,前者這才啜泣著站起身來。
“一切都晚啦,傑弗裡,乖乖聽我的話吧。”
女人得意地笑了起來。
然後影子漸漸淡去了。
前方出現了一扇緊閉的門,門上掛著一個古銅色的銘牌,上面刻著考林王國寫法的字元,若翻譯成地球的文字是一行簡單的阿拉伯數字:
3007.
方鴴毫不猶豫地推開門。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間帕帕拉爾人先前呆過的房間,普普通通,與其他房間並沒什麼不同。
一張床,床邊是矮小的床頭櫃,一邊靠著窗,一邊是一棟有些斑駁的衣櫃。
屋子裡空空蕩蕩,可以說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門自動再兩人身後合上。
但什麼也沒發生。
既沒有幻影,也沒有聲音
方鴴看著那個床頭櫃,上面空空如也,他想起關於這間房間的傳聞,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希爾薇德已經先他一步,從懷裡摸出一個胸針,放在那個地方。
方鴴定睛一看,正是忠貞者的殉道印記。
他有些愕然地看向希爾薇德,他記得這東西明明在帕克手上的,他親手交給那個小矮子的:“它怎麼在你這裡?”
“當然是帕克交給我的。”
“他遇上你了?”
希爾薇德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可他怎麼會把這東西給你,我明明叮囑過他”
“隊長不信任我嗎?”
“當然不是那個意思,可是……”
希爾薇德狡黠地微微一笑:“開個玩笑而已,別那麼緊張,我用‘藏寶圖’和他換的,帕克先生財迷心竅,當然同意了。”
“藏寶圖?”
“你還記得那張霍斯汀斯大教堂的平面圖吧?”
“你收起來了?”方鴴恍然大悟。
“天藍收起來了,你讓她們離開之前我找那個可愛的小姑娘討要過來的。”貴族少女眼睛都眯成了一條月牙,笑嘻嘻地。
方鴴有點無語地看著她。“怎麼什麼都瞞不過你,希爾薇德。”
“細緻是鍊金術士的第一美德,”希爾薇德表著功:“再說這不是派上用場了嗎,誰讓你不把那印記交給我?說來說去,你還是不信任我們呢,隊長大人。”
方鴴哪是這位牙尖嘴利的貴族小姐的對手,很快便敗下陣來。
兩人正在交談,身後門已經悄無聲息被人推開來。
神情惶然的年輕人鬼鬼祟祟從那裡潛入了進來,他臉色煞白,失魂落魄,好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渾身上下溼淋淋的,柔軟的金髮更是貼在蒼白的額頭上。
他將背貼在門框上,好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站在那裡,看著這間房間它與他生前見過的樣子沒有絲毫改變。
就好像一切都還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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