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琉斯港整體瀰漫著一種灰暗的風格,彷彿是破敗、蕭條,來自於外洋上的風暴時常侵襲這座港口,暴風過後,港口便呈現出一片殘破的景象,即便是在漫長的夏季過後,也是如此。
年邁的哨兵駐守了這座港口近二十年,看著船隻進出,人員來往,物資的調運,一片桅杆高聳似森林,風帆懨懨地懸掛其上,但就是這麼一座彷彿塵封於時光之中的老舊港口,而今也似也發生了變化。
老哨兵熟知那種變化的來源是什麼,心中感嘆一聲:“又要打仗了。”
近處奔跑歡鬧的孩子們,像是一陣風似的掠過街道,其中一個孩子越過灌木叢,在籬笆另一頭停下,向他打了個招呼:“下午好,老哨兵先生,我家果子熟了,媽媽讓我帶給你一些。”
很少有人知道他原來的名字,孩子們只知道有個孤寡年邁的老人終年住在這邊,守著海角上那座燈塔,久而久之,他們便用這個‘稱謂’來稱呼他。
老哨兵本人也不反對。
孩子捧起懷中鮮豔的果子,向他示意了一下。
“替我感謝桑托斯夫人,果子放下就可以,你可以在院子裡活動一會兒,但太陽下山前必須回家。還有,不能爬到燈塔頂上去。”
老哨兵說完轉過身去,遠眺著港口的方向。
“我知道了。”那個孩子乖巧地點點頭,回身招了招手,一眾孩子不知從哪裡冒出來。
孩子們進入院子裡,他們其實還挺喜歡這裡,燈塔可以遠眺半個安德琉斯港,風景秀麗。孩子們騎在牆頭,把自己當做將軍、海軍的司令,把港口裡的船當作自己的艦隊,高談闊論。
許多年過去,孩子們換了一撥又一撥,早先那些已長大成人,乘著大船離開了這座港口,去往大城市,或者在空海之上拼搏。但剩下的,並沒有改變多少。
老哨兵看著港口內的船,那些龍形的大船隸屬於帝國海軍,但已經是非常古舊的風船型號,甚至在拜恩之戰前就已經不再是帝國海軍的主力,而今,更是隻作為訓練船使用。
“老哨兵先生,喬伊斯的爸爸,還有其他大人們被召回軍隊中了,”那個孩子避開其他人,來到他身後,抬頭問道:“是要打仗了嗎?”
老哨兵回頭看了他一眼,答道:“被召回軍隊中對於男人們來說一種榮譽,總有一天你也會長大,明白這一點。”
“可是我想爸爸了,”孩子道,“大人們離開之後,誰來保護我們呢,‘風暴’要來了。”
老哨兵沉默下來。
孩子看看他,又看看天邊積攢的陰雲,眼中隱隱有些擔憂。
這個時節的風暴外海正在陷入狂怒之中。
……
“艾德還沒醒過來?”
“沒有呢,彌雅姐姐,團長他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
彌雅一回到七海旅人號上,便如此開口問道,負責回答她的還是守在這兒的天藍——一天兩夜以來,七海旅人號上已經完成了大多數修復工作,此刻船上每一個人都正謹守在自己崗位旁,為了最後一刻而準備著——倒只有她顯得有些閒。
不過她嘴皮子倒是利索,而且繼承了詩人一貫的安慰人的能力:“你不用太擔心,希爾薇德姐姐說團長他沒什麼大礙,塔塔小姐也檢查過了,她是這麼說的——”
“他的意識世界受到了某種侵擾,但還算不上什麼襲擊,倒不如說更像是在被動接受過一些資訊。”天藍一面模仿著妖精小姐的語調,倒也說得上是惟妙惟肖。
“被動接受資訊?”
天藍點點頭。
彌雅緊皺的眉毛才稍稍舒展開了一些,輕輕鬆了一口氣,用銀色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塔塔小姐在你背後。”
“啊?啊——”天藍嚇了一大跳,連忙轉過身,“塔塔小姐,我我……”
所幸塔塔也並不打算計較什麼,那也不符合她一貫的性子。
這位彷彿總也睡不醒一樣的妖精小姐只是飛了過來,繞到天藍前方,然後一臉平靜地抬頭來,看向面前這位狼少女,“彌雅小姐,下面怎麼樣了?”
彌雅搖搖頭,“三大公會的人注意力在方尖碑上,但剩下的人不一樣,他們不是一夥的。那些人故意沒告訴其他人我的事情,就是存心想看笑話,或者還有一絲不甘心。”
“就算是知道彌雅小姐你是龍騎士,他們也敢……?”天藍眨眨眼睛。
“他們只是猜測如此,畢竟我並沒有施展出真正的龍騎士的域。”彌雅答道,不禁回想起之前一幕——
月光靜謐如水,映照在森林之中。
她懸浮在半空中,看著下方的每一個人,舉起的右手控制著半空中的飛刃,修長的指尖所指向的Enigma、AOA與獵鷹團的成員——每一個人都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林中那一刻彷彿瀰漫著無聲的寂靜。
遠遠近近的林中所有人都一一停下,帝國方的三個精英旅團之間早已建立起了通訊頻道,死去的人從社群上第一時間傳回訊息,其他人顯然也得知了他們所面對的對手。
待那個訊息傳回後方,Enigma、AOA與獵鷹團的三個指揮官腦子裡都‘嗡’一聲炸開了,一時間有點懵。尤其是獵鷹團團長羅諾斯面上的神色更是變幻無常——一個龍騎士,這個世界上哪來那麼多的龍騎士?
他心中的不安幾乎化為了現實,忍不住下意識追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怎麼,你認識她?”
“不,沒什麼,”前者趕忙搖搖頭,極力剋制住自己內心中的不安道,“只是選召者之中有名的龍騎士就這麼多,對方總得有一個來歷吧?”
其他兩人一想的確如此,忙問道:“她叫什麼?”
“對方沒有表露過身份,但她掌握著類似於力場法術,或操刃使一樣的能力,目測是一個魔導士方向的龍騎士,一個……呃,時空之主,或者風暴君王。”
“一個魔導士?”
三個人同時抓住關鍵詞,不過Enigma的大團長是目光一閃,獵鷹團團長羅諾斯則顯得有些意外。
灰狼立刻想到了那個情報,有一個施展過超環法術的魔導士正與七海旅團一起行動,難道是她?對方倒也的確是一位年輕女性。
但關於那個女魔導士的身份外界至今為止還無從得知,連公會那邊也一點訊息沒有,他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只能當作一個獨家訊息先按在心裡。
沒想到那個魔導士竟然是一個龍騎士,而且果然是時空之主,力場系魔導士最上位職業,聽說對方在艾音布洛克就施展過類似於空間傳送的能力,這一下一切都對得上了。
但既然是龍騎士,那麼針對的方法就要作出改變了,Enigma加上AOA、獵鷹團聯手倒不是沒可能留下一位龍騎士,至少拖住對方一時半會是沒問題的,等到公會派人來就可以了。
只是和一個龍騎士開戰,真的有必要嗎?他們起碼要拿出三個精英旅團從此退出戰鬥序列的勇氣,到了他們這個高度,團隊之中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多餘的復活機會的。
想及此,這位大團長心中立刻打起退堂鼓,他們原本也不過是想佔個便宜,但現在看來這個便宜並不是那麼好佔。
他看向一旁的其他兩人,羅諾斯臉上覆雜的神色不由讓他微微一怔,“獵鷹團的朋友們,你們知道什麼別的情報麼?”
“不,”羅諾斯果斷地搖了搖頭,“我只是在思考怎麼解決這件事。”
他心中卻疑雲重重,想起了不久之前發生的另一件事,那件事關於第二世界,已被公會列為最高機密,他也只聽說過其中一部分,知曉其與聖約山相關。
與那位海之魔女的下落相關。
但第一世界突然多了一位女性龍騎士,還是他之前從未聽說過的,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只是對方展現出的力量並不像是海之魔女的‘灰之海’,倒更像是不久之前艾音布洛克那個傳聞——
時間上也對得上。
灰狼看了看羅諾斯,心知肚明對方沒說實話,但他其實也有自己的秘密,Enigma、AOA和獵鷹團的聯合不過是暫時的,大家其實都不會交根交底,他開口道:“也不用那麼麻煩,直接請求休戰就可以了。”
“他們看起來也不想和我們不死不休。”
馬紹爾也認同這個觀點。
便宜佔不到,那就退而求其次,他們本質上是為了俱樂部打工,犯不著把自己的職業生涯也搭上。
休戰的訊息很快傳來。
“這位小姐——不,女士,七海旅團的各位朋友們,我們有一個提議。”
彌雅正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Enigma派出的使節——那個夜鶯。
此人應當是三個團隊中水準最高的選召者,也是進攻的策劃者,她早就留意到對方了,只是沒有將自己的龍騎士域展開。
那本來應當如同鋪開的水銀,如同潺潺流水一樣沿著森林的地表蔓延,順著樹根、岩石覆蓋一切,並將它途經的每一個人拖入那個獨特的世界之中。
即使面前這個人也一樣逃不了。
那個稱之為‘灰之海’的世界,由虛構的弦所編織出的空間,世界本身空無一物,只有星輝從天空中倒垂而下。
那是一個線條所構成的世界,就像是一張鋪平開來的白紙,並用筆在紙上勾勒出縱橫交錯的經緯線,然後將那些線一一扯起,形成起伏的山川,草木。
不過那個獨特的世界為外界所熟知,也是她魔女名號的由來,因此她並不能在這裡施展。
更不用說,她的龍騎士本身還在休眠之中。
她看著對方,直白地開口道:“你們不想打了?”
“呃,”來自於Enigma的夜鶯沒料到這位女士這麼有個性,但也沒否認,仰頭看著彌雅點了點頭:“是的,就是如此,我們沒料到你們有一位龍騎士。”
森林中,妲利爾還在與AOA、Enigma的人對峙,這位騎士小姐聞言忍不住哼了一聲:“哼,你們沒料到我們船上有龍騎士,所以就可以肆意向我們展開攻擊?”
她用毛茸茸的爪子舉起劍,指向這些人:“我聽聞Enigma背後不是普羅米修斯麼,還有你們背後不是與Gray Field麼,讓我看看第一賽區三大頂尖公會的風範。”
愛麗莎在一旁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下也沒阻止,她當然明白這些大公會的行事風範,這匪夷所思的價值觀在對方看來再正常不過,強勢一方怎麼會和弱勢一方講道理?
這不正是超競技的本質。
這一思路在第一、第二賽區流行,妲利爾雖然出身巨樹之丘,但她待在影樹聖殿,其實並不太瞭解這些頂尖俱樂部的行事原則。
但夜鶯小姐心知肚明眼下是什麼狀況,越是這個時候,七海旅團越應當表現更加強硬,才能讓對方深信不疑——妲利爾的表現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了這樣的強勢。
但那個使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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