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刺了個洞穿。
周圍的人群都已經看呆了,他們大多是這場比賽的參賽者,要麼是各個學院的學生,哪裡見過這個層次的戰鬥,事實上他們先前才見過那個女人匪夷所思的法術。
明明那時議會的術士們都已經施展瞭解咒法術,但那個法術生生繞開了所有人的施法,而且還穿透了洛羽的護盾,最後擊中了萊拉。
硬是沒打一點折扣。
而現在洛羽又依樣畫葫蘆再來了一次,但不一樣的是,那道赤紅的射線在擊中普舍之後,令那個老商人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在胸口上一按,但什麼也沒發生。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的手竟然穿過那條射線。
水系幻術,折射術。
中年男人眼角一跳,意識到不妙,雖然他早從資料上了解到對手擅長水與地兩系法術,但也沒料到這個聖選者元素使在實戰之中會如此多變——他抬起頭去,果然看到普捨身後出現了一隻寒冰巨爪。
洛羽伸手,向下一壓。
但那爪子還沒來得及夠到普舍,空間之中便豎起一道堅壁,寒冰巨爪撞在無形的力場之上撞得粉碎。
那女人冷哼了一聲,同樣也是一道異系法術向洛羽射來,那是一隻岩石巨爪,與洛羽之前擬態出的寒冰巨爪幾乎一模一樣,“艾什·林恩的小把戲,別以為只有你會用。”
所有人都看呆了。
那女人不是咒術師麼,這元素法術又是從何而來的?
不過對方的施法速度甚至比那個中年男人還要快上幾分,在洛羽來得及反應之前,那隻巨爪就已經擊中了他——確切的說,是擊中了魔導爐張開的護盾。
眾人只聽一聲巨響,洛羽便飛了出去,只是他們還沒來得及感嘆,便聽到一聲慘叫傳來——但那自然不是洛羽的慘叫聲,反而是那個老商人普舍的。
人們一愣神之後才發現,洛羽所飛出去的方向,不偏不倚卻正是老商人普舍所在的方向。
年輕的元素使直接撞在對方身上——而前者張開的魔導護盾護住周全,但後者就沒那麼好運氣了。克塞尼亞臉色青鐵地看著洛羽一把將半死不活地普舍從地上拎起來,那裡還不明白自己上了個惡當。
她咬牙切齒地一把將那個懸浮的星軌儀甩到了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克塞尼亞豈還能不明白,洛羽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騙她出手,對方甚至連攻擊普舍的那個法術都並未盡全力——
那個摔碎的星軌儀她自然再熟悉不過——不過是艾什·林恩那傢伙所製作的小玩意而已,那個狂妄自大的傢伙自稱其可以開闢一個新的學派,但事實上星軌儀的原理其實很簡單,只是在其中儲存著一些預先刻入的法術而已。
本質上而言,那和一支輔助魔導杖也沒什麼區別,要不是這件東西可能潛藏著找到那個真正的眾星裝置的秘密,她根本連看都懶得多看這個玩具一眼。
但她怎麼也沒先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件艾什·林恩留下的遺物上摔一個跟頭。
在那個魔導器之中儲存的法術,毫無疑問是事先就設計好的。
只是想明白了這一點,女人忽然有些毛骨悚然地抬起頭——那麼對方為什麼能事先設計好法術,難道說他早就知道自己會來,還會從萊拉身上奪走這個星軌儀?
然而洛羽並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他只默默看著手上奄奄一息的普舍,看著黑色的火焰從這個可憐的老商人的軀殼上燒出,從他的眼睛,鼻子與耳朵之中洶湧而出,最後將其完全吞沒。
洛羽鬆開手,看著那團火焰化作一團聲嘶力竭慘叫的人形,在廣場上久久未曾停息。
他微微嘆了口氣。其實在看到普舍的第一時間,他就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只是沒想到,為了將萊拉引入這個陷阱,這些人會毫不猶豫地傷害那些甚至與此關係並不大的人。
他在心中默默道了一聲歉,然後才抬起頭,看向廣場上的所有人。
少年的目光一片沉寂。
廣場上落針可聞。
如果說一般人看著這一幕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星與月之塔的術士們在見到那團黑色火焰的一剎那就已經臉色大變,考林—伊休裡安北境雖然相對帝國來說是偏遠之地。
但作為宿敵,帝國人不可能沒有關注過北境那場大戰,那麼他們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影人的特性。
“這是……”
“那人是被附身了……這是影人……”
埃里昂臉色雪白。
一旁的朱諾也渾身打顫,和黑暗生靈勾結是什麼下場,他們自然再清楚不過。
而此刻似乎早已真相大白,之前至眼下所發生的一切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原來那個姑娘可能真是無辜的,沒人會想到,這個來自考林—伊休裡安的高階魔導士只用一句話,一個法術。
就揭穿了真相——
但星與月之塔的術士們沉默不言,他們當然察覺出了這之間詭異的氣氛,面前的這一切真的只是為了找出兇手麼?還是說,本來就只是一場陰謀而已。
但那場陰謀的主使……
術士們不約而同向那個霍克家的大魔導士看去。
而洛羽根本不在意這些,他只默默走向萊拉身邊,看著少女,後者正怔怔地看著那團燃燒的黑焰。
“很抱歉,”洛羽道,“是我沒保護好普舍先生,我沒想到他們會對學院之外的人動手。”
萊拉一言不發。
她曾經以為自己足夠堅強,但從未想到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給身邊所有的人帶去災禍,無論是布麗塔,普舍先生,還是自己的父親,而她究竟是誰呢?
她真是萊拉·林恩麼……
但那個名字早應該在三十年前就已經逝去。
那麼她虛假的人生還有何價值?
眼淚順著少女的面頰上滾落了下來……
“你記起一切了?”洛羽問道。
她輕輕點點頭。
“不必為此感到迷茫,”洛羽想了一下,還是說道:“人們存在的價值往往取決於身邊的人,還有你自己對自身的認知,艾什·林恩爵士是如何看你的,這無可爭議。”
“霍爾芬學派是他最大的驕傲,但那一切的始終,其實都只是為了那個小女孩而已,那就是你,萊拉小姐,那位爵士先生一生當中最大的遺憾。”
“他本不想這麼匆匆離去,但在霍爾芬學派的最後關頭,他還是下定決心以他所設計的那件魔導器作為你靈魂的容器,”洛羽答道:“無論如何,你都活了過來,成為你自身生命的延續——”
“你早知道了,”萊拉怔怔問道:“洛羽先生?”
“林恩爵士在那手稿上記錄下一切,”洛羽答道,“我從第一次看到那手稿,其實就已經知曉了你的經歷,但抱歉,出於保護你的目的,我沒能告訴你這些。”
“這也是我和團長共同的決議,”他道:“團長他也很關心你。”
“你自五歲之後的記憶全部丟失,不過是因為那之後你一直都在沉睡,僅此而已——”
萊拉咬著唇點了點頭。
“可是……”她問,“七魔導士家族的人也看過那手稿……”
洛羽搖了搖頭:“如果七魔導士家族真的明白霍爾芬學派的意義,他們也不會將那份手稿棄之如履,我們甚至從來沒有騙過他們。但正如希爾薇德小姐所言,習慣了陰謀詭計的人,永遠不會相信那些正大光明的東西。”
“我們將一切放在明面上,但他們反而視而不見。”
他停了一下。
“所以……”萊拉又問,“布麗塔她說的是真的,霍爾芬學派是真正存在的?”
提到自己的至交好友,她又忍不住掉下淚來。
洛羽輕輕點了點頭。
而且不止如此——
與那些扭曲人心的謊言不同,與七魔導士家族們竭力想要掩蓋的那個真相不同,霍爾芬學派不但存在,而且正如那位爵士先生所聲稱的一樣——它將深刻地改變人們對魔導術的認知。
洛羽將手中的魔導杖支在地上,輕聲問道:“你想見見它麼?”
萊拉抬起頭來。
不遠處,那個中年男人正面色青鐵地面對著一眾星與月之塔的術士們,怒斥道:
“怎麼,你們在質疑我?”
術士們面面相覷。
中年男人板著臉道:“他用邪惡的法術殺死了證人,你們沒看到麼?那團黑焰令人生疑,多半與考林—伊休裡安北境一戰中出沒的黑暗生靈影人有關,看來不只是那個女人,此人也是邪教徒的共犯。”
但術士們當然不可能聽信他的一面之詞,因為這證物與證據實在太過明顯,那團燃燒的黑焰讓之前所有的證言都顯得如此的不堪一擊。
中年男人見狀終於沉下臉色。
他從懷中掏出一紙文書:“陛下手令,七海旅人號上的所有乘客都涉嫌參與一場與邪教徒有關的逆謀之中,那背後與亞培南德霍克大公受襲案有密切的關係,我現在命令你們立刻將與之相關的一切人等抓捕!”
術士們臉色大變。
廣場上一靜,瞬間一片譁然。
人們怎麼也沒想到原本不過只是一場比賽的裁決,最終會牽扯到兩場謀殺案,最後甚至牽扯到了一位大公爵的襲擊案上,甚至來自於考林—伊休裡安的參賽代表團,竟然被直接宣佈為謀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只是誣陷,但誣陷本身並不重要,重要是這背後有那位皇帝陛下在為此背書。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七魔導士家族非但沒有受到責難。
而正相反——
七魔導士家族在與鍊金術士們的對峙當中,贏得了這場戰局。
一陣戰慄從人群之上掠過,只要稍微心思靈活一些的人,便立刻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意味——帝國要變天了。
洛羽自然聽清了中年男人的叫囂,但他面上甚至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只將手中的魔導杖指向一側,那裡上空發條妖精視線一動,一道閃電便立刻從半空降下,擊落一隻從林中升起的魔法信使。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
他必須要先阻止這些人向星與月之塔議會求援。
洛羽放下手中的魔導杖,回過頭,看向身後的萊拉——少女還從先前那個提問之中回過神來,而洛羽又換了另一個提問:
“萊拉小姐,你想成為真正的魔導士麼?”
萊拉一愣,“你說什麼,洛羽先生。”
洛羽卻不多話,只將手中原本屬於萊拉的那支魔導杖丟還給她,“接住。”
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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