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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幕 兩條路線的抉擇 I(1/3)

作者:緋炎
 “亞約,在這邊。”

亞約穿過人群,與自己的同伴會合。“你來晚了。”同伴們抱怨道。

亞約笑了笑,“比賽還沒開始呢,是你們到得太早了。”

“但選手已經進場了,看,是考林—伊休裡安代表團正在入場,我看到艾德先生了,他在隊伍最後面!”

亞約回過頭去,目光掃過今日略顯陌生的工匠總部——但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多匯聚在大廳外圍,竊竊私語的議論聲經大廳反覆迴響顯得有些振聾發聵。

在那裡,神聖肅穆的殿堂一分為二,其內十六道大理石柱圍繞成環,一束陽光從正中央的天井上垂下,光與暗交錯的邊界正好鉤勒出賽場與觀眾席之間分明的界限。

光中懸浮著許多發光的塵埃,如同空氣裡的浮游生物一樣,環繞著中央的臺子,平臺上放置著一臺老舊的機器,金屬的表面上生滿了鏽斑,銘牌上鐫刻著歲月的侵蝕。

大型塔式魔導爐,對於鍊金術士們來說並不陌生,約莫在七八個世紀之前它被創造出來,從辛塔安開始,其後於整個世界上廣為流行過很長一段時間。

那是鍊金術史上必修的一課之一。

但許多年月過去,過去嶄新的技術也逃不過被替代那一天。而今大多數鍊金術士已經不再學習相關一切,只知道那高聳的串聯式結構正是其得名的由來——

數個由環流管道相連的爐心形成複雜的結構,彼此糾纏的銅管之間在從天井垂下的自然光之下留下深邃的幽影,它矗立著,猶如一座聳立的尖塔。

方鴴也正看著這一幕。

這是今天的題目,不出他預料之外,帝國若還有什麼題目可以既不暴露它的秘密,又與那個計劃息息相關——莫過於塔式魔導爐。

他跟在所有人後面,本來布麗安公主想讓他走在最前面,代表考林—伊休裡安代表團,但冥拒絕了,現在他風頭太盛,出於保護的目的還是低調一些好。

那位公主殿下略作思考之後也沒反對,她其實是替代考林王室提出建議,但人類王室與她實在沒有什麼關係,何況就算是艾文奎因精靈廷的意見她也要保留再三。

更不用說方鴴還算是她半個朋友。

之所以是半個,是因為她認為人類壽命有限。

“精靈不和人類交朋友,”布麗安公主說,“以免到頭來徒惹傷感。”

“那羅班爵士他……”

布麗安公主拔出短銃來,於是方鴴乖乖閉上了嘴巴,只剩下艦務官小姐在一旁笑彎了腰。

“公主殿下她沒有惡意。”希爾薇德笑眯眯地說,“她只是特立獨行,一貫如此。”

“我知道。”

“那我要在這裡止步了,船長大人,”希爾薇德看著那光與暗交錯的明暗交界線,“裡面是賽場,只有你們可以進去。不過請放心,我會在這裡看的。”

“希爾薇德,你還是先回七海旅人號吧。”方鴴搖搖頭,“在那裡不也一樣可以看這場比賽的直播。”

雖然他不認為弗里斯頓會長會是傲慢自大的人,但他一旦向帝國攤牌,就無法保證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

帝國人為了這個計劃準備許久,而更是那位皇帝陛下的意志在背後主導一切,奧述人怎麼會為了他一個人而輕易改弦更張——那背後並不是單純技術路線的分歧——而是對於許多人而言,巨大的利益在背後主導與推動著一切向前。

而那些意志一旦形成了集合,就有了自己的生命與主張。

高塔之中的弗里斯頓早已告知他一切。

但希爾薇德靜靜聽他說完,只是輕輕一笑,將手放在他手背上。兩個年輕的戀人雖然隔著孤傲之王冰冷的外殼,但彷彿仍能感到到彼此的心跳。

貴族千金投予他脈脈不言的一瞥,淺笑道:“我在這裡等你,”

“希爾薇德……”

“我是誰的女兒,你忘了嗎?我生來身體中就流淌著叛逆的因子,別把我當作那些普通的女子,他們以為我是個溫文爾雅的大小姐,但事實上我是大探險家的女兒,”她重複了一遍,“我在這裡等你,我的船長大人。”

方鴴輕輕點了點頭。

他這才轉身,向前走去,跟上其他人。在經過冥時,那位構裝女王向他投來奇怪的目光,“又在說悄悄話?你今天的狀況有些奇怪,小傢伙,直覺告訴我你今天是不是又想出什麼意料之外的狀況。”

她言語之間有些輕鬆。

那是自然的,歸根結底她前來帶隊不過是為了完成俱樂部的委託。

但沒想到這個漫長的賽程之中會有一個真正的驚喜,相比起渾濁之域的一切這場比賽本身甚至都顯得無足輕重了。

再說其實外界早已默認了第一第二的人選,在她看來也是如此——聖王之廳的大賽與其說是一場角逐,不如說是一場充滿了重重光輝的授獎儀式而已。

能進入前十之列的人是大賽的優勝者,會獲得如此殊榮,但進入這大廳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會為世人記住名字,他們中的大多數將來就算不像是Loofah那樣成為冉冉升起的新傳奇,但也會在艾塔黎亞的歷史上留下一筆。

更不用說各個俱樂部,甚至是帝國、考林—伊休裡安王國,那些最炙手可熱的地區和協會都會趨之若鶩,爭奪取這些人才的歸屬權。

但方鴴看冥關切的目光,心下卻有些愧然,“冥姐,要是我真惹出什麼事來,你會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狠狠揍你一頓,”冥沒好氣道,“怎麼,你還真打算要給我惹出些什麼麻煩?”

“我不認同弗里斯頓會長的一些觀點,”方鴴答道,“我在北境與影人打過交道,帝國的技術有可能是從它們手上得來,雖然技術本身沒有性質之分,但一些禁忌技術卻會導向災難的未來。”

“你和那位會長有技術分歧?”冥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你可真會給我驚喜,你知道比賽最後一道題目是由誰設下的麼?”

方鴴點點頭,他當然清楚,所以才會擔心。要是冥對他們不聞不問,出於叛逆的目的他大可以自行其是,但冥對團內每一個選手都同樣關切,他認為自己有必要在行為之前說明一切。

這是對每個人的負責。

“你既然明白,但你還是要那麼去做,”冥的聲音稍稍柔和了一些,她輕輕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小傢伙,如果僅僅是技術上的分歧,你大可以放手去做。”

“畢竟獲得比賽的優勝,可不是靠卑躬屈膝,鍊金術士有自己的堅持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位構裝女王搖了搖頭,“其實我不太懂技術上的事情,在工匠這條道路上你已經走得比我更遠了,Virus在這裡說不定才聽得明白你在說什麼,但沒關係,團隊中有許多技術專家,就算我看不出來,他們也看得出來——”

“如果是你的問題,我自然會好好和你算賬。”她瞥了方鴴一眼,“但如果是帝國的問題,其他人我不管,可我的選手我絕不會放任他們指手畫腳,若是帝國人錯了,考林—伊休裡安代表團和我背後的公會同盟會站在你背後。”

她認真地看著方鴴,一字一頓道:“我知道除了銀色維斯蘭之外,你和各大公會都有些矛盾,但那是在第三賽區內部的事情,當一致對外的時,就連古塔人也會和我們站在一起。這是賽區的共同榮耀,你明白麼?”

方鴴心有所感,點了點頭。

但他有些話沒說的是,自己可能要惹出的事情,沒有冥女士想的這麼輕鬆。

但多餘的話他也不用再講,他很清楚這位構裝女王的性格,他自己所行之事沒有半分問心有愧之處,就算冥不支援,他也一樣盡到了通知的義務。

剩下的,就是向前步入那神聖的殿堂之中——於一千兩百年前,最初的鍊金術士於此誕生。又於四個世紀之後,林蔭道的議論紛紛之中塑造了一個傳奇學派的前世與今生。

從此之後大廳聳立,奧述人在魔導技術上的驕傲一直延續至今,他們開發魔導術,實行革新,將塔式魔導爐推廣向雲海大陸各個角落,在那之後七百年一直是艾塔黎亞技術最前沿的國度。

直至今日。

他踏入那條明暗交界線——走在前面的是微語,更遠一些的地方還有水無銘,而其他來自考林—伊休裡安的選手也一一找到自己的位置——方鴴經過每一張鍊金臺,繼續向前走去。

穿過明亮的光線。

穿過浮游的、閃光的塵埃,向前走去。

然後他看到了羅芬,那個年輕人只遠遠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去,彷彿專注於面前的事物。而在對方的工作臺一旁,正是他自己的工作臺。

他在那工作臺前站定,那一刻大廳中寂靜了下去——當然並不依賴於每一個觀眾的自覺,而是魔法的威能,六十尺瀰漫的沉默領域讓一切聲音都無法逃逸。

老舊的塔式魔導爐下走出一個人,賽場之上所有的目光,投影記錄裝置都集中到了那個人身上。

那正是奧述帝國工匠總會的現任會長。

弗里斯頓。

“比賽開始了,”流浪的馬兒不知為何,低聲唸了一句,直播間內每一個聽到這句話的人竟然感同身受。

這場持續經年的大陸聯賽——從艾爾帕欣那一場驚天的逆轉開始,從南境的表演賽一直走到今天,從那時起入坑關注這場工匠賽事的人,已經在不經意之間走過了兩個年頭。

這兩個年頭說長不長,但已足以在這段時間之中留下許多彌足珍貴的記憶,人們回憶起一場場比賽以來的那些片段,其中有精彩,也有緊張的,有壯絕的,也有令人心潮澎湃的。

而不知不覺之中,大多數人就已經融入其中,甚至忘記了比賽本身的目的,只將它當作了自身生活的一部分,習慣性地在對應的時間,對應的地點,開啟直播——

然後等待著自己所支援的隊伍出現。

那一刻選手們成為了許多人夢想與人生的對映,他們所無法踏足的那個光環重重的世界,而有人會代替他們去完成兒時英雄的夢想。

讓人們在平凡的世界中得到慰藉,安然入夢,步入那個美好的夢境之中,那便是超競技存在最大的意義。

直播間內一時竟有些沉寂,因為那是許多個日子以來,許許多多場比賽的一個終點。

那個終點說來重要,可對於許多人來說,其實不過只是安靜地等待那一刻的到來而已——人們內心中既不安,而又期待。

方鴴看向大廳中央的弗里斯頓。

那位會長的目光也隱隱落在他身上,並不著痕跡地笑了笑。

他的目光移向一側,選手們和觀眾一樣一言不發,考林—伊休裡安人顯得有些緊張,幾乎是頭一次登上這樣舞臺的古塔人更是如此,羅塔奧人安靜而沉默,只將目光看向他們的對手——帝國人。

巨樹之丘人已經退賽,在這裡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而帝國人同樣沉寂,他看到朱諾眉頭緊鎖,格歐吉芬支著雙手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其他人大多也心事重重,那個名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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