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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來到揚州,德慶皇帝格外開恩,賜予了趙俊臣一段時間的假期,而與此同時,趙俊臣也是有樣學樣,同樣給許慶彥放了假。
許慶彥是揚州本地人,他的父親許老夫子如今正在揚州鄉下養老,所以趙俊臣就給了許慶彥一段時間的假期,讓許慶彥將許老夫子接到趙家祖宅,等趙俊臣回京的時候,也會順便將許老夫子帶上,讓許老夫子在京城中頤養天年。
這是趙俊臣早就決定好的事情,畢竟許老夫子對趙俊臣既有收養之恩,又有教導之情,還是許慶彥的父親,當年若是沒有許老夫子,趙俊臣恐怕早就餓死街頭許多年了,如今的趙俊臣雖然已是李代桃僵了,但於情於理,趙俊臣都應該盡心盡力的報答許老夫子的這份恩情。
所以,許慶彥如今並不在趙俊臣身邊,而許慶彥的隨從工作,則暫且由肖文軒與蘇西卿二人替代。
此時,趙德清求見趙俊臣的訊息,也正是由肖文軒向趙俊臣通報的。
“哦?趙德清竟是想見我?”得到稟報之後,趙俊臣微微一愣,然後又稍稍沉吟了片刻∫,終於點頭道:“罷了,就讓他進來吧,我也有些好奇,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得到趙俊臣的准許後,沒過多久,肖文軒已是帶著趙德清進入了房間。
“小、小人趙德清,拜見大人。”
進入房間之後,趙德清的表現滿是謙卑。神色間也滿是敬畏,不僅以“小人”自稱。再也不敢以趙俊臣的長輩自居,反而在問安之際。主動向趙俊臣行了大禮!
另一邊,趙俊臣則是認真的觀察著趙德清的變化,並且思考著趙德清的來意——不過是短短兩個時辰未見,此時的趙德清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轉變,原本的躊躇滿志不見了,神色有些灰敗,在趙俊臣面前也有些畏畏縮縮,滿是緊張。
丟失了家主之位後,趙德清會出現這種變化也是理所當然的。
從前。趙德清與趙俊臣接觸的時候,趙俊臣舉手抬足之間的威儀雖然極重,但總體還算是和藹親切,並且還主動給予了揚州趙家許多好處,卻並沒有強求揚州趙家做什麼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所以不免讓趙德清產生了趙俊臣“和善可欺”的錯覺。
也正是因為這種錯覺,才會讓趙德清誤以為趙俊臣是很好糊弄的人,並且屢屢違背趙俊臣的吩咐,妄圖藉著趙俊臣的勢力為自己牟利。
然而。趙俊臣又豈能容忍趙德清的欺上瞞下?今天不過是借題發揮,並且稍稍施展手段,就瞬間讓趙德清丟掉了家主之位,在此期間。趙德清完全沒有絲毫的抵抗之力,由此趙德清也終於清醒了過來,並且深切的體會到了兩件事情。
第一。趙俊臣的眼裡容不得沙子!若是不認認真真的按照趙俊臣的吩咐辦事,反而還想要欺瞞趙俊臣。那麼最終受損的只會是他自己!
第二,在趙俊臣面前。他趙德清什麼都不是!在為自己謀取好處之前,最重要的還是爭取趙俊臣的支援與歡心!
其實,趙俊臣這次對付趙德清,也未必沒有存著殺雞儆猴的心思——在揚州趙家之中,像趙德清這般抱有僥倖想法的族人不在少數,他們覬覦趙俊臣帶來的種種好處之餘,卻並沒有見識過趙俊臣的雷霆手段,對趙俊臣缺乏足夠的敬畏。
而趙俊臣這次出手重懲趙德清,除了趙德清確實不適合再擔任趙家家主之外,也是為了威懾趙家的其餘族人,讓他們明白趙俊臣不僅能夠帶給他們無盡的好處,也同樣可以讓他們瞬間一無所有、失去一切!
這般恩威並施之下,既讓人敬、且讓人畏,趙俊臣才能將揚州趙家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另一方面,對趙德清而言,趙俊臣這次出手太過突然、又太過迅速,所以趙德清的腦子一直有些混混沌沌,只覺得身在夢中,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竟是這般輕易就丟掉了一切!
趙德清能夠擔任趙家家主二十年,雖然揚州趙家在他手中並沒有出現什麼太大的發展,但也沒有出現衰敗的情況,所以趙德清絕非笨人,等他好不容易的清醒了過來,又認真的分析了自己目前的處境之後,在沮喪哀怨之餘,心中更是產生了無盡的惶恐。
趙德清發現,事到如今,他丟掉家主之位只是一件小事,更可怕的還是趙俊臣明確無誤的表示了對他的厭惡之情,這樣一來,因為趙俊臣的態度,趙家族人們今後必然會對趙德清敬而遠之,而趙德清在趙家的地位將連旁支遠親都要遠遠不如,再也沒有立足之地。
這種情況之下,趙德清不僅失去了趙俊臣的支援,連家族內部的支援都失去了,完全是孤家寡人一個,今後的生活之悲慘,可想而知。
這樣一來,趙德清又如何不惶恐?
幸好,見識了趙俊臣的手段與作風之後,趙德清也深切明白了緊抱趙俊臣大腿的重要性,也知道了自己如今唯一扭轉局勢的方法,就是重新挽回趙俊臣的信任。
在趙德清看來,就算是自己暫時丟掉了家主之位,也不算什麼,只要重新挽回了趙俊臣的信任,那麼他今後想要“復辟”也只是趙俊臣一句話的事情。
也正因為如此,趙德清並沒有完全喪失希望,雖然心中對趙俊臣滿是敬畏,但塵埃落定之後,他還是壯著膽子第一時間求見了趙俊臣,期望可以爭取到趙俊臣的原諒。
而且,趙德清自以為自己的手中還有一張足以讓趙俊臣動心的“王牌”——那就是揚州鹽商給予他的那些承諾。
在趙德清看來,一旦自己幫著趙俊臣與揚州鹽商搭上線,讓趙俊臣每年都增加幾十萬兩銀子的收益,那麼重新贏得趙俊臣的歡心與信任也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拋開趙俊臣與趙德清的心理活動不提,卻說趙俊臣打量了趙德清兩眼後,緩緩說道:“說起來,你也算是我的長輩了,怎麼可以向我行如此大禮?快起身坐下吧。今天趙家很熱鬧,而你更是核心人物之一,怎麼突然來找我了?可是有什麼事情?”
趙德清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卻並沒有找座位坐下,而是垂首說道:“小人這次求見大人,總共有兩個目的,首先是向大人您請罪來了……小人前段時間被私利矇蔽了心智,不僅辦了許多錯事,更還妄圖欺瞞大人,如今回想起來,心中滿是悔恨,如今丟了家主之位,也是自作自受,不敢請求大人您的原諒,只希望大人您能再給小人一次機會,讓小人為大人您、為趙家再出一份力。”
“知錯就好,就怕你連自己錯在哪裡都不知道。”趙俊臣點了點頭,雖然也清楚趙德清的這一番話未必皆是真心,但眼中依然閃過了一絲欣賞:“一般人遇到你的這種情況,或是自怨自艾、或是怨天尤人,從此也會一蹶不振,但你不僅沒有抱怨,反而這麼快就重新振作了起來,甚至還敢來找我主動請罪,就憑這一點,就讓人刮目相看,我從前倒是有些小看你了。”
這一番話,趙俊臣倒沒有虛言,在趙德清面前,趙俊臣也犯不著說假話。
只是,僅憑這些,趙德清還沒辦法重新挽回趙俊臣的信任。
不過,趙德清聽到趙俊臣的這一番話後,依然神色一振。
然後,趙德清又說道:“至於第二件事,則是關於揚州鹽商總會的事情。”
趙德清的話語不過剛剛開頭,但趙俊臣已是隱晦的眉頭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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