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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稟報之後,許慶彥忍不住罵了一句低俗髒話。
咒罵之際,許慶彥轉頭狠狠瞪了劉懷遠一眼,認為劉懷遠實在是無能至極,他已經擔任江防營主官兩三年時間了,對於麾下官兵竟然還是毫無控制力!
眼看著縉紳家奴與糧幫精壯就要衝至己方陣前,江防營竟然選擇這種關鍵時候“保持中立”……
這哪裡是保持中立?分明就是臨陣背叛!
注意到許慶彥的斥責目光,劉懷遠面色蒼白、顫聲解釋道:“這件事情不能怪我!我早就說過了,江防營早就讓縉紳們滲透到底了!事實上,他們這個時候只是保持中立、而沒有臨陣叛亂、主動把咱們綁了送給對面縉紳,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許小哥,咱們還是降了吧,咱們鬥不過這些縉紳的!”
說完,劉懷遠就要轉頭看向身邊心腹,顯然是想要安排投降事宜。
但不待劉懷遠正式開口,就讓許慶彥狠狠一腳踹翻在地!
“降?降個屁!”許慶彥厲聲咆哮、面容猙獰:“趙府眾護院何在?你們現在就是督戰隊!即刻奔向我軍後方,敦促那些操控軍械的江防營官兵立即聽命參戰!若是江防營官兵還是想要‘中立’……那就殺!殺!殺!殺!”
趙府護院皆是見慣了大場面,這個時候倒是毫無慌亂之意。
縉紳家奴與糧幫幫眾的攻勢看似浩浩蕩蕩,但終究只是一群烏合之眾,即便是敵眾我寡,他們也有把握護著許慶彥安全脫離戰場。
所以,聽到許慶彥的命令之後,趙府護院們皆是沉聲領命,迅速轉身離開。
僅僅是片刻時間之後,許慶彥就聽到己方軍陣後面傳來了幾聲慘叫,顯然是趙府護院們正在執行軍法。
江防營官兵皆是懦弱怯戰之輩,他們不僅是怯與縉紳勢力為敵,也同樣怯與趙府護院為敵,畢竟他們不久之前才被趙府護院徹底打服,所以趙府護院們很快就穩住了後方局勢,強迫江防營官兵開始操控投石車、床弩、強弓等等軍械,試圖壓制縉紳勢力的進攻。
看到趙府護院迅速穩定了局勢,許慶彥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但他還是感覺不保險,又從懷中掏出一枚響箭,緊緊捏在手裡、隨時備用。
*
而經過一系列變故的耽擱時間之後,縉紳家奴與糧幫幫眾已是烏泱泱的衝到了距離江防營防線的百餘丈之外。
看到江防營遲遲沒有使用投石車、床弩、以及強弓等軍械壓制己方攻勢,後方指揮眾人衝鋒陷陣的張豹、杜遠德、以及王佳禾三人皆是面現喜色。
“哈!我就知道,那些江防營官兵雖然平常時候願意聽從劉懷遠的指揮,但他們的實際立場一定是鼠首兩端,不可能真正跟著劉懷遠與咱們死戰到底!再加上我昨晚已經派人秘密聯絡了他們,既是利誘又是威逼,他們臨陣反水也是理所當然!只要失去了軍械的威脅,其餘江防營官兵的抵抗意志也會大幅削弱,咱們更是佔著明顯人數優勢,接下來必然是一場完勝!”
張豹哈哈大笑,可謂是得意非凡。
杜遠德同樣是冷笑不止,道:“這是自然!那些江防營官兵雖然名義上是隸屬於劉懷遠麾下,但他們的家人只要還生活在江南境內,就必然是或多或少的依附於我等縉紳,真正到了兵戎相見的時候,他們又豈敢把事做絕?”
王佳禾更是狀若瘋魔,大呼大叫道:“衝上去!所有人衝上去!只要活捉了劉懷遠與顧惜青,我重重有賞!我要親手殺了他們,為錚兒報仇!為錚兒報仇!”
然而,就在這三人自認為勝券在握之際,在趙府護院的冷酷鎮壓之下,那些操控各類軍械的江防營官兵終於是聽命行動了。
眼看著縉紳家奴與糧幫精壯即將要撞上江防營的防線,江防營軍陣後方的投石車、床弩、強弓等等大殺器紛紛開始發揮作用。
一時間,幾百碎石、百餘箭矢、還有兩三根床弩巨箭,稀稀拉拉的落在了縉紳家奴與糧幫幫眾的頭上,造成了少量傷亡。
看到這一幕,張豹不由一驚,沒想到江防營關鍵時候還是穩住了局面、展開了反擊,應該是對方指揮之人應對得當、當機立斷的緣故。
對於縉紳勢力而言,投石車、床弩、強弓這類軍械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若是任由這些軍械發揮作用,他們即便是人數優勢再大,恐怕也難以衝破江防營的防線。
但下一刻,張豹就發現了蹊蹺之處!
江防營現在固然是開始使用投石車、床弩、強弓等等軍械,試圖壓制己方攻勢,但攻擊密度極低、準頭也是極差,造成的己方傷亡更是微不足道!
很顯然,那些操控軍械的江防營官兵,雖然因為某種原因而被迫參戰,但他們終究是不情不願,所以他們參戰之後就在故意懈怠、暗中放水,完全沒有發揮全力!
如此一來,只要縉紳家奴與糧幫精壯們稍稍膽大一些,願意承受微不足道的傷亡、咬牙再向前方衝鋒幾十丈距離,這一戰就算是贏了!
想到這裡,張豹大聲傳令道:“讓兄弟們繼續衝上去!不要擔心那些投石車與床弩箭矢,根本不會……”
然而,張豹的喊話僅僅才到一半,就已是嘎然而止。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雖然江防營官兵盡是一些毫無戰力的贏弱之師,但縉紳勢力所召集的這些家奴、佃戶、長工、以及糧幫幫眾等等,也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任何時候,都不要對烏合之眾抱有期待!
那些正在衝鋒陷陣的縉紳家奴與糧幫幫眾,看到江防營開始使用各類軍械壓制己方攻勢之後,絕大多數人皆是不受控制的心中驚恐,再聽到自己周圍響起了幾聲受傷之後的慘叫之後,他們就更是毫無猶豫的調頭而逃!
雖然也有少量的縉紳護院與糧幫骨幹,乃是善戰悍勇的老江湖,還想要繼續衝鋒向前,但在絕大多數人皆是調頭逃跑的情況下,這些人也只能受到裹挾。
最終,縉紳一方看似聲勢浩大的進攻,就這樣草草結束了。
江防營與縉紳勢力相互對峙之際,兩邊防線相隔僅有三里距離,而縉紳勢力的麾下壯丁在進攻衝鋒之際,這般短短路程竟然是足足耗費了一炷香有餘的時間,說是衝鋒陷陣、實際上就是老人散步,但他們調頭逃跑之際,卻只用了半柱香不到的時間就返回了原點,可謂是腳力大漲!
更可笑的是,這些人決定轉身亡命逃奔之際,距離江防營的防線已經只剩下短短二十餘丈,只需是稍微再加一把力氣就可以直接衝散江防營防線,而且他們在轉身逃跑之際所造成的踐踏傷亡,也要遠遠高於江防營各類軍械所造成的殺傷!
看到這般情況,張豹簡直是要氣瘋了!
於是,張豹當即派人尋到了幾十名帶頭逃跑的縉紳家奴與糧幫幫眾,把這些膽小鬼皆是吊了起來,在所有人面前狠狠抽打。
直到把這些帶頭逃跑的膽小鬼皆是打得半死,其餘縉紳家奴與糧幫幫眾也皆是看到教訓之後,張豹終於是稍稍熄了怒意,於是就抓緊時間再次組織隊伍、準備第二次進攻。
這一次,張豹總算是稍稍用心了一些,挑選了一批最為悍勇善戰的縉紳護院與糧幫骨幹作為前鋒,後方也安排了督戰隊,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證進攻有序、不會像是上次進攻一般荒唐可笑。
與此同時,杜遠德與王佳禾二人也終於捨得拿出一筆銀子,用以激勵麾下壯丁們計程車氣。
如此一來,縉紳勢力的下一次進攻,必然是更加強力,也將是更有韌性。
而另一邊,江防營的情況則是更為惡劣了。
利用趙府護院作為督戰隊,許慶彥雖然暫時穩住了局勢,強迫江防營的官兵聽命參戰,但趙府護院為了儘快鎮住江防營官兵,督戰之際皆是下了狠手,一口氣殺死了七八名拒不聽命的官兵,其中還包括一名江防營百戶!
如此一來,江防營官兵看似是願意聽從指揮了,但同樣是軍心大亂、士氣低迷,對於許慶彥與趙府護院的怨恨之意更是愈發濃烈。
留意到周圍的江防營官兵皆是用陰惻惻的目光偷偷觀察自己,即便是許慶彥這種毫不在乎他人看法的卑劣小人,也不由是暗暗心驚!
很顯然,縉紳勢力下一次進攻之際,江防營官兵大機率是要譁變的!
即便是沒有譁變,許慶彥與趙府護院也很有可能被人揹後捅刀子。
古往今來,用督戰隊強迫官兵賣命,往往就是這般後果!
想要這裡,再看到縉紳勢力已經再次組織好了隊伍,即將要展開第二次進攻之後,許慶彥狠狠一咬牙,終於把捏在手裡的響箭拋了出去。
隨著響箭升空,尖銳嘯聲響徹天地。
片刻之後,三艘被江防營扣押的縉紳貨船,開始緩緩駛動,沿著岸邊向著縉紳勢力的艦隊直直撞了過去!
如果只是尋常衝撞倒也罷了,更可怕的是,這三艘貨船駛至半途,紛紛是燃起了沖天火光,變成了三艘火船!
一旦是任由這三艘火船撞上了縉紳一方的艦隊,必然是要引發連鎖反應,縉紳們趕在這裡所乘坐的二十餘艘船艦皆有可能受到殃及,在火勢蔓延之下同歸於盡!
最可怕的是,除了杜遠德與王佳禾二人之外,其餘各家縉紳的代表這個時候皆是躲在船艦上觀戰,一旦是受到火船衝撞,必然是死傷慘重!
不同與那些受到江防營羈押的縉紳子弟皆是邊緣人物,也不同與那些衝鋒陷陣的佃農長工皆是命不值錢,這些躲在船上觀戰的縉紳家族代表可都是江南縉紳圈子中的核心人物,任誰也不敢忽視他們的性命安危!
所以,看到這般駭人景象之後,張豹、杜遠德、王佳禾皆是嚇得肝膽俱裂,再也顧不上組織人手進攻江防營了,皆是慌忙派人營救眾位縉紳,或是操控船艦躲避、或是把縉紳們營救下船。
最終,大半個時辰之後,在張豹的指揮營救之下,絕大多數縉紳皆是安然無恙,只有蘇州張家的一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失蹤不見,還有一位贛南白家的嫡系子弟逃跑時太匆忙摔斷了胳膊。
與此同時,絕大多數船艦也及時躲開了火船衝撞,只有兩艘船艦躲避不及被火船迎面撞上、然後就受到火勢波及,燃起了熊熊大火,雖然張豹也有派人儘量救火,但大機率是無法挽回損失了。
而經過這樣一頓耽擱與折騰之後,縉紳們以及麾下數千人手皆是精疲力竭,他們的第二次進攻也就無疾而終了。
面對江防營的不折手段與激烈決絕,縉紳們不僅是心有餘悸,更是惱羞成怒,也顧不得己方人馬屢次折騰之後的疲憊不堪,立即就要組織人手展開第三次進攻,誓要把江防營一網打盡!
*
但就在這個關鍵時候,一支數量龐大的軍隊,緩緩出現於南京與江蘇的交界處。
與此同時,更有一隊五百人規模的騎兵,迅速插進了江防營與縉紳勢力的中間,高聲喊話要求兩邊停戰。
終於有另外一股勢力下場,決定要干涉江防營與縉紳勢力的這場衝突了。
只不過,這股勢力的首領做出這般決定之際,卻並不是心甘情願,他現在只覺得自己被人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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