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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趙俊臣的想法,內閣成員們很快就草擬了一個意見,透過司禮監呈給了德慶皇帝。
德慶皇帝也很快就做了批覆,同意了內閣的意見。
就像是周尚景所猜測的那樣,德慶皇帝對於建州女真的主動請降很感興趣,認為這件事情也能算是自己的豐功偉績之一,只是礙於各方面的利益所以暫不表態罷了,如今見到內閣諸位閣臣已是尋到了妥當辦法,自然是不會反對。
於是,這件事情就這樣確定了下來,也很快就派出了相關官員與建州女真進行初步磋商,卻是至始至終都沒有告知百官,也沒有放在朝會上討論,許多官員還要等到幾天之後才能收到訊息。
這也是趙俊臣加入內閣的好處之一。
在趙俊臣入閣之前,有許多朝廷大事,他根本沒機會發表自己的意見,往往是還不等趙俊臣表明態度,這些事情就已經被德慶皇帝與閣老們透過私下磋商的方式做出了決定,趙俊臣只是負責執行而已。
也唯有德慶皇帝與閣老們意見相左、爭執不下的那些扯皮事情,又或者是德慶皇帝與閣老們都不願意承擔責任的那些重要事情,才會放在廟堂上進行討論、做出決定,從前趙俊臣也唯有這般時候才有機會發表自己的意見。
但現在,趙俊臣同樣成為了內閣輔臣,也同樣成為了內部決策者之一。
所以,趙俊臣從今往後就可以愈發深遠的影響明朝江山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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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廟堂局勢可謂是風平浪靜,沒有發生任何大事。
百官們一邊是等待著河套戰事的下一份捷報,一邊是暗暗觀察著趙俊臣的動作。
畢竟,根據趙俊臣所誇下的海口,三天之內就要籌出全部的河工銀子;十天之內,工部與各地衙門就可以開工疏通漕運;二十天之內就讓第一批漕運錢糧抵達京城。
距離趙俊臣的誇下海口,如今已是過去了三天時間,但趙俊臣只是從戶部餘銀之中擠出了第一批河工銀子,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動作了。
見到趙俊臣的這般紋絲不動、毫無作為,許多官員皆是暗暗興奮了起來。
難道說,趙俊臣這一次無法解決漕運的難題,要栽跟頭了?
雖然說,任誰都知道漕運出了問題所有人都討不到好處,但趙俊臣這段時間實在是風頭太盛了,百官之中因妒生恨者不知凡幾,這個時候自然是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的期待。
不過,那幾位真正的權臣卻是心中清楚,趙俊臣絕不可能是毫無動作,必然是留著後手,所以就壓制著各自派系官員的蠢蠢欲動,想要等到情況明顯之後再是出手發難。
事實上,這幾位權臣的猜測並沒有錯誤,趙俊臣的行動早已是暗中展開了。
而且,還是一個大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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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一天,新任的戶部尚書李成儒已是日夜兼程的趕到了濟寧府境內。
今年的漕運堵塞,就是因為濟寧府的河岸坍塌所引起的,所有漕運船隻皆是被卡在了濟寧府之南。
聽聞李成儒的出現之後,濟寧知府蘇鵬也不敢怠慢,連忙是領著濟寧府的所有官員鄉紳趕來迎接。
見到蘇鵬的隆重迎接,李成儒卻是一副雷厲風行的模樣,直接拒絕了蘇鵬的宴請,說道:“本官馬不停蹄的趕來濟寧府,並不是為了喝酒吃飯的,而是為了視察濟寧府的河道堵塞情況!蘇知府也不必與本官客套什麼,只需要引著本官前往河道堵塞處就可以了!本官瞭解了具體情況之後,也才能拿出具體數量的河工銀子。”
蘇鵬的年紀尚輕,只有三十出頭,乃是周尚景的心腹學生、“周黨”之中的青壯派,一向也是精明強幹。
聽到李成儒的表態之後,蘇鵬的眼神微微一閃,很快就笑著恭維道:“李尚書當真是雷厲風行、心繫朝廷,實乃是百官之楷模!既然如此,下官這就領路,讓李尚書可以現場視察河套的堵塞情況。”
然後,蘇鵬也沒有讓濟寧府的眾位官員鄉紳離開,而是領著所有人趕去了濟寧府的河道堵塞處。
因為河岸的崩塌,濟寧府附近河道的堵塞情況確實是極為嚴重,因為戶部已經下發了第一批銀子,濟寧府已經開始組織人員動工疏通河道了,但工事的進度顯然是不如人意。
李成儒是清流出身,並不瞭解河工的事情,這個時候自然也就拿不出任何指導意見,他裝模作樣的巡查一番之後,也只是說了幾句又假又空的正確道理。
但濟寧府的官員鄉紳們卻是極為配合,紛紛表現出一幅“恍然受教”的模樣,這讓李成儒的虛榮心大為滿足,只覺得自己的聖賢書果然沒有白讀。
心情大好之下,李成儒也多了一些善意,問道:“蘇知府,你們目前可還有什麼困難?若有困難的話,趁著本官在這裡就要儘快提出來,本官自然會想辦法為你們解決。”
蘇鵬苦笑道:“歸根到底,還是缺銀子!聽說戶部交給了漕運與工部兩大衙門總計八萬兩銀子,但這筆銀子下發到濟寧府,就只剩下一萬五千兩了!李尚書您也看到了,下官為了儘快疏通河道,足足是組織了三千餘名百姓,不談別的開銷,僅是這些百姓的早晚雙餐就是一大筆銀子,這點銀子根本撐不了幾天時間……若是戶部拿不出後續的銀子,只怕是很快就要停工了,到了那個時候,河道必然是再有泥沙俱下,這些天的努力也就要前功盡棄了。”
李成儒早就料到了蘇鵬的訴苦哭窮,他這次離京之前也得到了趙俊臣的特意指點、尋到了一個良策,這個時候也是胸有成竹。
所以,李成儒呵呵一笑之後,說道:“戶部的存銀也是見底,很難再拿出一筆銀子……不過嘛,這件事倒也不難解決,就看官員們有沒有魄力與擔當了!我且問你,朝廷的漕船都停靠在哪裡?”
蘇鵬的眼神再次閃爍了一下,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麼事情,隱隱間還有些興奮之意。
但下一瞬間,蘇鵬已是恢復了平靜,答道:“就在這裡以南的十里之外停靠,因為河道堵塞的緣故,河水大幅下降,漕船又都是千石以上的大船,許多船隻都是被迫擱淺了……負責漕運的官員,昨天還在下官這裡大發雷霆呢。”
李成儒的表情突然凝重了一些,吩咐道:“領本官去漕船那裡看一看情況!”
頓了頓後,李成儒又補充道:“把濟寧府的衙役與兵丁也全帶過去。”
聽到李成儒的吩咐,濟寧府的官員與鄉紳們皆是隱約察覺到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勁,但一向是精明強幹的蘇鵬卻是毫無質疑之意,馬上答應道:“下官這就去安排!”
沒過多久,蘇鵬已經召集了濟寧府的所有衙役與壯丁,領著李成儒與眾位官員鄉紳浩浩蕩蕩的又趕去了漕船停靠之處。
當眾人抵達了目的地之後,一眼望去只見到河岸兩邊停靠著密密麻麻好幾十條大型漕船,即使是在寬闊的河道之上,也給人一種密不透風的感覺。
見到李成儒、蘇鵬等人領著一大批人突然出現,負責押送漕船的官員也不由有些緊張,連忙是迎了上來。
然後,蘇鵬連忙是相互引薦,道:“李尚書,這位是徐州兵備道的王賀王千戶,負責第一批漕運船隻的押送之事;王千戶,這位是新任的戶部尚書李成儒李尚書,李尚書他聽說河道堵塞的事情之後,就親自趕來這裡巡視了!”
聽到蘇鵬的引薦,徐州兵備道千戶王賀連忙是向李成儒行禮問安,但李成儒卻沒有理會王賀,反倒是伸手一指遠處的漕船,揚聲說道:“濟寧府沒有銀子組織百姓疏通河道,戶部存銀也是逐漸見底,但咱們眼前的這些漕船之內,卻全都是南方各省繳納的今歲秋稅之錢糧!既然如此,又為何不直接從這些漕船之中取出一筆銀子,用以疏通河道的工事?
當然,漕運錢糧還沒有徵入國庫記賬,就這樣直接取出來確實是有些不合規矩,但朝廷目前的情況有些困難,就必須要特事特辦才行!本官這一次親自趕來濟寧府,也帶來了一批戶部官員,正好是可以現場記錄漕銀的支出數字,就權當是提前收入國庫了,也不怕今後會有賬目問題!否則,就這樣讓大批漕船一直擱淺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蘇知府、王千戶,你們二人認為如何啊?”
聽到李成儒的提議,蘇鵬微笑道:“漕運錢糧遲早都要交給戶部,李大人您又是戶部尚書,有您做主的話,提前取出一批漕銀用以河工也是可行之策,下官自然是一切以李尚書為主!”
另一邊,千戶王賀則是面色大變,驚聲道:“這般做法,萬不可行!”
因為王賀的反應太過激烈,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皆是投在了他的身上。
王賀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但也顧不得形象問題,連忙是再次反對道:“還請李尚書千萬要體諒一下卑職的難處,這般做法絕不可行啊!漕船抵京入帳之前不得有任何變動,這可是朝廷的規矩啊,又豈能隨意更改?
卑職負責押送漕船之前,漕船裡的錢糧皆是上了封條,必須要等到抵達京城之後、徵入國庫之時才能拆開清點,若是提前挪用了漕船裡的錢糧,就是卑職的失職,返回徐州兵備道之後就必然要承擔責任的!”
李成儒卻是不以為然,道:“本官就是現任的戶部尚書,國庫也是本官的職權範疇之內,這件事情只要有本官的點頭,賬目的事情一切好說,就不會有任何問題!而且……這也是趙閣臣的意思!”
說到這裡,李成儒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王賀,問道:“王千戶為何是這般激動?難道說,漕船裡的錢糧有什麼問題?”
王賀再一次的面色大變,連連搖頭道:“這怎麼可能?卑職一向是盡忠職守,日夜看守著漕運錢糧,又豈能有任何問題?但這件事情確實是違背了朝廷規矩,還請李尚書一定要再考慮一下……”
但還不等王賀說完,李成儒已是冷聲道:“既然是沒有任何問題,你又擔心什麼?天塌下來也有本官擔著!本官若是擔不住的話還有趙閣臣擔著!”
說完,李成儒用懷疑的目光盯了王賀片刻,見到王賀滿頭大汗、面色蒼白的模樣,似乎是心中認定了某些事情,冷笑一聲後揮手道:“來人!隨我登上漕船!上了漕船之後,戶部官員負責記錄賬目、清點錢糧,濟寧府的衙役則是負責控制局面、搬運漕船內的銀子!河工銀子尚有四五十萬的缺口,這批漕船上的銀子應該是足夠了!”
隨著李成儒的一聲令下、以及蘇鵬的積極支援,濟寧府的衙役與壯丁們紛紛開始登船,王賀固然是有心阻擋,麾下也有一批兵丁,但他只是區區一個千戶,又豈有與當朝戶部尚書相互衝突的勇氣?
最終,在王賀麾下兵丁不痛不癢的阻擋之下,李成儒等人還是順利的登上了漕運船隻。
接下來,眾人就依照李成儒的吩咐,戶部官員負責清點與記賬,濟寧府的衙役與壯丁們則是負責搬運銀子。
但沒過多久,“意料之外”的狀況發生了。
一名戶部官員前往船艙檢視之後,很快就表情嚴肅的趕到了李成儒的面前,稟報道:“尚書大人,下官前往船艙檢視之後,發現船艙裡不僅僅只有今歲的秋稅錢糧……多了一些東西!”
李成儒先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然後又閃過了一絲狂喜,最終則是再次冷臉問道:“多了一些東西?什麼東西?”
這位戶部官員答道:“很多!有精鹽、有絲綢、有瓷器……應該都是走私的貨物!”
隨著這名戶部官員的回答,一旁的千戶王賀頓時就癱軟倒地。
李成儒轉頭俯視著王賀,緩緩問道:“說吧,這批走私貨物,你運抵京城之後打算交給何人?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千萬不要心存僥倖!這可不是尋常的走私案,而是利用朝廷的漕船行走私之事,這可要比尋常走私嚴重多了,絕不是你這樣區區一個千戶能夠擔待得起的,你再是如何忠心,你的上司、你的靠山也護不了你!若是你坦白交代的話,或許還會有活命的機會!”
王賀的面色愈發蒼白,表情變幻良久之後,終於是顫聲說道:“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只是幫人辦事!是徐州兵備道的盛總兵交代的任務,讓我把這批走私貨物運抵京城之後,盡數交給四通商行……這件事當真與我毫無干係啊!”
這件事情與王賀究竟有沒有關係,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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