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萬,無數的太虛混元滅卻神罡,似流星墜落。幾乎每一枚,都在那望穹山體之上,砸下一個巨大深坑。
周圍千丈之內,所有生靈,所有天星宗修士,都全數震為肉糜血漿。
只是一瞬之間,整個望穹山頂,化成了修羅地獄。
離華仙君與那十八臂天魔金身聯手,將那二十八宿誅天陣破滅之後,就再無牽制。
那十萬丈身軀一個盤旋,就轉而往元器天城之後飛撲而去。頃刻間就是數十道如天柱般的太霄重明羽化都天神雷,轟落到那‘三十六柱都天弒絕劍陣’之內,使這還未真正完成的陣法,一瞬間就落到了支離破碎的境地。
失去了無量佛陀與二十八宿誅天陣的牽制,她已可傾盡全力,提前摧毀這還未完成的劍陣。
那玄天劍宗的三位靈仙,甚至都未做抵抗。靈決一引,就將那三十六尊玄天劍柱,都全數收起。而後極其識趣的,往後踏入虛空之中,果斷撤離。
至於雪陽宮那邊,也無需那重明神鳥親自動手,就也主動把燭龍散去。所有三日月燭龍神陣的陣盤,一併收束。
都知此時望穹山已將任山河與那淨海攻破,天星宗滅門已成定局。
而這座由數千尊雷火力士,數艘太虛混元滅世神舟完成的仙階大陣,也即將全據此間所有靈脈。
意味著任何仙階以下的陣法,都無力與其爭鋒。
不能依靠地脈之力,這兩門準仙階的陣法,都絕不是這重明神鳥之敵。
無論是玄天劍宗的三十六柱都天弒絕劍陣,還是雪陽宮的三日月燭龍神陣,都不能在全力而為的離華仙君面前,支撐哪怕片刻。
事已不諧,在此處再做停留,非但不能損及這位蒼茫魔君分毫,反而要被其危及性命。
望穹山巔,那庚乾也是一聲嘆息,再不猶豫,直接就以心念將手中扣著的符籙引動,立時就身影變化,飛遁挪移出瞭望穹山範圍。
魏成君亦知此時最好是早早撤離為上,卻仍是面色不甘的,再看了一眼山下。
在這位蒼茫魔君的面前,他已經退走了一次。本以為再不用承受這羞辱,然而眼前的現實,卻又狠狠的給了他一個巴掌!
好在大局未變,魔舍離已經背離其主,意味著阿鼻平等王座下數位靈魔,幾個附庸教門之力,都不能為這平等聖子,提供絲毫的助力。
幾十位靈仙絞殺,遲早會使此子,永無翻身之日!今日望穹山之敗,絕不可能有第二次!
而此刻在那諸艘戰艦之內,所有的魔修,也都已知這一戰,已然分出。
無不都是歡聲雷動,驚喜莫名。原本還在因那雪陽宮與玄天劍宗五位靈仙到來而忐忑,以為他們那位魔君,終還是落入到了星始宗的算計之中,今日也必定是一場苦戰。說不定,就是這支蒼茫魔軍,最終覆亡之時。
卻不意才短短不到半刻時光,局面就已再次逆轉。十三部諸軍,五部天王甚至都沒出過什麼力氣,對面的二十八宿誅天陣,就已轟然瓦解。
莊無道則是長聲大笑,徑自步入到那望穹山內。也不去理會那仍在魔化洗心寺三萬佛修的法智,也不在意,那在九天都羅太虛神霄陣壓迫轟擊之下,不斷殞命的天星宗修士。繼續蹬空而上,直至那山巔處。
在這望穹山的最高處站定,莊無道先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天空,尤其是那虛空之外的某處。
感應著那若有若無的氣機,莊無道唇角一哂,忖道這位果然是就在附近。
親自前來,這是對星始宗的手段不放心,還是單純因對他的重視?真是受寵若驚。
若然今日這望乾山之戰大敗,星始宗已未能攔住自己逃離,那麼他這條性命,多半是要毀於這位魔督之手——
心中拋開了最後一絲僥倖之念。莊無道冷冷看了一眼,就雙目微闔,口誦靈言。手腕處更是一道劍氣隔開,隨著一絲絲鮮血滴下,須臾間就在他的身側,形成了一個個小小的血?祭陣。
而這整座望穹山中,四處溢灑的血肉,也首次吸引。竟都是逆流而行,往山巔處匯聚而來,在這祭陣的外圍,形成了諸般靈紋血禁。
“魔君所誦,是無間平等經——”
“居然是動用自身精血,魔君他這是?”
“以自身精血,引動血祭麼?”
“今日之戰,皆是魔君一手抵定,這叫我等情何以堪?”
“是魔主氣機?莫非,那平等王是要親身降臨?”
十三部天軍,五部天王軍,此時根本就不用軍令,都是瘋狂的往望穹山巔衝擊,一路過處,俱皆披靡。
一時間整個山腰處屍骸密佈,所有的天星宗修士,都被斬殺殆盡。
一些有經驗的魔修,則已開始在算淵的主持下,輔助莊無道佈陣。
大約半刻,一個覆蓋住整個天星宗的龐大血陣,就已完成。
而莊無道的無間平等經,也剛好念至最後一字。驀然睜目,瞳孔中神光如電。
“——阿者言無,鼻者言間,為無時間,為無空間,為無量受業報之界,故阿鼻無間。今日有魔徒蒼茫,覆滅天星宗本山,有請魔主降臨,享此血食!”
眉心中的平等聖印,已經在微微發熱。龐大的魔神意念,從天際貫衝而下。
先是空中的雲霧,都俱被排開。蒼空破碎,兩隻巨大的血色眼瞳,在高空生成,倨傲而又心致盎然的俯視著下方。
“這祭品不錯,嗯?可以說是驚喜——”
那聲音從虛空中傳下,含著無盡的威嚴:“聖子蒼茫,你今日有何所求?”
此時山上山修,所有魔修,都是低頭匍匐,臣服於阿鼻平等王的威嚴之下。然而此時此刻,卻都是心潮湧動,靈念中感應到冥冥中的預兆,全數抬頭,看向那最上方山巔處的魔君身影。
莊無道則是一愣,這次由冥冥中傳來的語聲,分明是一位少女聲音,空靈清婉,並不因這位的神主聲威,而有所遜色。
與以往的聲音,都有所不同。然而他的心念之內,卻可確定,這位必定是阿鼻平等王無疑!
不過此時不是深究這位魔主性別之時,他也無什麼興趣,要打探這魔主到底是男是女。
稍稍愣神,就已恢復了過來。睜開重明觀世瞳張開,深深看了一眼那虛空深處,就再次恭謹一禮:“蒼茫今日別無所求,只請魔主親臨此界,誅除我平等神教叛逆——”
此言到處,此時在場所有的魔修,還有那些遠觀此山動靜的靈仙,都全數變了顏色。
而不遠處立著的天瀾魔君,則是眉頭一挑,露出了一絲瞭然之意。依稀間明白,今日任山河攻陷這座望穹山,真正的目的所在。
這可有趣了,原來今日這一戰,還並未結束,接下來才是重頭!
這為任魔君的目的,看來是欲一舉剪除後患。
身形悄然隱於虛空,天瀾魔君連同那黑色的劍器,也一併消失。他並未就是就此離去,而是氣機隱伏,做著所有的準備,等待著下一波的激戰到來。
“誅除叛逆?聖子你有心了——”
那女子聲音一聲輕笑,似乎是極其的歡悅:“那麼本宮,就如你所願!”
那空中的一雙血瞳,頓時現出了宏大的血芒。氣血光柱,開始衝塞於天地。
可也就在這時,虛空外域,忽然一道赤色虹光,驀然穿飛而至。諸人遙遙望去,卻見是一枚血晶元石。也不知此物主人到底是使用了何種手法,那血晶元石轟然炸開,竟將那氣血光柱,強行炸斷。也將那阿鼻平等王與祭陣之間的聯絡,幾乎完全割裂。
而緊隨其後,一個渾身赤金袍服,無比魁梧高大的人影,也踏入到了這望穹山的上方處。一片血雲散化,瀰漫虛空,繼續阻擾著阿鼻平等王的神念降臨。
隨著這位現身,這山上山下有的魔修,心頭都是‘咯噔’一跳。
忖道魔君所言的‘叛逆’,居然是這一位。
這位平等神教的魔督,居然已背離了自家神主!
“魔舍離——”
上空處的阿鼻平等王,卻似並不生惱,語音淡然:“如此說來,你是決心已定,定要棄本宮而去?“
“神主何用多言?”
那魔舍離的面色同樣平靜,眼神毫無波動:“神主都已起來誅除叛逆之念。為何還要問我如何抉擇?”
“如此說來,倒是本宮的不是。”
那阿鼻平等王‘嘿’的一聲,也不再多言:“看來今日,你是定要阻本宮降臨了。也罷,今日就讓你與我這聖子玩一玩,也是不錯。這個傢伙,可是為你準備了不少驚喜,讓本宮也期待備至。只望你魔舍離,莫要陰溝裡翻船才好——”
那磅礴恢宏的神念,正在漸漸消散,降臨已不可能。不過隨即這望穹山的周圍,卻有一團赤紅色血光生起。抽取了祭陣之中,幾乎所有的氣血精元,精魂煞力,一瞬間就將整個山峰罩住。
山下洛輕雲與蘇雲墜等人,頓時就知,這層赤紅色血光是在隔絕內外。
那血光看似只是薄薄的一層而已,卻比那二十八宿誅天陣的星力壁障,堅固了不知多少倍。
此時莊無道與魔舍離的這一戰,任何修士,都休想插手。強行闖入也不是不能,卻要面臨修為降落一階,被那九天都羅太虛神霄陣生生轟殺的危險。更有可能被阿鼻平等王強行染化,從此墜落魔道。
除此之外,這也是一個牢獄,防止這魔舍離,以虛空遁法從此間脫身的監牢。天上地下,都被固鎖!
隨著這赤紅色血光之後,又有幾枚靈紋印記,貫空而下,直接透穿了血雲,加持於莊無道與洛輕雲等人之身。
便連魔舍離的那層血雲,也不能阻撓。一瞬間就使後者氣機暴漲,即便是不曾進入到靈仙之境,也是到了散仙的巔峰層次。
而做完這些,阿鼻平等王就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那麼,大戲開始。本座就坐壁上觀了——”
天空中只餘下了最後一絲魔念,不過到此時就再未消散的跡象,在望乾山周圍縈繞不去,顯是定要旁觀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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